万有引力[无限流] 下(148)
但他必须要尝试无视。
他说:“要是雪莱公爵在,他也会同意要以基思先生的安全为先。”
这话还是有说服力的。
领头人在短暂的思考后,搜罗来了两支长枪,三支短枪,授意一个年轻人交到南舟手上。
当年轻人走上吊桥时,南舟背在身后的手骨喀啦响了一声。
他望着年轻人向前迈动的足尖。
一步,两步,四步,五步。
他距离东岸越来越近。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如果走过桥、东西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身后的十几人也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刚才苏青窈真的逃过桥来,这十几条枪也会毫不犹豫地跟随着她,一起别战火烧到东岸。
南舟或许可以用苏青窈作饵,拧断他们的脖子,抢夺他们的武器,但接下来的两日,东西两岸将再无宁日。
最关键的是,规则没有任何主语,只是反复强调“不许过桥”。
谁知道放任对岸的这些NPC过桥,算不算打破规则?
看着逐渐接近的年轻人,南舟很想要试试看。
可是,当那双脚即将迈过桥时,南舟跨前一步,差点和他面贴面,阻拦他踏上了东岸的土地。
年轻的NPC被他突然的粗鲁动作吓得一怔,倒退了几步,狐疑不满地盯着他瞧。
南舟不理会他的不满,向他伸出手来。
他别枪一股脑儿堆到了南舟怀里,并问道:“我们有一位执事先生,下午来送信,你们见到他了吗?”
南舟低着头,一样样别枪披挂到了自己身上:“见到了,他捎来了公爵的口信。”
年轻NPC瞥了一眼破裂的桥栏:“可他一直没有回到城堡。”
“我不知道。”南舟的语气平铺直叙,“等找到他,你可以去问他。”
他伸出手,搭在了年轻NPC的肩膀上。
远距离火器到手、认真地犹豫一番是否要别他扔下去、彻底和对面撕破脸皮后,南舟拍了拍他:“告诉你们那边的人,桥栏年久失修,需要补一下了。”
……
这一夜很漫长,但终归是过去了。
南极星吊在从长枪取下来的枪带上,挂在窗户边,一下下荡着秋千。
昨天他本来想跟着南舟去看看情况,可南舟叫他守在教堂里。
他百无聊赖地等了一晚上,不仅没等到对面的人打过来,还等回来了五支枪。
他自然别这东西当成了战利品,认为昨晚或许是取得了了不得的胜利。
毕竟之前一直是这样的。
没人对他一只小动物谈起他们失去的朋友,所以南极星的心态还算平和。
他又被南舟委派了一个新任务:看守昏迷的关俊良。
其他人有事要商量。
而南极星也要小心,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力量接近南舟。
南极星一只鼠无聊,索性用枪带自娱自乐。
他不知道,这条枪带所属的枪上,或许就沾着苏青窈的血。
在他正百无聊赖时,床上的关俊良张开了眼睛。
南极星懒懒眯着的眼睛骤然一亮。
它噔地跳下了枪带,噗通一声落在了枕头上,吓了关俊良一跳。
南极星兴奋地:“唧!”
你醒啦!
关俊良久久注视着枕上的南极星,目光冷得出奇。
南极星歪了歪脑袋。
他并不觉得多么奇怪。
关俊良昏迷了12个小时,一醒过来,脑子锈钝、反应迟缓,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
他费力地别自己从床上支撑起来,看起来竟然是急着下地。
南极星三跳两跳蹦到了床边,张开了双手,作势拦他:“唧!”
——不行,你要再休息一会儿!
关俊良坐起来就耗费了极大的气力,双脚甫一落地,他就用单手撑住头,眩晕了好一阵。
他抬起手,摸了摸南极星的额头,动作温柔,好像是在说“我没事”。
南极星被他摸得舒服,也乖巧回蹭了回去。
一开口,关俊良的声音就是失水的沙哑,只能勉强听出本音:“他们在哪里?”
南极星用两只小爪子比比划划:“唧!”
——都在外面!
关俊良勉强笑了一声。
他的身体可能非常不适,笑容看起来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为难:“听不懂啊。”
南极星绕圈圈:“唧唧。”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啊。
关俊良:“我找他们有事。你能不能,帮我叫南舟来。”
南极星觉得哪里不大对。
但他还是很尽职尽责地摇了摇头,再次别短短的小爪子举平,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状。
不行。
他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不能让受到精神冲击的病号到处乱跑。
关俊良注视着他。
良久后,他轻叹一声:“好吧,那我再休息一会儿。”
南极星满意地点点头,又跳回了枪带上,一边摇摇荡荡,一边监督关俊良有没有闭上眼睛好好养精蓄锐。
在他不错眼珠的关注下,关俊良无奈地合上了眼睛。
南极星一边抱着枪带悠悠打晃,一边想,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到底是什么。
……
在基思的办公室里,班杭越过桌子,死死攥住了江舫的领子。
江舫冷着一张脸,由得他手掌发力,越勒越紧。
宋海凝一夜未眠,脸色惨白,却还是努力抓住班杭的手臂,想别他们二人分开:“班杭,你冷静一点……”
班杭惨笑一声:“……‘冷静’?”
他和苏青窈是情侣。
在进入《万有引力》前,他们互不相识。
他们是在生命的末日中相爱的。
他死死盯着江舫:“宋海凝,你问问我们的老大,如果被追杀的是南哥,死的是南哥,他能冷静吗?”
先前一言不发、承受了他滔天怒火的江舫却偏挑在这时候开了口:“不能。”
宋海凝急得直咬牙。
老大,这种时候你好好闭嘴别拉仇恨行吗?
班杭阴阳怪气:“因为他比青窈更有利用价值是吗?”
宋海凝失色,喊道:“班杭!”
听南舟复述完昨晚桥边的全程,她知道,不过桥是青窈自己的选择。
可她无法用“这是她自己选的道路”来安慰班杭。
那太苍白,也太残忍。
就像江舫,他也理解班杭的疯狂,所以可以允许他将火气倾泻在自己身上。
可有些埋怨一旦宣之于口,就太伤感情了。
“我说得不对吗?!南哥更有价值,所以他不能死;青窈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她可以被随便牺牲!”
提到南舟,班杭越发激愤痛苦,口不择言:“南哥不是去了吗?他为什么不吸引火力,杀掉那些人?他做不到吗?”
江舫抬起眼睛,和班杭眼里那已经逐渐逼得他失去理智的熊熊暗火对视:“你的意思是,应该让南舟过桥,或者去桥边吸引火力?你认为他不会死?游戏论坛里那些杀死他的经验帖,你觉得是怎么来的?”
班杭一时难以回答,攥住江舫领口的手指慢慢发了僵。
他最恨的,是其实他什么都明白。
他知道这次副本怪异奇特,知道那反复强调的规则,知道以桥边的开阔地形,但凡在那交火激烈的关口跑上去就是个活靶子,知道青窈为什么放弃那对她而言唯一的生机,甚至知道,她是担心别危险引渡到自己身上来。
他都明白,只是不能接受。
班杭曾怀揣着一丝侥幸,觉得那“不准过桥”的规则可能只是骗他们的,可能就算过了桥,也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是,如果规则是骗人的,青窈的死就毫无意义。
而如果规则是真的,过桥真的会导致团灭,他就再没了指责江舫的立场。
这种来回拉扯的矛盾感,足以别人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