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不会生孩子(9)
好在这里处于深山中,鲜果种类繁多,个个硕大鲜美,寂淳摘了一箩筐洗干净吃了几个填饱肚子,便开始清扫屋内的污垢灰尘。
直至日落之前,宿冉正在外间眯眼休息,突然间睁开眼,灵敏的耳朵听到了内室中有了声响,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几步便进了内室,那人已经醒了。
宿冉有点懵,抓了把乱糟糟的胡子,眼睛上下左右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心中疑惑,这是什么情况?很快,那个和尚又出现了,仍旧是那副面瘫脸,进来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听“嘭”一声,那个光秃秃的脑门直接撞门上了,脸上的严肃表情终于起了变化,紧皱眉头一副懊恼模样。
呵,宿冉不自觉地轻笑出声,见寂淳看过来,立马板起脸,又是那浑身阴鹜戾气的魔教气派,“这哪儿啊?”
寂淳也习惯了这人说话的无礼,简洁明了地回一句,“不知。”
“有吃的么?”宿冉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眼神飘忽着问。
“有些果子,”说完,寂淳径直出门取了洗干净的果子给他递过去,宿冉倒也不客气,想是饿极了,也顾不得自己一教之主的身份,张嘴就啃了上去。
看他这吃相,寂淳也不多留,直接转身出门了,走至小溪岸边,望着那高高耸起的山峰与飞流直下的瀑布水激荡着撞出朵朵水花,复又顺着溪水流向两山夹缝中的石板青石深处……
也不知薛药和那欧阳公子是否脱险了?天罡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门派?自己与这人辗转到此地,也算是绝处逢生,趁此时机疗伤,再寻路下山找他们。沿着小道,走到这里便是尽头,如若按照原路返回,恐怕会遇上天罡派的人,考虑到安全,还是想想办法能否再寻一条下山的路,通到外面便好了。
“竟然有鱼?!”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寂淳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见那人脸上显出喜悦来,之后那人便脱了鞋袜挽起裤脚衣袖淌水下了小溪抓起鱼来。
只见一条,两条,三条,数条鱼带着溪水被重重地甩在了地上,在寂淳脚边荡起些许泥土,有些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寂淳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道,“施主,万物皆有灵,你……”
“闭嘴!”宿冉大喇喇地甩着湿手上来了,冷声打断寂淳,“本想着念在你救本座的份上,本座亲自烤几条鱼赏你,没想你这般不识好歹!罢了,你吃你的果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眼里都是不悦,都对彼此的行为感到不爽,终于,寂淳冷脸甩袖离开。
见和尚那副表情,宿冉心中更是闷火升起,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杀意!死秃驴,跟本座甩脸子!
纵是心中燃着难以平息的愤怒,向来不择手段不知感恩为何物的宿冉,脑子里还是浮现出了在山洞里他差些没命被这和尚抱着走路的画面,他烦躁地抓了把胡子,眼睛瞥向地上不停翻腾的活鱼,突然觉得碍眼。
“扑腾扑腾……”几条鱼被丢回溪水里,只见宿冉黑着一张脸,手中捏着两条鱼走到一处地方,从腰间取出匕首来狠狠地扎了鱼几刀,直到那鱼血捡到了他的手上,鼻间闻到血腥气,心中的闷火才平复了。
把鱼清洗干净,捡了树枝串上,宿冉发了愁,他可没有火来烤熟啊,突然他又想到那个和尚手中有火石,眼睛转了转,将手中的鱼放到盆里,脸上挂上了虚伪的笑容。
“寂淳师父?原来您在这啊,”宿冉转进了内室,看到草席上打坐休息的和尚,笑呵呵地打招呼。
寂淳抬了眼皮瞥了这人一眼,心中明白他这是有事想求了,短短几日,寂淳早就把这个男人看透了,很典型的邪魔歪道,杀人如麻没有怜悯心,不择手段花言巧语,前后变脸之快令人乍舌。
看和尚不理他,宿冉也不觉得气愤,心中早就思量好孰轻孰重了,把食物填饱肚子为大,什么尊严什么地位都不算什么。
“外面天色已晚,几乎看不清楚路,我担心撞坏了什么东西,便摸着黑在外间找了几根蜡烛,”宿冉又走近了些,距离寂淳有一步远,语气完全软化了,轻声道,“我记得大师您有火石?不如借我去点上烛火?”
此刻时辰确实不早了,屋内早已变得漆黑,幸好皎洁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投下来,也不至于暗的看不清楚方向。
“火石在窗边的包袱里。”寂淳说完,合上眼继续默念心经。
宿冉满意地取了火石,出门生火烤鱼吃,两条鲜美的鱼下肚,他顿时觉得恢复了力气,就连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
之后他进门点上蜡烛,取了一只趁着灯光在附近转转,心中大致了解了这里的地形,毕竟是受了凉,在山间呆了一阵子也觉得冷,只好返身回去。
寂淳正在整理床铺,听到开门的声响,知道男人回来了。手中动作一缓,这里只有一张矮床,他跟那人都是身形高大的成年男子,自然不能同在这床上休息……
正想着,宿冉已经进来了,看到和尚在整理床铺,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床这么矮小,躺下两个成年男人肯定挤得没法入睡,更何况,要他堂堂魔教之主跟个和尚睡在一处,想想就觉得恶心抵触。
巧合地,寂淳转过头去看了宿冉一眼,宿冉也正好去看寂淳,两人眼神相对,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啊啾——啊啾——”宿冉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局面。
难得地,宿冉有些发窘了,像他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受过凉打喷嚏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经历了,没想到,武功盖世的他,也有一天会生病?
寂淳收回了眼神,将被子铺好,又从柜子里取了一床被褥在地上展开,再去外间吹灭了蜡烛,回来后看了一眼端坐在桌边喝水的宿冉,沉声道,“睡吧”
他掀开地上的被子躺了下去,灯火瞬间被一股掌风熄灭。
黑暗中,宿冉也上床休息去了,心中浮上一丝异样的情绪,对敌人如此仁慈,真不知说你是愚蠢还是虚伪。
半夜,门窗被外面的狂风吹得剧烈作响,脆弱的门板几乎要被吹裂了,风声如鬼哭,似狼泣,在这深夜的寂静中,伴随着各种杂物被卷起落下发出的震荡声音,更是让人心生恐惧。
突然地,一道碍眼的亮光劈进卧室的地板上,将寂淳身上的被子照得明亮,瞬间又暗下来,紧接着是一阵连续低沉雄壮的轰隆隆雷声,像是要把这天地砸得四分五裂似的,一声响过一声……
门窗并没有关严实,此刻被一阵猛风冲击,顿时大开!寒冷刺骨的大风瞬间灌进了这间房子,冷得两人裹紧了被子。
寂淳忍着狂风的侵袭,起身把窗户关严,又出去把外间的门堵上,风声渐息。
他复又回来躺进变得冰凉的被子里,半眯着眼,没有丝毫睡意,太冷了。
床上的宿冉也不好过,尽管门窗关上,他还是冷得牙齿打颤,想提起内力给自己提供暖意,可是头脑身体的疲乏使他没了力气。
才一会儿功夫,外面又传来了下雨的声响,光听那噼噼啪啪的水声,就能猜测到雨势有多么大。
“你来床上睡吧……”宿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冷得说话都有些颤抖,微弱无力得几乎没了生气。
寂淳也被冷得没有了多余的思考,心中只剩下对暖意的渴求,他拖着被子迈向了床的方向,将被子覆盖在了宿冉身上的被子上,然后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宿冉也尽可能地往角落里挤,待寂淳躺好之后,身体马上就贴上去,和尚身上可比他暖和多了,只见他将手臂缠上寂淳的腰,脑袋一个劲地往寂淳的肩窝处拱,腿也不放过机会,直接挤到了寂淳的两腿之间。
寂淳刚开始有些抵触,但是当他的身体与宿冉的紧密贴合在一起时,原本的冰凉得以缓和,身体恢复了暖意,遂放任这个男人紧抱自己。
两人渐渐有了睡意,没有意识地,寂淳的手将怀里的男人揽得更紧了。
很暖……
第11章
清晨,寂淳紧皱着眉头处于睡眠中还未清醒,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放到了火炉里烤似的,灼烧烫人的厉害,而这热源并非来源于他自身,倒像是一种外界的热量传递到了他身上。
他难受地想要推开身边不知名的热源,却发现腿被什么东西死死地纠缠住无法动弹。此时他吐出的气息灼热得几乎要冒出烟,却又摆脱不得。正当他极度燥热意识即将清醒的时候,一股大力直接打在了他的后腰处,整个把他踢下了床。
“唔……”这一摔彻底把他疼醒了,他敛起浓眉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朝床上看去。
记忆也逐渐浮现于脑海,寂淳心想,原来,昨夜他竟是与这人睡在一处的。
或许是昨夜受了风寒,现在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本来闷热得难受,才离开床上一小会,整个身子又觉得凉了。
不明白这人为何无缘无故将他踢下床,寂淳揉了揉后腰,无奈地想到,难不成这人又要变脸了?情绪真的是变化莫测,阴晴不定。
床上的宿冉衣衫不整,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上面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颗颗顺着脸部轮廓滚落下来,枕头床单已是被汗水湿透了。
干涩的嘴唇中时而发出不明的呓语,时而微微张着嘴吐出灼热的气息,将清凉的新鲜空气吸于腹中。
见此状况,寂淳连忙上前去将被子往上拉,使其完整地覆盖住宿冉的身子,以免加重病情。可他不曾想到,此刻的宿冉已经被燥热逼得要发狂,凶狠蛮横地将身上的被子撕了个破碎。
之后,宿冉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幽深莫测的眼睛此刻泛出了猩红颜色,直直盯着寂淳,胸口大起大伏地呼吸着,手指间紧抓的被褥一丝丝裂开。
“你……”寂淳心中猜测,这人莫不是走火入魔了,看上去极其怪异,被他那双狭长明亮的眼睛盯着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是一种睥睨天下为我独尊的自傲与狂放,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就像第一次看到这人般,明白自己与其功力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有些担心这人的身体,寂淳俯下身仔细察看着宿冉的状况,却不料手臂被人猛地拉扯一下,使他整个身子栽到了床上,宿冉的胸口。
脸颊碰上那人的胸膛上时,仿佛贴上了一块炙热的铁皮,烫的他耳朵一麻,撑着手臂就要起身,而底下的人也被他硬硬的脑袋砸得痛呼一声,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了一点,察觉出他挣脱起身的动作时,手中又加重了力道。
手臂被人捏的疼痛难忍,寂淳皱眉不悦地看向床上半眯着眼睛陷入痛苦中的宿冉,不明白这人是何意思,更令他吃惊的是,宿冉与前些日子重伤生病时的状况不同,现在蛮力大得就连他一时也脱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