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人傻福(22)
想到顾恩第,童袁飞也没将那些心思显露分毫,他只是眸光看过童潼之后,心疼的轻轻叹息:“童潼有了姨娘,就不要我这个爹了,一进门就顾着跟姨娘说话了”。
童潼明显怔楞,他睁着一双大眼,满是疑惑而迷茫的盯着童袁飞,小片刻后,童潼却朝着李姨娘身边藏去,还小心的追问:“姨娘,这个人……这个人是谁呀?”。
顾恩第听得微微眯眼。
童袁飞面色一怔,随即一脸心疼:“哎……早起听你姨娘说了你的事情,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童潼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我是你爹啊……”。
“爹?”童潼依旧迷茫,他盯着童袁飞看了须臾,忽而又朝着李姨娘身后藏去:“我没有、没有爹,童潼是孤儿,童潼没有爹的……”。
童袁飞心里猛然一抽,也不知是怒还是气的。
顾恩第的心里又是一痛。
他好像隐约猜到了一些情况。
童潼的痴傻都是他下意识想要忘记过去造成的,他忘记了所有,可是却有能下意识的记得那些事,比如顾恩第这个大坏蛋,比如曲流这个骗子,再比如……他没有爹,他是孤儿……
童袁飞放任魏芩对他的打压,对于童潼而言,可不就是没有爹一般的孤儿吗?
顾恩第走上前去,超童袁飞作揖行礼:“童老爷……”。
“还叫什么童老爷?”童袁飞并没有童潼的话而觉得尴尬,想法他表露出来的模样,当真像极一个因为儿子的遭遇而心疼的慈父一般。
顾恩第心知肚明,也不欲戳破便改口喊了一声:“岳父”。
童潼站在李姨娘身边,他听顾恩第开口喊了岳父,眨眨眼后,童潼也跟着喊了一声:“岳父”。
这下子,童袁飞险些要绷不住了。
顾家人也是一脸尴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李姨娘轻笑一声,戳了戳童潼的头:“呆子,你怎么能喊岳父,你应该喊爹爹才是”。
“爹爹?”童潼又懵了一下,扭头朝顾恩第看去:“爹爹,跟爹,有分别吗?”。
顾恩第正待开口,童袁飞就抢先哄骗童潼:“爹爹,比爹还亲”。
“是吗?”童潼又疑惑地超童袁飞看去。
童袁飞在商场打滚了多年,早已是将伪善与喜怒不动于色炼得炉火纯青,故儿此刻他哄骗童潼,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爹爹当然比爹还亲了,你看,爹爹有两个字,爹只有一个字,是不是比爹爹亲?”。
童潼抓抓头,不太确定:“好像是的?”。
童袁飞面上一笑,伸手去拉童潼:“童潼,走,爹爹带你去看礼物,我跟姨娘这次给你带了许多礼物过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还有礼物呀”童潼一脸惊喜乖乖的跟着童袁飞出去:“我昨天收到了相公送我的礼物,今天还有爹爹送我礼物呀,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也有礼物呀”。
童袁飞笑着哄他:“你要是喜欢,以后我都让人给你送礼物过来可好?”。
“不好不好不好,没有惊喜的礼物就不是礼物啦……”。
童潼的话音随着他与童袁飞离开的身影,而消失在了门外。
李姨娘看着他们父子离开的身影,暗暗吸了口气,转头对顾家的其他人道:“有恩第陪着我们便是了,你们都先去忙吧”。
李姨娘吩咐了,顾家人自然不敢违逆,一个个赔着小心全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大堂屋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顾恩第与李姨娘的身影。
两人也没出去,就站在门边,看着童潼跟童袁飞的身影。
“童潼出事的时候,也多亏了姨娘对他的照拂”顾恩第忽而出声。
李姨娘也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他都跟你说了?”。
“说了,但是……他也忘记了许多”这话说来,似乎有些黯然。
李姨娘只是轻轻一笑:“忘了便忘了吧,他在童府的日子,其实也并没有外人看来的那么惬意,而今童潼既然嫁了你,那你以后便需好好待他才是,现在的他,失去依附会活不下去的”。
顾恩第慎重点头:“我明白,从我答应成亲的那日起,便已经决定好了”。
“听说,你也是闻人老先生的亲传弟子?”李姨娘突然开口。
顾恩第明显一怔,却只是说道:“老师的字确实是闻人,但是恐怕与姨娘口中的老先生并非一人吧?”。
李姨娘只是轻笑反问:“咱们江城,还能有几个闻人老先生?”。
这次顾恩第略微震惊了。
李姨娘似不知道,只是说道:“其实,童潼也是闻人老先生的亲传弟子,只是……”。
“怎么可能!”顾恩第赫然大惊:“若童潼也是老师的学生,我怎么却从来都不曾听老师提过?”。
李姨娘转眼看他:“你既然是闻人老先生的弟子,又怎会不了解他的脾性?老先生性格古怪,连我这个外人都听得一二,你会不知道?他若是不想说,即便你带着童潼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点破,他若是想说,不必你提,他便已经先告诉你了”。
顾恩第怔住,那看向窗外的目光,就这么盯着外头的童潼。
李姨娘暗暗吸了口气,再次开口话音凝重了许多,她问:“顾恩第,你到底是为何,才会答应了与童府的婚事?”。
为何答应?
顾恩第苦涩轻笑,他略带自嘲地道:“我说我想借童府之手,来参加明年的科举促使我有更大的把握可以高中,姨娘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敬礼!
☆、家中
顾恩第的家境不好,他虽然才华不错,却接连两次会试落榜,而他与童府的婚事,不论怎么看,都是他高攀了童府,任何人想到这样的婚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顾恩第有所谋,尤其……童潼还是如今这样的情况。
所以当顾恩第反问那话的时候,李姨娘并不意外,其实她也曾在心里想过,顾恩第与童府的结亲,看上的就是童府的财力。
李姨娘不回话,顾恩第也不欲多做解释,其实很多时候,有许多的话都是越描越黑,淡淡喟叹了一声,顾恩第转身走出门外。
院子里,童潼跟在童袁飞身边,他看着童袁飞带来的礼物,脸上的表情都是又惊又喜,而童袁飞满脸的笑意与宠溺,仿佛是他对童潼当真极其宠爱一般。
“这些都好棒呀!”童潼惊呼着,从童袁飞手里接过了一方砚台,扭头时见顾恩第走来的身影,他献宝似的朝顾恩第跑去:“相公你看相公你看,爹爹送给我的礼物!砚台!这个是砚台,还有香味!香香得!还有这个,你看这个,这个笔也做得好棒!还是两支!这个我可以跟你一人一支,刚好也是一对啦!”。
顾恩第噙着嘴角,他刮刮童潼的鼻头:“你喜欢最好”。
童潼眨眨眼睛:“那你喜欢吗?”。
“你喜欢,我便都喜欢”。
这话听得舒服,童潼脸上笑意更浓:“我喜欢!我最喜欢这个!”。
顾恩第淡淡一笑,扭头朝童袁飞看去,看童袁飞的脚边摆着几个偌大的箱子,再一想到房间里那些装满了小东西的大箱子,顾恩第便明白童袁飞这是何意,不过他也并未说破,只是上前朝童袁飞客气作揖:“岳父过来看望童潼便是了,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童袁飞笑道:“这里有些是我送给童潼的,有些是送给你的,另外的,都是以前童潼在府上时用惯的东西”说着长长一叹:“没能及时赶回来看着童潼成亲,我始终还是觉得遗憾,也就只能在这些事上多补偿他了”。
顾恩第心里冷笑。
他如果及时赶了回来,那嫁到顾家的人就不是童潼,而是他的女儿顾子琴了。
童潼一手拿着砚台,一手拿着那两支笔,他看童袁飞的神色忽而有些黯然,眨眨眼,忽而说了一句:“没关系呀,你下次早点回来再送我一次就好了呀”。
这个话……
童袁飞微怔。
顾恩第也有些失笑,他转头看向童潼:“童潼,成亲只能有一次,没有下次了”。
童潼一怔:“是这样吗?”。
顾恩第问他:“难道童潼想与我分开,而后再与旁人成亲吗?”。
童潼双眼微微睁大,他忽而张开双手,一把环住顾恩第:“相公好!相公会送我礼物,陪我逛街,还会喂我吃饭!不分开!不换!”那模样就像是要被人抢了礼物的小孩急忙护食一般。
顾恩第轻笑:“如此,那便没有下一次了”。
童潼眨眨眼,明白过来,微微嘟唇朝童袁飞看去:“没有下一次了,那你你怎么办?”。
童袁飞明显一怔,被童潼问的有些呆了似的。
童潼眨眨眼,忽然又说:“要不然下次我跟相公回去的时候,你再准备点礼物给我吧,就算是补上啦”。
这个小脸皮厚的……
童袁飞也不在意,他朗声一笑,大声应道:“好!下次你们回来我再给你准备礼物!”。
“嗯!”想了想,童潼突然有些腼腆,不过他还是小声的叮嘱了一下:“要多多的”。
童袁飞依旧爽快的应着。
李姨娘站在窗边,她盯着院子里三人的身影,眸光略过童潼那天真单纯的脸上,最后定格在童袁飞的脸上,一时间心里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童袁飞这人,比谁都会做生意,若不是将宝压在顾恩第的身上,又想要赌童潼与顾恩第的感情,以此来牵制顾恩第,他又岂会舍得花下这样的血本?无利可图,以他心思,他即便是他的枕边人,他也不会舍得给出这样的血本!
在顾家坐了坐,与已经痴傻的儿子拉近了关系之后,童袁飞便带着李姨娘坐上了返回江城的马车,马车里,李姨娘依旧是挨着童袁飞的身边,她就靠着童袁飞的肩膀,才三十来岁的年纪,正是风韵绝佳的时候,再加之李姨娘一贯的温和不争,是以她的眉眼里面全是魏芩所没有柔美动人。
一路寂静,童袁飞揽着李姨娘的肩膀,忽而开口问他:“之前在顾家,你与顾恩第在屋里都说了什么?”。
李姨娘坦然回道:“我只是问了一下他与闻人老先生的事情,不过看样子他并不知道闻人老先生的身份,还以为我与他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童袁飞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忽道:“若是顾恩第知道他老师的身份,想来他也不会轻易应下与我童府的婚事了”。
李姨娘顿时迟疑:“那今日我与他说的话,会不会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