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人傻福(123)
这各种因素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老一辈的老人家心里最是清楚,年轻一些只知道一个大概,而那些年纪小的则更是迷茫,唯一知道的,只有大概从两年前开始,临江桥那边好像就一直在修建,去年过年的时候,发生了一次小型的倾塌,临江桥周边几乎都被水给掩过,不过水位不高也只到人膝盖的位置,算是一场唏嘘而已。
只是这种唏嘘,落在老一辈人的眼中,那就不是惊吓,而是预兆,是大患的预兆了。
人群中,有上了年纪的老者,长长叹息一声后,忍不住出来说道:“这江城水库,当年被王县令修筑过后,这几年倒是相安无事,只是临江桥那边陆陆续续都修了快三年了,也没有修好,去年冬天还发生了一次倾塌,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可到底也是个不安全的,顾县令,你才刚接手江城,就要准备安置城中的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还要准备再继续去修补临江桥,你……怕是没有这么多银子吧”。
顾恩第朝老人家作揖,道:“想来诸位都知道,昨日是我顾某的乔迁之喜,江城不少商会老板也前往我顾府道贺,但诸位必定都不知道,那些商会老板虽是为来我顾某道贺,但实则也是来慷慨解囊的,只是诸位老板平日比较低调,不愿出这风头,便将此事所需银两,全都送到府上,昨夜我已命师爷将这些东西全都整理出来,记录在册,稍后我会让人将之张贴在县衙府外,诸位可以详细的看清楚,各位老板究竟是赞助了多少银子,之后我还会另外让人,将每一笔银子的用处,也都详细张贴出来”。
这样做,等于是把账本给大家摆在了明面上,让大家可以随时查账。
这样的事,在以前从不曾有过,没有人会想到把账本摆在面上,供人查看,这样做无疑是自断绝路,别说贪墨了,就是少了一个铜板,也能被人给纠察出来。
围观在县衙门外的百姓,莫不是激动而好奇着,等顾恩第让人真的把他收的账面张贴出来之后,所有人全都忍不住上前观看,还有年轻热血的学子站在最前面,大声的将上面详细记录的人名,与所送物品的价值几何,银钱几何,都详细地帮那些不识字的老百姓念了出来。
这边还没散伙,那头顾恩第又让秦素与秦艺秦风等几人,拿着他做的牌匾,分别送给了那些在账本名册上的众人,美名其曰以示对这些商会老板的慷慨解囊表示感谢。
江城的诸位老板收到匾额的时候,心里就像是打翻了油罐子一样,各种味道都铺面而来呛鼻得很,偏偏这匾额他们又不能不受,但是受了之后就表示,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他如果再不继续慷慨解囊,不说朝廷那边上位的人知道了后会不会如何,就是这江城的百姓,一旦闹了起来,那对他们的生意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总之顾恩第做得这个事情,真的……有点绝,绝的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怎么办,只希望这个事,如果被上头知道,能为他们的商涂再添几分色彩。
不过如他们所想。
这件事传到京城的时候,皇帝对顾恩第的这个举动十分满意,甚至还当朝对他进行了嘉奖,夸了他好几句,但是依照皇帝的性格,他能夸人自然也会训人,他很干脆的就把一些到现在都还在向朝廷要银子赈灾的官员,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宁师身为顺天府尹,如今也是有这个权利跟着上朝,不过他的位置是在最末的后面,不注意都没人能发现,当听得皇帝对顾恩第的夸奖时,他心里顿时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后亦忍不住提顾恩第庆幸起来。
老侯爷如今虽不上朝了,但是沐臻还在这里,他心里虽然不悦顾恩第,但想到顾恩第这种做法,也不得不赞同一声做得好。
自古以来朝廷官员私吞赈灾款粮,不就是仗着外头的百姓不知朝廷到底拨了多少东西下去,而一旦东西到了当地官员手中,究竟是有多少粮食跟银子,还不全是他们说了算的?
想了想,沐臻直接往前一步,朝皇帝禀报:“皇上,臣认为,顾县令此举可以推广,既然朝廷官员都做不到相互监督的作用,那就让民间百姓,来监督朝廷的官员!”。
满朝众人,一个个莫不是心头大震。
皇帝坐在高处,只是看着沐臻,那眉宇微挑的模样,显然是有几分兴趣。
沐臻续道:“将赈灾账本放到明处,公示与人,何处有款项对不上,何处有什么异常对不上,想来百姓之间亦有人会亲自查看,到时朝廷一旦查明,可就地立斩不赦!只是未免发生错案冤杀,臣以为可立巡抚一职,带天巡视以查民情!”。
“这个主意甚好”皇帝难得一笑,当朝就点:“既然是要立巡抚一职,那此职位便交由七王爷接任了”。
一句话……瞬间就把那些开始在心里打小九九的大臣给打得鸦雀无声。
巡抚啊,职位权利肯定不小,可是都不给朝臣商量的时间,皇帝就直接把人选给定了。
真的……
遇上这样一个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皇帝,大臣们的内心,真的十分无奈。
不过说到由七王爷任职这个巡抚一职,朝中却是被人敢说反对的。
因为七王爷不像其他皇亲国戚那样在京城坐着不是掌权就是走马斗鸡,他是真的实实在在到处的跑,关键是他会跑到哪里去完全都没有人知道,除了皇帝!
七王爷四处走动,倒也不是去游山玩水,朝中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知道,七王爷这些年来,之所以会到处跑,其实是为了找人,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沐臻回到沐侯府,将朝堂上的事与老侯爷等人说了,连老侯爷都忍不住赞了一声,这个办法极好,正说着,童潼从外头跑了进来,原本满脸笑意的他,在看见沐臻之后,就有急忙收敛了笑意乖乖站好。
这么久了,他还是会下意识的害怕沐臻。
沐臻对此颇为无奈。
沐老夫人忙朝童潼招手,将他拉到身边:“刚才在玩些什么,怎么疯跑成了这样,看这一头的汗呐”。
童潼腼腆一笑,说:“在玩老鹰抓小鸡,在抓小鸡,我不小心跑散了,晚晴来追我,我就跑过来了”。
沐老夫人好笑,她给童潼擦了擦头上的汗。
大门外,沐晚晴也走了进来,她见得沐臻也在,便规规矩矩的朝沐臻行礼。
沐臻朝她点了点头,问:“你父亲近来可还好?”。
沐晚晴笑道:“劳烦大伯惦念,父亲近来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大夫嘱咐了,还是不宜出门吹风,便一直未曾过来给祖母祖母请安”。
老侯爷轻叹:“你爹那个身子骨,还是让他好好养着吧,等他好些了,再过来大家一块吃个晚饭,也让童潼跟他见见面”。
沐晚晴的父亲叫沐言,在沐家排行老二,虽然也是嫡系,但他是老侯爷亲弟弟那一支的嫡系,沐家的那些叔伯,除了沐臻是老侯爷血脉所出的外,其他人都是当年跟着老侯爷请了圣旨另外宗祠,被先皇赐姓的血亲兄弟的后人,只是老侯爷的那些亲弟弟们,在近来的这几年内相继去世,老侯爷对弟弟们有情,是以那些侄儿在这些年来也不曾分出去过,若不是宋离后来的出现,恐怕老侯爷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些他温柔以待的亲侄儿,一个个居然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不过这沐言倒是这些侄儿中唯一列外的一个。
沐晚晴的生母在两年前便过世了,这两年木晚晴几乎都是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而她父亲沐言,在妻子过世之后,便有些颓靡,虽然不到颓废不正的地步,可这身子骨是真的越来越差。
当初沐臻震怒分家的时候,也是沐言第一个站出来主动分家,省了沐臻的一番力气。
童潼不知那些,他只是有些拘谨,睁大眼看着老侯爷:“外公,还要见人呐?是什么人呐?凶不凶啊?”问话时,童潼还下意识的朝沐臻看去。
沐臻顿时一怔:“难道我很凶吗?”。
童潼不敢说话,只小小的挪步往老侯爷身后藏去。
沐老夫人失笑:“我看你呐,多半是在军中呆得久了,身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了几分严肃,所以童潼才怕了”。
沐臻无奈,他叹息一声,说:“这样吧,等过两日,我带你去打猎,好不好?”。
童潼明显一怔:“打猎啊?”。
沐臻道:“是啊,打猎,到时候你看你喜欢什么小东西,舅舅都猎给你,想不想要?”。
童潼立即点头,脆声声的应道:“想!”。
“那叫声舅舅来听”。
童潼立即上道的喊了一声舅舅,怕沐臻不满意,他又往沐臻挪过去,歪着头喊他:“舅舅!”。
沐臻乐得大笑起来,抬起手,忍不住朝童潼的头上揉了一把。
厅堂里,大家正说笑着,门外管家匆忙进来。
沐老夫人狐疑看去,问:“何事这么匆忙?”。
管家吸了口气,才说:“老夫人,老侯爷,侯爷……大少爷,大少也跟宋离少爷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得早,应该是最早的一次了,但晚上加更不了QAQ,还是下次吧,我休息去啦~~
☆、认骨
剑君清与宋离回来了,那童潼亡母的棺木也被他们带回来了。
沐侯府门前,沐老夫人与老侯爷站在门边,他们看着停放在大门口的棺木,两位老人的脸上明显都带了怯色。
他们既害怕里面的人,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又害怕不是,这种复杂的感觉,完全是言语所道不明的,只有作为当事人的自己,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沐臻站在门边,他凝肃了脸色,走到剑君清与宋离的身边。
剑君清朝他道:“这里面,便是童潼的生母,是我亲自监督他们挖掘的”顿了顿,剑君清朝大门里看了过去。
里头,童潼就藏在里面,他只伸了个头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沐臻暗暗吸了口气,他扭头朝两位老人看去,才道:“开棺吧,让我看看”。
剑君清点头,他亲自跑到棺木边上,打开了棺盖……
棺木里,除了女子身上的衣衫,以及那洒落的朱钗之外,便只剩下的一堆白骨。
沐臻见惯了生死,对这白骨并无任何惧色,他只是拧着眉,将里头的景象全都细细看了一遍,而后才问身边的人。
“柳提刑大人,不知这滴血认骨的法子,是否当真可行?”。
柳提刑四十来岁,办理过不少错综复杂的案子,沐臻这次将他请来,除了是要确定滴血认骨的法子是否可靠之外,也是想让柳提刑做个见证。
柳提刑朝沐臻略一作揖,道:“此法的确可行,不过为了避免误差,在滴血认骨之前,可先让与死者不相关的人,先做一次,若是血滴在骨上,而滚落下去,那便能证明两人并无关联,若是血滴在骨上而融与骨中,便说明这二者是有血缘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