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国师一撩就弯啊!(19)
此时已经过了申时,太阳偏西,天色阴沉了不少,似乎是有雨的样子。
寒九最怕冬季下雨,又冷又湿,让他非常不舒服。所以回去之后他随便拉了一个侍卫让他去请阿陆,自己则缩在院子里不出来了。
将点心交给两位侍女,寒九稍稍洗漱之后,趴在窗前,一会儿回头看看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床铺,一会儿回头看看院子里还在晾晒的衣裤,一时间陷入无尽的纠结之中。
——怎么就做了春/梦呢?对象还特么是个男的!
云藏本想督促寒九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炼化丹元增长实力,但见寒九一副纠结不已的样子,也不好再去逼他。于是便自己在一旁的榻上闭目冥想去了。
寒九等了小半个时辰,在天将下不下的时候看到了阿陆略显单薄的身影。
阿陆进门之后,右边厢房的门也打开了,两个侍女走过窗前,嬉笑着和寒九招呼一声,一个去收衣裤,一个去厨房准备晚饭。
寒九招呼阿陆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玉佩在手指间转了两圈,递到阿陆面前:“今天去玉器店看到了这个,觉得挺好看,买了送给你。”
阿陆眼睛微微瞪大,脸上的血色渐渐消退:“这是……”
“你认识?”寒九忍不住道,“你真是……王小蝶的儿子?”
阿陆没有否认,只是接过玉佩轻轻婆娑:“这块玉,很早之前就丢了……”他顿了顿,将玉佩翻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不对,不是这一块。”
寒九以为他看出这是他们仿制的了,也没有在意。不料阿陆继续道:“我娘那块玉佩背面有一块磕痕,是我小时候不小心磕的。因为痕迹不明显,一般看不出来,不过我能摸的出来。”他抬眼看向寒九,眼含希冀,“公子这一块会不会是我父亲他……?”
阿陆的眼睛很亮,亮得寒九几乎说不出话来。
“桑骜……对你还好吧?”寒九说的艰难,他暂时不想让阿陆知道太多。
阿陆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闷闷的“嗯”了一声,很久之后才开口:“其实我知道……这都是妄想。他当年能那样对我和我娘,现在怎么可能再回来找我。”阿陆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公子已经知道了吧。”否则不会拿这块玉佩来试探他。
寒九点点头,拍拍他肩膀:“以后和桑骜好好过,别因为怄气就离家出走,最后苦的还是你自己。”寒九捏捏他肩膀,“瞧你瘦的,一点肉都没有。”
阿陆眼皮抬了抬,似乎是在偷偷瞧云藏有没有在听两人说话。
寒九道:“放心,他这人比石头还闷,你就是把全天下的奇闻说给他听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阿陆点点头:“我知道桑骜对我很好,但就是对我太好了,我反而觉得更加难受。”阿陆声音顿了顿,神色萎/靡下来,“我杀了他父亲桑漠。”
寒九搁在阿陆肩头的手指一僵,眼中划过怀疑:“你?杀人?”
阿陆这一次没有逃避,而是直直看向寒九的眼睛,语气坚定:“他该死。他欺骗了我娘,把我娘逼到死路,他是个恶魔。”
“……哦。”寒九半晌之后,只回了这一个字。
阿陆急了:“公子是不是嫌弃我了?我只杀了桑漠一人,没有连累其他人!”
寒九连忙安抚他:“没有没有,我只是太惊讶了。”寒九笑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杀人的胆量,桑骜知道这事儿吗?”
桑漠的为人和作风寒九在城里转悠的时候就打听到了,武功奇高、性情暴戾,做城主的时候城主府经常有被打死的下人和侍卫。而且桑漠极其好色,没少欺侮城中的美貌女子。很多人猜测当年他愿意娶王小蝶也只是贪图对方美貌,所以厌倦了之后便往死里逼迫。
死的倒也不冤枉。
寒九忍不住重新打量面前的少年,皮肤白皙、眉眼细长、鼻子不算挺直,但很好看。再搭上他粉嫩的唇瓣,看起来特别羸弱。连带的,气质也柔和软糯起来。
但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面的光虽然不够锋利,但却足够倔强和坚韧,似乎藏着无穷的希望和力量。
其实单看阿陆眼睛的话,倒一点也不弱。
寒九没有去探究阿陆和桑骜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叮嘱他:“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桑骜既然还守在你身边,就说明他对你是认真的。你别乱想了。”
阿陆还想再说什么,寒九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帮你算一算。我刚和云师叔学了命理测算之术,保准算无遗漏。”
得知阿陆玉佩很早之前就已经遗失,寒九算是放下了心。又想趁此机会试一试自己新学的玄术,一时间比阿陆还兴奋,兴冲冲的要了阿陆和桑骜的生辰八字便开始画阵推演。
将阿陆的过去一一推演出来,见阿陆一直点头表示没错,寒九更加兴奋,于是立刻推演阿陆15岁之后的命数。
一阵红光闪过,一直没有出现什么状况的阵式出现了问题。不管寒九怎么推演都无法测算出阿陆15岁之后的事儿,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好似被一股不同于灵力的神奇力量阻断,他越是努力,反弹的越是厉害。
阿陆见寒九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一直持续推演的双手微微发抖,忍不住出声:“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阿陆的话甫一出口,寒九一口血便喷了出来。一直冥想的云藏骤然出现在寒九身后,一手抵上他的背心,一手抓住他不断推演的双手以极快的速度结了一个结束推演的法印。
寒九被云藏揽在怀里,调息了半天才睁开眼,直直盯着阿陆:“……命数已尽,夺命续命。”
云藏眼神一厉,右手骤然抓向阿陆的脖子,直直的将他掼在墙上。下一秒五指一动,眼见阿陆的就要毙于云藏手下,寒九厉声阻止:“云藏!”
☆、收尸
寒九一把抓住云藏的手腕,见对方没有丝毫松手的打算,立刻提气用力,硬生生止住他下一步的动作。
“云藏!放手!”寒九表情很严肃,甚至于声音也带了冰冷的质感,让人轻而易举的就听出了他的怒意,“你要杀了他吗!”
云藏的手依然没有离开阿陆脖子,只是力道松了一些。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眼神淡得好像正在他手下挣扎的不是一条人命一般。
看着这样的云藏,寒九蓦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两人默默对峙,阿陆的表情越来越难过,脸色已经憋成了绛紫色。寒九心急之下再顾不得什么,正要调动内力一举逼退云藏,那边的房门猛然间四分五裂开来!
房门一开,就有凛冽的寒风和雨水狂飙进来。原来在三人纠缠的时间里,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夹雪。
一道明灭的青光冲向云藏面门,云藏收回钳制阿陆的手,一把抽出寒九的软剑,“唰”的一挥,登时便将青光化去,甚至尚有余威的朝着偷袭者冲去。
来者一身黑衣,身材高大,正是桑骜。
桑骜再次出掌化去剑光余威,一双冷然的眸子快速扫过寒九,最后定在阿陆身上。寒九知道对方是来救阿陆的,当下也不含糊,立刻扶着阿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给他端了一杯水润喉。
门外雨雪交加,狂风肆虐;房内两两对峙,杀气四溢。
寒九见阿陆脸色好转,起身看向云藏道:“你要做什么?杀了阿陆?还是杀了桑骜?你就这么肯定他们是凶手?”
云藏握剑的手紧了紧,面上一片冷然。
寒九也伸手握住剑柄,目光紧盯着云藏道:“放手。”
寒九觉得,就算阿陆用鲛人珠续命,阿陆也不可能是凶手。寒九不知道云藏和海姑娘是什么关系,但是云藏现在的样子,实在让他误会。在他的印象里,云藏虽然不苟言笑、表情单一,但是他冷静自持、自有自己的一套做事原则,并不是一个随意伤人或者意气用事的人。可是就在刚才,他失去理智了。
桑骜见云藏在寒九的劝阻下放下了剑,立刻快步上前抱住阿陆,先是将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随后将人抱起,走到门口道:“今日之事,桑某记住了!”
桑骜和阿陆的身影伴着雨雪消失,寒九走到门口正要关门,结果看到在门口鬼鬼祟祟偷窥的两个侍女,只好开口道:“……把饭菜端进来吧。”
两个侍女动作麻利的把饭菜端进来摆好,随后关门走人。寒九回头,见云藏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心中一阵涨疼,道:“你别站着了,吃点东西吧。”
云藏抬眸看着他,那眸中的颜色是寒九从未见过的冰冷:“我是谁。”
“……云藏。”寒九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回答道,“尊号微明,南泽国第八任国师。”
云藏半晌没有说话,最后缓步走到寒九身前,将手中的软剑放到桌子上,垂眸敛目道:“好好休息。”他说完,便一步不停的走出了房门,直直没入雨雪之中。
寒九稍怔之后,连忙也飞身冲进雨雪中。
春分将至,霜寒露重,更何况是在这样雨雪交加的天气。寒九一冲进去就后悔了,但他又不想真这样放任云藏不管。一时间便也不顾窜入衣领之中的风雪雨水,内力运转之下,朝着云藏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漫天的雨水中,雪花还没落下就化成了水。寒九在朦胧的视线中见云藏出了城主府,朝着城南码头的方向而去,心中着急,一不注意就使出了十成的内力,当下胸口一痛便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推衍之术一般并无凶险,但极为消耗灵力。寒九修行时间不长,又在遇到阻势时没有及时停止阵式,所以受的伤并不轻。
云藏似有所觉,白色的身影顿了一下,倏然回头看了过来,下一秒就朝着寒九直奔而来。
他将寒九扯进怀里,布下了一个隔雨的法术,低头道:“不是教了你避尘术?”
寒九打了一哆嗦:“……忘了。”
云藏道:“我调查百鬼夜行,你回去。记得喝碗姜汤再睡。”话落他又想了想,道,“我送你回去。”
寒九立刻道:“我也去!”他本以为云藏是生气他护着阿陆,所以才离府出走,没想到他只是要调查百鬼夜行,“百鬼夜行事有蹊跷,能超渡就超渡了。我还能帮上一点忙。”
云藏见劝不回寒九,只好默不作声的把他抱得紧了一些。寒九一时间尴尬不已,推了推他道:“我没事。又不是小孩子,而且又有内力在身,哪有那么娇弱。”
云藏“嗯”了一声,放开他,和他一起并肩朝码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