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158)
不仅娶妻生子,还找了另一个男人……
耶律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对端王的示好简直是笑话!他对这场游戏已经失去耐性。
耶律衍一手将端王从椅子上拉起来,毫不留情地将人扯入怀中:“看来我对你太好了。”
端王没有挣开,事实上他根本挣不开。耶律衍在饭菜里动了手脚,他要么不吃等着饿死,要么吃了等着药力发作、失去反抗能力。端王暂时还不想饿死,所以明知道饭菜有问题还是乖乖吃光。
对他太好了?
还真是该死地好啊。
端王冷笑说:“你再多留我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会把你们王都的情况全都写信告诉三郎他们。”
听到“三郎”两个字,耶律衍语气森寒:“看来我不能给你留半点力气,你连拿书握笔的力气都不该有。”
端王没再说话。
耶律衍把端王抱在怀里,朝底下的人吩咐:“把赵蝉他们叫过来。”
端王皱起眉头。
耶律衍伸手揉捏着端王的手:“这么久没见到你儿子,想不想他?”他狠狠地一掐,“真想象不出你这样的身体,是怎么和女人生出儿子来的。”
端王不说话。
耶律衍说:“不过比起伺候人的功夫,你应该没你儿子厉害。我叫他来是想你好好跟他学学怎么伺候人——”
端王握紧拳。
赵蝉很快被人领了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个高大的壮汉。见到耶律衍怀里的端王时,赵蝉吓了一跳,白着脸连退了几步。
耶律衍笑着说:“赵蝉,给你父王看看你最拿手的活儿。”
赵蝉对上端王冷漠的眼睛,唇微微发抖。即使已经逃到狄国来,他对端王依然有着极深的敬畏和景慕。虽然端王从来不曾把他当儿子看,可是、可是——
赵蝉猛地扑上前,抱住端王的手臂哭了起来:“父王,救我、救我——”
耶律衍勃然大怒,挥袖狠狠将赵蝉甩开:“谁准你碰他?”
端王说:“耶律衍,不要把你自己变成疯子。”
疯子?耶律衍冷笑下令:“赵蝉,给你父王看看你是怎么伺候人的,做得好说不定可以免你皮肉之苦。”
赵蝉瑟瑟地抖着,不敢再看端王。他爬到壮汉面前跪下,伸手解开壮汉的裤带,张嘴就要含住壮汉身下那丑陋的巨物。
端王怒火中烧。
他五指陷入掌心,掐得自己手心出血。虽然赵蝉不是他亲儿子,可他也知道这孩子和他母亲都是无辜的,一个名门闺秀被逼着与那么个狗东西苟合,他母亲心里的恨并不比他少——要不然一个弱质女流,怎么会举剑杀人?这些年他虽然对赵蝉他亲近不起来,却也从来不曾苛待。
眼看着一个半大少年被这么折辱,端王哪能忍得下去。他竭力站了起来,抬手抽出耶律衍的佩剑,冷笑刺了出去。
剑锋掠过赵蝉头顶,笔直刺入壮汉胸膛。
壮汉最后的表情写满惊骇。
这一剑又快又狠,耗尽了端王所有力气。他扶着桌沿,稳住身体。
赵蝉吓呆了,呆呆地转头看向端王。见端王双眼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赵蝉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抱住端王:“父王,我错了,父王我错了!我不该误信他们的话跑出来!父王你怎么了……”
耶律衍快步上前,揪着赵蝉衣领将他抓了起来。眼看耶律衍要把赵蝉往石柱上扔去,端王喝止:“耶律衍,你发什么疯!”
耶律衍动作一顿,将赵蝉扔到一边,冷声骂道:“滚回你自己住的地方去。”
赵蝉忍不住看向端王。
端王说:“赵蝉,回去。”
赵蝉浑身一颤,抹了把泪,快步跑走。
端王注视着赵蝉跌跌撞撞的背影。
耶律衍抓着端王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还真是父子情深!”
端王说:“为难一个小孩就那么有意思吗?”
耶律衍说:“有意思?不,没意思透了。他浑身上下没一点像你,我只好让他去伺候别人——”
端王低头凝视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
掌心那极致的痛楚使他维持了短暂的自由。剧痛一过,他连意识都有点模糊。
对于这种不知礼义廉耻、不知仁厚宽容为何物的野蛮人,实在没必要和他们讲道理。
他们从来都不会和你讲道理。
端王不说话,耶律衍却没打算放过他。他将浑身乏力的端王抱了起来,穿过回廊迈入房中,将端王扔到床上,俯身用手撑着端王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面色微微失了血色的人。他的耐性真的用光了,他恨不得杀了赵蝉,杀了端王妃,彻底抹去他们的存在,当他们完全没出现在端王生命里。
看到端王和赵蝉的“父子情深”,他真的没了耐性。
耶律衍冷笑说:“你还有理了,赵凌,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怪我为难小孩?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为难他?看到他我就想到你曾经和个女人翻云覆雨!看到他我就想到你一边信誓旦旦说等我回去,一边娶妻生子——”
端王握紧拳,手心的伤口疼得更厉害了。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等的人不是你!——我等的人不叫耶律衍!”
耶律衍怒不可遏:“你根本没有等!”
端王想反唇相讥,数出耶律衍的欺瞒,忽然又觉得没意思。一场大怒耗尽了他的精力,他眼前微黑,软软地朝前倒去。
耶律衍把人牢牢接在怀里,慌乱在心头一闪而过。看见端王手掌鲜血淋漓,他又气又怒,喊道:“来人,立刻把大夫叫来!”
第一六八章
使者无功而返的消息很快传回京城。
谢则安面色沉郁,担忧起端王的安危来。
要是刚收到端王消息时全力营救,应该还能把端王抢回来,可那时情势太急,燕冲权衡之下按照端王的意思先在西夏布置“人道主义救援工作”。
这是燕冲自己的意思。
燕冲是用谢则安的计谋控制了西夏没错,但那是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来,没丧心病狂到把西夏无辜百姓统统祸害掉。那批逆党烧的一场大火,几乎毁了西夏建国以来攒下的根基。一个国家要兴盛起来很难,要毁掉,却只需要那么一批奸猾自私的内贼、凶悍无情的外敌。在这些人眼里,这个国家被糟蹋了就糟蹋了,反正与他们无关,他们照样痛快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燕冲并不是多有同情心的人,毕竟他的好友死在西夏人手里。若不是为了平西夏,他也不会自动请缨来到边关。
可他要拿下西夏,是想堂堂正正地拿。
这一场火烧得太狠,苟延残喘的西夏自那场大火之后闹起了饥荒,哀鸿遍野、饿殍遍地。不少无辜的西夏百姓纷纷往东边迁徙,对着这些年畏若鬼神的大庆关防乞求援助。
西夏的局势已经彻底崩盘,西夏小皇帝誓发得再狠,也变不出粮食和钱。
谢晖两个月前回了潼川守孝,长孙老将军来接替他的位置。长孙老将军是个粗人,脾气比燕冲更豪迈。看到第一批流民聚集在关防外,长孙老将军还觉得挺痛快。没办法,他儿子死在这儿,看到西夏人过得不好他哪能不开心?
等局势渐渐失控,流民越聚越多,长孙老将军终于皱起眉头。
光是放几把火,烧不成这模样。能让流民下定决心离乡背井,试图投奔相互厮杀了几十年的敌国,绝对不仅是因为一把火。
长孙老将军不通谋算,满心都是迷惑。
燕冲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是收网的时机到了。
一把火当然烧不出这种局势,西夏如今的惨状有他们一份功劳。青苗法已经推行两年,第一年还算平顺,第二年西夏朝廷将青苗法纳入“政绩考核指标”,许多地方官员脑子一热,直接将青苗钱分摊入户。
百姓傻眼了。
我不需要啊!而且要还利息,不还得去坐牢,还不上怎么办?百姓只能将田地抵押给当地大户,向大户借高利贷先补了这个缺。
大户们也愁啊,他们地儿多,摊到的青苗钱也多,借个小半年,得还官府三成利息,这不是直接把手伸进他们钱袋子里掏钱吗?
大户出了血,只能变本加厉地加大利息。百姓还不上高利贷,抵押的田地眼看要拿不回来了,家和粮食还被一把火烧光了,眼前还有希望吗?
百姓彻底没了希望,后果很严重。
亲眼看着一个国家因为一个“新法”落到这种地步,燕冲的感触比谁都深。
燕冲在城墙上看了许久,回到屋中将自己数年来的体悟写在奏疏里,差人快马送回京城。为了能尽快做出决断,燕冲还动用飞奴先把基本情况送回去,询问赵崇昭的意见。
赵崇昭接到信时谢则安也在。
谢则安和赵崇昭的意见很一致,这个网当然是要收的。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再悲天悯人已经没什么意义。
两个月后,西夏小皇帝再一次来到京城。
身为一国国主,却只带着寒酸的护卫来到敌国国都,可见西夏境内已经彻底失控。
西夏小皇帝这一次来,是正式让权于大庆朝廷,求大庆朝廷伸出援手,救西夏百姓于水火之中。
这一次燕冲依然随行归京,一回京,他立刻入宫见赵崇昭。
燕冲的奏疏早送回来了,赵崇昭看过,政事堂那边也看过。新法的种种弊端,在日益衰落的西夏浮出水面。
姚鼎言面色难看至极。
燕冲是武人,本来不应参与朝事,但燕冲和谢则安、赵崇昭的关系都不一般,他的话赵崇昭肯定会记在心里。
在姚鼎言看来,新法确实不太完善,可要是不去执行的话永远都不可能让它完善起来。燕冲这次上书无疑是把西夏的败落都归咎于青苗法,真能一样吗?西夏那种局面,即使没有青苗法也撑不了多久。
朝中因为西夏小皇帝俯首称臣而一片欢欣鼓舞,姚鼎言回到家中却神色阴沉。
姚清泽比他更愤怒:“又是他!爹,我早说了,新法迟早会毁在他手里!他根本不相信爹你做到——”
姚鼎言怒气难抑:“闭嘴。”
沈存中、方宝定入制置三司条例司,是他和谢则安之间各退一步的结果。这两个人进来之后果然不怎么听话,好在他们能力不错,把市易法执行得很好,还趁热打铁地建议他把趁势《免役法》推行开去。
他与谢则安在这一次妥协之中找出了平衡点,大家都消停下来,蓄力等待下一次交锋。
没想到谢则安会这么快反戈相向。
姚鼎言脸色变幻不定。
姚清泽说:“爹,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把沈存中和方宝成换走吧。”
姚鼎言看着姚清泽:“你觉得该换成谁?”
姚清泽说:“敬卿就可以。”
姚清泽说的是沈敬卿,他的大舅哥。姚鼎言听后摆摆手:“别说了。”
但凡姚清泽能举出半个像样的人来,姚鼎言都会好好考虑。听到姚清泽一张口就是沈敬卿,姚鼎言懒得和他多说了。姚清泽和沈敬卿的妹妹在孝期内有了私情,本就已经让姚鼎言不喜了,再听姚清泽也不管是不是真适合,巴巴地把沈敬卿推上来,姚鼎言心里的失望何止一点半点。
姚清泽见姚鼎言不予置评,心中忿忿,咬牙离开书房。
姚鼎言揉了揉眉心。
如果谢则安真的和他是一心的,那事情无疑好办多了,可谢则安总有自己的想法……
吕宽下狱之后,积极向新法靠拢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如果燕冲的言论再外传,那青苗法无疑会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