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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110)

作者:春溪笛晓 时间:2018-10-26 13:41 标签: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谢则安说:“西边?具体是哪儿人?”
  李绅说:“很西!去年西夏人不是把河谷平原还给我们了吗?他家就在河谷平原前面一点点,叫什么来着,他当时说得很快,我听不太清……”
  谢则安说:“旱肃县?”
  李绅猛地点头:“对对对,旱肃县!三郎你怎么知道的?”
  谢则安说:“家里有人在那边,对那儿比较了解。”说完他微讶地抬头,“阎兄?”
  阎三弄点头,说:“我也知道你。”
  谢则安笑着说:“我这么有名了?”
  阎三弄说:“我见过谢将军和燕将军,他们很厉害。”
  阎三弄说得简单,谢则安却一下子明白了,大概就是他祖父和燕冲提到过他,阎三弄才会过来打招呼。
  谢则安说:“没想到绕了一圈大家都认识,世界可真小。”
  李绅苦笑说:“不是世界小,是三郎你太出名吧。”本来发现自己要和谢则安一块殿试他已经够有压力了,赵崇昭一让人念他们三个人的文章,他就知道糟糕。差距明显摆在那里,赵崇昭的意思多明白啊,就是让他们主动承认不如谢则安。
  好在他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要不然赵崇昭这么干非让他恨上谢则安不可!
  阎三弄没再插话,仿佛真的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谢则安和李绅聊得正欢,赵崇昭到了。
  赵崇昭一眼扫见了谢则安。
  见谢则安正与人聊天,不由多看了谢则安旁边的李绅一眼。赵崇昭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叫人宣布琼林宴开始。
  谢则安身为状元,自然得迎上去跟在赵崇昭身边。
  赵崇昭叫人把酒端上来,转头望着谢则安:“三郎,第一杯酒来喝。”
  谢则安一顿,含笑应道:“谢陛下赐酒。”
  赵崇昭盯着谢则安微染上了酒的薄唇一会儿,转开了眼,与其他人说起话来。
  琼林宴结束时谢则安被灌了不少酒。
  赵崇昭吩咐张大德把谢则安送回谢府。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更多的交流。
  谢则安回到家中,酒基本醒了。他邀张大德坐下:“大德,我们也许久没好好说话了。”
  张大德说:“三郎,我和我哥早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的。”
  谢则安说:“我可能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或许一两年,或者两三年。”
  张大德一愣:“三郎你不能留京吗?你可是状元啊!”
  谢则安说:“地方上还是要去的。大德,你是陛下身边的亲近人,你要多看着陛下一点。”
  张大德说:“我明白,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哥。”
  谢则安说:“不,不能这样。”他看着张大德,“陛下需要的是完全忠于他的人,你若是做不到,很可能不能再留在陛下身边。你是宫中的人,一举一动都有暗卫盯着,我希望大德你能少和张大哥联系,最好是陛下不开口你就不出宫去见他,事事以陛下为先。”
  张大德心中一凛,点头说:“我明白三郎你的意思了。”
  谢则安送走张大德,入内找李氏和晏宁公主说话。李氏心中欢喜,抓起谢则安的手却落下泪来。
  望子成龙的心谁都有,原以为谢则安此生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乍然听到这样的喜讯,李氏怎么能不高兴。
  谢则安和晏宁公主对视一眼,等李氏哭完了,晏宁公主才柔柔地开口:“阿娘,我与三郎商量过了,三郎可能不会留京。”
  李氏听后先是一愣,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只牢牢抓住谢则安的手:“三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谢小妹在一旁听得仔细,闻言眼眶一红:“哥哥你带我吗?”
  谢则安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把你带走了,赵昂来了找谁玩去。”
  正好碰上赵英离世,赵昂和谢小妹不好明着定亲,但裕王已与谢季禹见过了。两个人都对这桩婚事很满意,默许了他们的往来,等国丧过了再把事情定下来。
  谢小妹听谢则安提起赵昂,脸色发窘,跑掉了。
  谢则安笑了起来。
  到底还是小女孩儿,即使被他教得比别家的女儿都大方,提起自己的心上人依然会不好意思。
  在谢府一片欢欣的时候,姚清泽心情却不太好。他看到姚鼎言把近几年的文稿收整在一起,带着出了门。
  姚清泽走进姚鼎言书房,指着书柜一角问在姚鼎言屋内伺候的奴仆:“父亲把那边的文稿也拿出来了?”
  奴仆见他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说:“是的。”
  姚清泽一顿,没再说什么。
  等回到自己房里,姚清泽一手扫掉了自己桌上的东西。他知道姚鼎言去哪里,姚鼎言是去谢府,今天热闹了一整天,“谢三郎”这三个字他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姚清泽知道自己父亲非常看好谢则安,但知道姚鼎言把连自己都不能碰的文稿带去谢府,姚清泽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郁愤。
  他才是他儿子!
  若不是祖母离世,状元的风光哪轮得到谢则安占了!
  姚清泽出门找人喝酒。
  沈敬卿也在喝酒的人之中。
  沈敬卿当初被谢则安安排的人挤出东宫,本就对谢则安怨恨有加,一看姚清泽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姚鼎言步步高升,姚清泽是姚鼎言最出色的儿子,沈敬卿心思一动,陪着姚清泽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姚清泽有孝在身,又逢国丧,原不该喝太多的,可他心中不平,一不小心喝得烂醉。
  沈敬卿假意说由自己来送姚清泽回府,却将姚清泽带回了自己家。沈敬卿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直跟在他身边帮他忙里忙外,见他带着人回来,惊异地说:“哥哥,这是谁呀?”
  沈敬卿嘿嘿一笑:“这是你的丈夫。”
  沈家妹妹见姚清泽相貌端正,心中暗生好感,一跺脚,说:“哥哥你胡说什么?”
  沈敬卿对这么个妹妹本不太在意,只当她是个不费钱的侍女。如今有了机会,他放下姚清泽后拉着妹妹去外面谆谆善诱:“姚兄是姚参政之子,是你高攀不起的人。不过他最近颇为失意,你若是能在旁多多劝慰,他孝期一过定会娶你回家……”
  沈家妹妹含羞带怯地点了头,按照沈敬卿的意思细心照顾姚清泽。

  第一一六章
  姚清泽醒来时只见一个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姿。
  少女似乎发现他睁开眼了,像受惊的小鹿似的逃开。
  姚清泽皱起眉头。
  沈敬卿走了进来,说道:“姚兄,刚才是舍妹端水进来,见你醒来,吓得跑了。照顾人这种事还是女孩子比较细心,我这个妹妹从小跟在我身边,与我相依为命,见到我带你回来,心里把你也当哥哥看呢。”
  姚清泽不是蠢人,酒后失德的逸闻他听过不少,刚才乍见一个少女出现在眼前他还怕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见沈敬卿面色诚挚,姚清泽压下了心中的怀疑,问道:“我怎么会来了?”
  沈敬卿听了姚清泽几句醉话,知道姚清泽是觉得姚鼎言看重谢则安这个学生多于看重他这个儿子。
  沈敬卿心念一转,脸色为难地扯谎:“姚兄你说不愿回家。”
  姚清泽压根不记得自己醉后说了什么,听沈敬卿这么一说,那种郁郁不欢的感觉又充盈心头。这时偏院那边传来了柔柔的歌声,声音轻软得很,一下一下像是敲入人心坎。国丧还没过,姚清泽已经许久没听过曲儿了,乍然听见这哼唱般的嗓儿,不由听得入神。
  沈敬卿等姚清泽听够了以后才插口:“我这个妹妹爱弹琴,这些日子不得奏丝竹之音,她只能在忙里忙外的时候随口哼几句。”
  姚清泽想到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美貌。
  少女逃得快,他只匆匆扫了一眼,不过已看清那漂亮的模样儿。听沈敬卿这么一说,脑中不由浮现出佳人抚琴时的情景。
  姚清泽说:“沈兄好福气,能有这么个好妹妹。”
  沈敬卿并未多说什么,送姚清泽出门。
  回到家中见妹妹面带失落,沈敬卿说:“别着急,等着吧,他会再过来的。为兄看得出他对你有些动心了,只要你好好准备,他定会对你倾心。”他想了想,补充道,“我给你请个女夫子,字你是认识的,要多读些书才与他聊得来。”
  想到姚清泽将会是自己的如意郎君,沈家妹妹脸色微赧,眼神却很坚定:“我会的。”她感激地望向沈敬卿,“哥哥你对我真好。”
  沈敬卿会养着这么个妹妹,自然是因为她长得够美。京城从来不缺美人,但手里有这么一个筹码总比没有的好——这不,机会送上门来了。
  想到极有可能和姚鼎言成为“一家人”,沈敬卿心中快意得很。他难得和颜悦色地和妹妹说话:“你有个好夫家,以后也能帮扶一下为兄。”
  沈家妹妹不觉得自己被利用了,认认真真地说:“哥哥放心,哥哥的好妹妹一定不会忘记。”
  沈敬卿点点头,打发她去做事。
  过了几日,姚清泽果然又借故上门。
  沈敬卿心领神会,暗暗安排妹妹又露了一脸,却并不让他们直接见面。姚清泽有着男人的劣性根,这么远远地见了两面,心中反而更为惦念起来。
  等他第三次来时,沈敬卿让妹妹隔着帘子向姚清泽请教几首诗的意思。
  听着佳人用软柔吴音念出诗句,姚清泽心中一漾,耐心地解答起来。
  与佳人畅谈过后,姚清泽满腔郁气一扫而空,对沈敬卿的态度也变了不少。
  姚清泽注意力转移的这段日子里谢则安已经通过了吏部考核。
  吏部对谢则安的安排令不少人吃了一惊,原以为谢则安与赵崇昭感情那么好,理应是最有可能留京的人才是。没想到旨意一下,谢则安竟被安排到西边去了。虽说谢则安祖父谢晖在那边,可那儿终归是荒凉之地,真要去了免不了吃苦头啊!
  莫非他们两个人吵架了?
  姚鼎言和徐君诚虽然有点意外,但他们早知谢则安有去地方的打算,倒也不算太惊讶。姚鼎言大大方方地把谢则安找了过去:“我过几天有事要办,你到时可能见不着我了。”
  谢则安和姚鼎言六年师徒,虽然彼此不算特别坦诚,但师生情谊还是有的。想到放榜那天姚鼎言给自己送来的东西,谢则安说道:“先生放心,即使不在京城,学生也会写信给您,毕竟学生有很多东西都没弄清楚。”说完他抬起头与姚鼎言对视,“先生的信任让学生心中颇为忐忑。”
  姚鼎言说:“我姚鼎言这一生不能说多了不起,但事无不可对人言,就算你把它们给所有人看我都不会生气。”
  姚鼎言给谢则安的文稿除了他这几年的经验和感悟之外,还有接下来的不少部署。谢则安已经抽空看了不少,若是真能按照姚鼎言的设想去推进,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一种飞跃式的跨越。
  问题就在于,理想与现实往往不会一致。
  听到姚鼎言的话,谢则安微微一震,认认真真朝姚鼎言行了一礼:“先生这敢为天下先的气魄古来少有,学生自愧不如。”
  姚鼎言知道谢则安这话是由衷而发,心里感动。他的很多想法无人能理解,这个滑头得很的学生却像完全能领会一样,总能与他聊得忘我。若非想谢则安能走得更远,他定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放谢则安离开。
  姚鼎言说:“去吧,去底下看看,有些事看得多了你会更明白。”
  谢则安说:“先生的教诲我会牢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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