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公子断个袖(16)
江落青看了眼斐济,就见他给了自己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十分好脾气的道“那依你看,这个东西值多少铜刀?”
那妇人扫了眼江落青漫不经心的脸色,眼睛转了一转,道“二十个铜刀,不能再少了。”
江落青忽然笑了一下,惹得妇人的眼珠子一直在他身上打量,他摆摆手,直接掏出一个平常随手拿着乱扔的银珠子扔给小孩道“接住!”
小孩伸手一接,见到手里是个银珠子,他憋闷片刻想直接说不要,但又舍不得,最终只想了个他认为两全的法子。
“多了。”他闷声闷气的把银珠子递过去道“那你给十个铜刀就行了,这个你拿回去吧。”
江落青挑了下眉,颇为诧异,不过没说什么,伸手把珠子接过来对斐济道“师兄,你有无铜刀?我这次出来身上没有铜刀。”
斐济说了声有,好脾气的从腰侧拿出一个银刀,一下掰开递给那个妇人道“给,十铜刀。”
那妇人见了江落青随手抛出去的银珠子,眼珠就扯不下来了,她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有点见识,那颗银珠子色泽漂亮的,怕是抵得上十个银刀了!
她先把十铜刀接过来,又看着斐济手上另外一半银刀怪里怪气的道“这一开始说的可是二十铜刀的。”
江落青早听的不耐烦,这时便道“那我便不要这个木牌了就是!”
斐济也有些不耐,不过听了他这话却笑了,那点不耐也没了。
他把江落青往自己身后推了推,“既然喜欢定然是要买的,我还缺那点钱吗?”
他回过头,就见那妇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手里的银刀,就差化成钩子把银刀勾走了。
斐济勾唇一笑,把剩下半个银刀递给小孩道“你刚才说的,收十铜刀,给你。”
小孩沉默的伸出细瘦的手,妇人忽然开了声,“三儿,我怕你拿不住丢了,我帮你装着吧?”
小孩没说话,江落青就出声了,他纯是看不惯的道“这半个银刀不是已经被你踹在手里了吗?你还要从那捞多少?”
他一出声,妇人就不吱声了,把银刀拿着,回了自己的摊子。
黑瘦黑瘦的小孩总算拿到了钱,斐济和江落青没再转悠,骑上马就离开了。
赶回大院里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午饭,两人用了点点心垫垫肚子,下着棋等晚饭。
下棋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两局棋下完,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饭菜照样都是他喜欢的,江落青这才慢慢体会到了斐济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好脾气,好性格。
就这么几天下来,每日闲来无事,竟也不感到烦闷,只觉异常清闲舒服。
第五日的时候,斐烟戚来了。
依旧是那个屋子里,夕阳撒下一片淡红色的光芒,她就坐在床边,被笼罩在光里,美的如诗如画。
江落青今日与斐济比一个鹤山上的小游戏,他赢了,心情十分不错,进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这才发现了坐在窗边看书的斐烟戚。
江落青喝了口茶,神色自然的道“何时过来的?”
斐烟戚把书放在腿上,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然后笑了一下,“来了有一会儿了。”她歪了歪头,问道“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正文 第十六章柔弱的斐烟戚
第十六章
柔弱的斐烟戚
“还不错,斐师兄果然不愧是师兄。”江落青坐在椅子上,慢吞吞的抿着茶。
斐烟戚忽然道“你还记得我们两个最初见面的时候吗?”
“不记得。”江落青很诚实,但这种诚实落在斐烟戚眼里却扎人的刺眼。
她闭了闭眼睛,把嘴里的话咽下去,故做不在乎的道“不记得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江落青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暖黄色的光晕里藏着一个人。
那时候夕阳是对着这个窗户的,他看过去很刺眼,根本看不清楚斐烟戚的表情。
斐烟戚待在光里,就像要被融化了一般。
“我下次来的时候,估计就要走了。”斐烟戚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江落青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你……”江落青迟疑了好一会儿,也不怎么的,就冒出了一句,“你来这儿,你哥知道吗?”
斐烟戚当时脸色就变了,她站起来在书桌前走了两步,侧头看江落青,皱眉道:“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江落青沉默下来,就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和脚步声,斐烟戚停在他面前一步的距离。
他抬头看过去,就见斐烟戚正低头看着自己,她的脸上表情像是在气愤,开口就是冰冷的嘲讽,“怎么,你离不开斐济了?跟我独处一会儿就觉得怕了?想要找斐济过来?!”
江落青的问那话的意思其实是想知道斐烟戚有没有给斐济报平安,两人毕竟是亲兄妹,就算出了斐烟戚给他下毒这种事情,但两人该联系还是得联系的。
斐济这几日一直不提斐烟戚应该是对他心存愧疚,再加上对于斐烟戚的恨铁不成钢,但再怎么样两人关系以前也不错,完全没有必要就这么冷下去。
江落青是想试探一下看这兄妹两个有没有和好,结果斐烟戚的表现很明显的是在跟他说没有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江落青无奈道:“我有什么好怕你的?而且这又跟师兄扯上什么关系了。”
但他表现的越无奈,斐烟戚就越觉得他心中有鬼,那次斐济背着他往客栈走的背影,斐济温柔的表情,都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狠狠地焊在她的心里,腐烂生疮然后被新长出的肉埋在深处。
成为了她一生都有可能脱不掉的印记。
她狼狈的甚至于歇斯底里,“你往窗外看什么?你是在等斐济过来吗?!”
江落青皱眉道:“我记得你和师兄关系很好。”
对啊,所以我为了一段莫须有的感情,把亲人和朋友都弄丢了。斐烟戚想。
她忽然上前一步摸了摸江落青的鬓角,开口道:“我觉得我快疯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的话说的毫无缘由,她眼睛里沉淀的是深深的木然和隐隐的绝望,“我都听到了。”她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这样不对啊!”
江落青迟疑了一下忍住了躲开她的手的冲动,只不过浑身紧绷戒备着斐烟戚忽然动手,他分出一小部分心神道:“你,听到什么了?你们,指的都是谁?”
斐烟戚要开口,忽然又想起了斐济的话,于是凄然的笑了笑,不再说刚才的话了。
她就这么安静的低头看了一会儿江落青,忽然笑了一下,像是没有发生过这么多事一样毫无芥蒂的笑,她道:“你在怕我啊。”
江落青见她放松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开玩笑似的道:“这不是怕蛊吗?”
斐烟戚就这么看着他,江落青尴尬的僵坐着,他话语苍白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斐烟戚把放在他脸颊上的手收回来,看着窗外的夕阳道:“你这个院子里有秋千吗?”
她回头对江落青笑道:“你玩过秋千吗?”
“玩过。”江落青咬了咬下唇,撕下一块皮肉尝到了疼和铁锈味的时候他才道:“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多想。”
斐烟戚反倒显得很镇定,全然看不出之前有些魔愣的架势,她道:“没多想。”
她忽然笑了一声,道:“这两次来找你,都太狼狈了。我下次的时候穿好看一点如何?”
江落青没说话,她就自顾自又说了几句,这才推开门走了。
屋子里没了另一道呼吸声,江落青并未松口气,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郁气闷在心头。
他推门出去,招手把侍从叫过来,院子里的灯火一直亮到第二天凌晨的时候。
江落青难得起来晚了,去吃午饭的时候就被斐济打趣了两句,“昨天彻夜灯火通明的干什么呢?竟然把今儿早的早饭也给耽误了。”
江落青笑着给自己斟了杯淡绿色的青竹酒,抿了一口笑道:“做了个小玩意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看了眼斐济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提道:“对了,你最近看到过斐烟戚吗?”
斐济十分满意他对自己这个并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妹妹的称呼,他若无其事的道:“没有,怎么了?”
他皱了皱眉,做出生气的样子,“她是不是私底下去找你了?!”
“没有没有,你别多想。”江落青叠声把人稳下来道:“我这本人过了这么久都不怎么有气性了,你怎么还气这么多?我们练功之人最主要的就是平心静气。”
斐济摇摇头,“你对外气性那般大,怎么对内就这般没脾气?!你可还记得,这次她可是直接下毒!就这你还不管不顾,在这儿劝我?”
江落青一愣,斐济这是当真不清楚他是被斐烟戚下蛊,而不是毒吗?看来这事真跟斐济没什么关系了。
他心里一直压着的怀疑骤松,露出一个这些天以来最为轻松的淡笑道:“莫气了,我不说了便是。”
斐济叹了口气,没再提。
两人吃晚饭,江落青便道:“我们两个来试试身手?最近没教练,感觉骨头都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