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鱼(50)
也轻轻松松让江从鱼把北狄的情况摸了个底,包括哪儿产的粮食最多、哪儿养的马最好、南北交通如何运转等等。
眼看阿罗多还没卖个尽兴,江从鱼都有些不忍心继续忽悠了,主动招呼他回鸿胪寺比试骑射去。
有些事不能做得太过,做得太过很容易让对方回过味来!
江从鱼高高兴兴地掏出楼远钧送的玉韘,下场与阿罗多在校场中愉快地玩耍起来。
饶是阿罗多见惯了精于骑射的少年郎,也被江从鱼那矫若游龙的身影给吸引住了。
比起魁梧壮硕的草原汉子,江从鱼看起来轻盈得很,身量仿佛比他们要小上一圈。
偏偏他手中那弓瞧着却并不轻盈,而他却能轻易将它如满月般挽开。
咻!
利箭破空而去,转瞬便直入靶心。
江从鱼调转马头,脸上洋溢着比初夏艳阳还要明亮的笑,眼神里明摆着在对他说“该你了”。
阿罗多本来还存着摸摸江从鱼底的心思,面对此情此景又觉得输赢毫无意义,他们只要快快活活地弯弓射箭就好。
……
傍晚时分,楼远钧批完最后一本奏章,才终于拿起刚被暗卫摆到自己手边的那份特殊的“起居注”翻看起来。
“……他们比试完骑射后,永宁侯推荐阿罗多去搓澡,阿罗多欣然前往。”
“随后阿罗多赠与永宁侯一根宝石发带,亲手系到永宁侯发上。”
“永宁侯前去请示李寺丞这是否算是收受贿赂,李寺丞满面无奈地答‘不算’,永宁侯便收下了。”
“由于明日需继续接待北狄使团,今晚永宁侯将歇在鸿胪寺。”
楼远钧倒回去把“亲手系发带”那一段多看了两遍,才啪地将这份新鲜出炉的“起居注”重重合上。
第40章
入夜后,江从鱼在灯下补功课,这是韩恕帮忙记录、小九跑腿送来的。
即便他们来了鸿胪寺观政,本月的月试也还是要参加的。他们踊跃争取观政机会的时候可是放下豪言,说自己肯定不会把功课落下!
江从鱼正对着最后一道经义题思考怎么破题,就听有人在外面敲门。他愣了一下,抬眼看去,只见门外立着个高大的身影。
“谁啊?”江从鱼边嘀咕着边走过去拉开门栓,门一开,那张熟悉的面容兀自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喉咙一紧,把人拉进屋里,追问道,“哥哥你怎么来了?还作这副打扮?”
来的正是楼远钧,他穿着一身杂役服饰,手里捧着一盆水,脖子上还搭着一根洁白干净的白巾。
即使穿成这样也丝毫无损楼远钧的矜贵,旁人一看便知他不可能是寻常小吏。
楼远钧道:“知道你歇在鸿胪寺这边,就想过来看看你。”他把水盆放到地上,招呼江从鱼坐下泡泡脚就安歇。
江从鱼没想到楼远钧会做这样的事,这和楼远钧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楼远钧已经半蹲在他面前。
明明楼远钧以作杂役打扮自下而上地注视着他,却像个要将他拆吞入腹的庞然大物。
江从鱼一颗心怦怦直跳,忍不住把脚往回缩,小声喊:“哥哥……”
楼远钧道:“你辛苦了一天,应当放松放松了。”他脱下江从鱼的罗袜,攫住江从鱼的脚掌带入清水中。
江从鱼因为休沐日好好地搓过澡,今天是没跟阿罗多一起光膀子搓澡的,只是冲掉了一身练骑射冒的汗而已。这会儿被楼远钧握住双脚,他总疑心自己脚上不够干净,会不会污了楼远钧的手。
他有些难为情地蜷起脚趾,却感觉自己的指头仿佛戳到了楼远钧掌心。
登时一动不敢动。
江从鱼满脑子都是“楼师兄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可惜楼远钧根本没给他避开的机会,反而还握住他的脚掌仔仔细细地捏玩过去,不时肆意摩挲他轻轻发颤的脚趾。灯下只有他们两人在,江从鱼只觉自己一动弹就会被楼远钧吃个干干净净。
直至察觉脚下水温渐渐凉了下去,江从鱼才回过神来,对楼远钧说道:“哥哥,是不是可以了?”
楼远钧听着他毫无防备的话,终于没再为难他,而是取下白巾认认真真帮江从鱼把脚掌擦干。
平日里烨然如仙的人,居然像个真正的杂役那样伺候着江从鱼。
江从鱼看着楼远钧把水捧出门外交给了不知什么人,又在另一盆水里不慢不急地洗净手才重新关上门朝自己走来,不由紧张地问:“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
楼远钧坐到江从鱼身边,理所当然地说道:“为了不叫人发现我私自潜入,总要有人接应一二。”
江从鱼道:“那他们可能会知道我们在屋里做什么的。”他看了眼不远处点着的灯,人家外头只消看看灯影便把一切都瞧个清清楚楚。
楼远钧体贴地过去把灯给弄熄了。
房中一片漆黑。
江从鱼呼吸一滞。
他,他怎么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楼远钧坐回江从鱼身边,掏出手帕给江从鱼擦泡脚泡出来的细汗。如果说蹲在江从鱼面前时他像只蓄势待发的猛虎,那么这一刻的楼远钧则是已经把人牢牢困在自己怀里。
江从鱼没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楼远钧钳住江从鱼的腰,就着半明半昧的月光找到他的唇亲了上去。
这次没有被人发现的担忧,楼远钧当然一点都没和江从鱼客气,与上次那样亲得江从鱼无法招架,只能跟着他给予的些许空档轻喘透气。
江从鱼不知道平日里那么温煦的楼远钧,到了这种事上怎么这么可怕。
总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楼远钧吃掉了。
正在江从鱼艰难喘息间,忽觉自己头上的发带被楼远钧给扯开了。
乌亮的长发顿时披散下来,衬得他多了几分平时瞧不着的诱人味道。
楼远钧将江从鱼两只手按到枕上,用那长长的宝石发带将它们绑了起来。
分明只是那么轻轻一栓,竟叫江从鱼根本无法挣开,只能维持着双手被绑缚的姿势有些委屈地望向楼远钧:“你为什么绑我?”
没有人喜欢双手失去自由的感觉,总觉得像是自己犯了大错要接受惩罚似的。
那发带嵌着的一颗颗宝石还让他很不舒服。
宝石太过冰凉,楼远钧的气息又灼热过头。
楼远钧对上江从鱼噙着几分委屈的眼,只觉这眼睛比天底下所有珍宝都要好看。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他对江从鱼有着越来越深的占有欲与控制欲,若是把自己的心彻底剖开给江从鱼看,江从鱼肯定会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他不能让江从鱼知道。
楼远钧轻吻着他眉心说道:“听说你收下那北狄使者送你的发带,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它。喜欢不就要多用用吗?”
他说得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江从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发带不是这样用的。
江从鱼睁圆了眼:“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果然,他就知道收受外邦使者的礼物不太好,才不到半日就传进楼师兄耳朵里去了。
楼远钧道:“你大庭广众之下收的,又不是什么秘密。何况京师盯着你的人很多……”他轻按着江从鱼被束缚着的手腕,“我平时也会让人盯着你,你讨厌我这么做吗?”
江从鱼听楼远钧垂眸主动坦白,一下子明白楼远钧上次为什么能第一时间来鸿胪寺找他、这次又为什么能大半夜摸进他房里来了。
他感觉楼远钧身上粗布织成的杂役服磨得他有点疼。
接着他想到楼远钧这样讲究的一个人居然打扮成杂役来看他。
楼远钧也是怕他年纪小,一不小心被人哄了去。
思及此,江从鱼好言宽慰道:“你也是关心我,我怎么会生气?”见楼远钧定定看向自己腕上那根发带,他继续安慰,“我以后都不用他送的,你别恼了。我是觉得他都自己说送我了,不要白不要……”说着说着江从鱼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就是想多攒些家底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