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夫人请您高抬贵手(88)
“她是谁啊?”管家疑惑地问凌风棋,“少庄主,您认识她?”
“我自然认识她……”凌风棋望着红姬,表情复杂,甚至脸上还有点自嘲的笑容,“你可还记得我之前去乡下海边,认识了一个渔家女吗?这个渔家女甚是可怜,我还给了她银子,为她买了一张新的渔网……”
而她,还口口声声叫他“凌大哥”,你说讽刺不讽刺?
“这又是为何?”乔松玉说着,想到什么,问红姬道,“红姬,你是凌少庄主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他一问,所有庄中人都震惊了,吃惊地望着红姬——竟还有这等事!不过其实若真细看,她和凌风棋的确是有七分相像的。
“是又如何?”红姬冷笑愈甚,杏眼中带着恨毒地盯着凌风棋,“十六年前,凌南山在岛上救了我母亲,又与我母亲有了肌肤之亲,可就因为我母亲是个扶桑人,就将我母亲抛弃,任由她一人身怀六甲在外流浪……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负心汉,人人得而诛之!我恨毒了你们凌家,别说砸几坛酒,我都恨不得将你们都杀光!”
凌风棋没想到真相果真如裴容白所料的那样,不禁叹息一声——他忽然也明白自己父亲在自己母亲去世没多久之后,常年将自己关在房中的原因了,也许是因为自责自己犯下了不忠于妻子的错,也或许是因为觉得愧对红姬母子?
“我倒不觉得凌庄主是个负心汉。”裴容白忽然出声道,他上前一步,望着红姬正色道,“我觉得在当时,凌庄主与令堂在一起或许并非他愿意。”
“你胡说!”红姬怒道,仿佛触到了她深层的伤疤一般轻颤着身体,昏暗的灯光亦可见到她涨红的脸,“怎么可能!他分明就是先见色起意再抛妻弃子!”
“不对。”裴容白缓缓道,“我听风棋说凌庄主是用铜钱串子救了人,所以当年救你母亲应该就是用的铜钱串子,你大概不知道,这种铜钱串子能解蓬莱毒,但也有催情作用……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他话音一落,众人都静了下来,或惊讶或感慨地望着红姬。
红姬却是在略一怔忡之后,越发恼羞成怒:“你信口雌黄!你这是为凌南山那个负心汉开脱!我绝不会信你的鬼话!”
“其实你心里一定是信的,你甚至还很想回凌家,对不对?”裴容白浅浅地笑着看着她,眼神像是看穿了她,“否则你也不会伪装成渔家女去见风棋了。”
红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裴容白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转身轻轻拍了拍凌风棋的肩:“你好好处理,我还有话要问她的,若是肯说便是最好的。”
凌风棋看着他,缓缓低了眸——裴容白这是要他去施以怀柔政策呢!
此时夜色越浓,夏夜凉爽的风拂过众人脸颊,平添了几分凉意。
事情搞定,乔松玉便跟着裴容白和自己大哥一起回了房间。
他很是感慨,因此一进房间就说:“果然又是家庭伦理悲剧,不过好在正因为有这件事,我们才得以抓住红姬,这样就能顺藤摸瓜去抓孟久申和方伦了。”
裴容白点了点头。
“不过我还是很疑惑,大哥那天晚上在寺庙里看到的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乔松玉满是不解,抬头看着乔戎玉,“很重,而且要放到寺庙去,又是很贵重的东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乔戎玉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小哭包,我现在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你要不要求求我?”
“哼,才不求你!”乔松玉朝他皱了皱鼻子,“你就会欺负我!等回京了我要告诉娘!”
“哟哟哟,多大了,还找娘告状,长不大了你!”乔戎玉一边说一边使劲捏他的脸。
“啊啊啊啊,疼——”乔松玉又疼又气,简直想哭!
裴容白笑着把乔戎玉的手拿开,宠溺道:“你的确欠欺负,你说你,别人欺负你,你不找近在咫尺的夫君,倒想着千里之外的娘亲?”
乔戎玉也哈哈大笑,说:“就是!”
“哼,你们都滚!都欺负我!”乔松玉双手捂着脸颊,更生气了。
“来来来,松儿宝贝,我告诉你。”裴容白越发宠溺地笑着,把他搂进自己怀里,勾着他的腰,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啊!是这个?”乔松玉吃惊地睁大了圆眼睛。
乔戎玉见状,笑着挑眉,对裴容白道:“你怎么猜到的?”
“我么,就是这么猜到的啊。”裴容白与他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
凌风棋就来找裴容白了,说红姬已经愿意招了。
彼时裴容白正在床上跟乔松玉说小话跟他腻歪呢,不过也没办法,正事要紧,就撇下乔松玉自己去审讯红姬了。
乔松玉看着他出去的背影,特不高兴地嘟着嘴骂他:“哼,狗贼,去了就别回来!”
特别像深闺怨妇。
红姬的待遇还不错,起码没有跟上回的那几个刺客一般关押在地下室,而是被单独关押在山庄内的一个客房里,裴容白的两个暗卫和山庄的一大帮侍卫看守着她。
裴容白进了房中,就见房中布置与自己所住的客房差不多,只是陈列的物件不太一样。红姬则仍是一身夜行衣,坐在桌前,满脸的疲惫与颓唐。
“你与孟久申是什么关系?”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红姬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他,随即又低下头去:“他是我义父。”
这答案倒是出乎裴容白的预料,他眉头一蹙,缓缓在红姬对面坐下来,追问道:“所以你们在海上抢掠的东西,他都有份?包括你们在走私的黄金,也都有他坐镇,对不对?”
红姬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猛地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此中真相二
裴容白看着对面满脸诧异的红姬,唇角一勾:“我不知道你们的黄金是从哪里来的,但我知道你们一定是通过港口的花船进行私运,然后运到城中宝塔寺里,宝塔寺有一项工程,便是铸成铜佛运到京都去,你们便借此机会,用黄金铸成佛像,然后伪装成铜佛,偷运到京都去,再由京都的人接应,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了佛像,此计划人不知鬼不觉,绝不会有人怀疑……至于在海上劫掠过往的船只所得到的钱,便存进宝诚银号中,再由京都那边的谢家取出做假账,我说的可对?”
红姬越听越觉得心惊——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是如何得知他们这全盘的计划的?此事做得再隐秘不过,绝不会泄露出去,他从何得知?
裴容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道:“此事是我自己根据查探到的线索,推测出来,但我还是不太清楚,孟久申和方伦在这之中具体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幕后主使又是谁?”
红姬见他早已识破其中机关,便愈发不再隐瞒,开口道:“我义父……也就是孟久申,他负责庇佑我们,有人去他那里告状,他就假装查案,实际皆是拖延的借口,而私运黄金,则是他与方伦共同商量与番商勾结,让我的手下联合宝塔寺的僧人偷运,我只是跑腿的,两方的联系都是他在进行。”
“幕后主使呢?”裴容白追问道。
红姬却忽然直直地看着他,双眼的目光固执得不太正常,裴容白瞳孔忽的放大,正想说不好,就见红姬猛地“哇”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来,随即便迅速的耳鼻眼睛俱流出殷红的血来,头一歪,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了。
裴容白噌地起身,转身就往外走,对着正在外面踱步的凌风棋道:“风棋不好了,红姬被人灭口了!她今天吃过什么谁送的,速速去找!”
凌风棋浑身一震,面上的血色倏地褪去,道:“好!”
裴容白面色不善地看着凌风棋离去,心中懊恼——居然被人灭了口!他甚至都还未问出来可以指征孟久申和方伦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