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今天又在装瞎吗(56)
这份张弛有度,让赵煜高看一眼。
只不过,刚才对面二人不经意的两句抱怨,直接暴露了那名叫老六的,是负责接活的联络人。
赵煜冷喝一声:“留下吧!”
甩手就是两枚铜钱。
老六知道赵煜会打暗器,是一直警醒着的。更何况,对方还出声咋呼。
他耳听见破风声响,不及回头,自地上一跃而起。两枚铜钱在他脚下飞过,一枚打空,另一枚打在那已经受伤的箭手身上。
赵煜等得便是他跃在空中再无处借力的当口。躲过眼前一人劈面而来的一刀,手中长刀打着旋就掷出去了。
紧接着,两枚铜钱随之掷出去。
长刀劈裂空气的声音,掩盖了铜钱镖的破风声。
老六眼见长刀是冲着他脚踝跟腱飞来的,一旦中招,下半辈子就只能拄拐了。
在空中看准方位时机,一脚踏在刀背上,把长刀踢得飞了出去。
可他始终棋差一着。
惊心刚定,铜钱已至。
眼前暗影迅速放大,待到看清时,便是左眼剧痛无比,紧跟着胸口的大穴也是一阵痛楚——两枚铜钱,一中左眼,一中膻中。
他气息瞬间滞涩,“哎呀”惨呼一声,摔落在地,捂住左眼哀嚎起来。
再也顾不得身边已是一通乱战。
赵煜出手至今,虽然瞬间要命的手段一招都没有,却也是出招必有损伤。
沈澈一直站在远处,无甚动作。
小厮阿焕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侧,低声道:“主子,您一早安排暗卫带人埋伏在附近,怎么还不给他们打信号支援?”
就让赵大人孤军奋战……
阿焕越发看不懂自家主子的行事,只觉得凡事儿沾上赵煜赵大人,他就奇奇怪怪的。
“他生气了……”
半晌,沈澈才冒出这么一句。
啥?
生气?
为啥……
阿焕挠挠脑袋,不懂。
片刻,太子殿下叹一口气:“你去让暗卫偷偷带人回去,想办法惊动了金吾卫来收拾残局。”
阿焕极短的讷住之后,掉头办差去了。
听命便是,问这么多作甚?
而且,赵大人下手就好像跟这些人有仇似的,看也不像能吃亏的模样,只怕用不着金吾卫,更用不着自家主子出手,再有片刻,那十来名有眼不识泰山的江湖人,就得被赵大人自己一勺烩了。
太子殿下找暗卫前来,阿焕还以为对手要有多厉害呢,没想到……
这么菜。
不知赵大人为何生了一肚子气。
是不是怒火无处发泄,才致使武力值暴涨的。
待到阿焕把周围的百姓吵吵起来,又假模假式的跑出两条街,引来夜巡的金吾卫时,这边果然已经结束战斗了。
阿焕再回来时,刚好看见赵大人一刀背敲折了最后负隅顽抗之人的脚趾骨。
金吾卫领巡的是个卫官,官阶不高。
他不认识赵煜和沈澈,也更想不到,太子殿下和刑部尚书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玉带河畔与人斗殴。
玉带河畔这一段路,夜间虽然僻静,但不远处便是花好月圆楼。
他只道是风流浪荡客,喝多了酒,寻衅闹事。
“何人夜斗!”
卫官高喝一声,小跑着,带领一众兵士,围拢上来。
跑到近前,被吓了一跳——折胳膊、断腿、瞎眼……
呜呼哀哉,哎呦妈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只有那“行凶的恶徒”单手提刀,桀骜而立。
他身后不远处,还有另一男子,样貌俊秀极了,只可惜黑纱蒙眼,似乎眼睛不便。
金吾卫卫官腰刀半出鞘,道:“何人?”
这话是对赵煜讲的,毕竟傻子都能看出来,现场是他的杰作。
赵煜打量来人,又看一眼一直闷不吭声的沈澈,才把手里钢刀往地上一扔,自怀里摸出腰牌递上去:“给将军添麻烦了。”
卫官一看,心下大惊,忙把腰牌双手奉还,道:“不知是刑部尚书赵大人,末将失礼,大人有事尽管差遣。”
他这话一出,倒在地上几名伤得不甚严重的杀手也明显变了脸色。
赵煜看在眼里,心里便跟明镜儿似的。这些人的神色,又一次佐证了老六的话,雇他们前来的人,没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
他向卫官道:“劳烦将军,将众人押回刑部去。”
而后,赵煜又道:“这位是太子殿下,劳烦将军,送殿下回东宫吧。”
说着,他像是觉得自己身上沾染的毒液气味太难闻了,两下解开外衣脱下,反手扔回马车上。
夜风微寒,刚才与人动手出了薄汗,风一凛觉出一丝凉意。
“阿煜……”沈澈赶着这当口,特别没有太子庄仪的凑上来,全不顾四周有人,“孤不回东宫,先跟你回刑部把事情做个交代。”
“阿煜”这个称呼,白天被他浑水摸鱼喊过一次,这会儿叫得越发如鱼得水了。
也就在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子和赵煜身上,两名伤得不重的杀手,对了个眼神——要逃只能趁现在!
行刺当朝二品高官,一旦进了刑部,哪里还有命在?
其中一人突然暴起。
他肩膀一扭,只听“嘎”一声轻响,几乎同时,手臂以一个正常人难以做到的扭曲角度,脱出金吾卫的控制。
下一刻,他肩膀轻抖,那条看着像是已经关节错位的手臂,便又恢复了原样。
这人会缩骨。
金吾卫的低阶官兵何曾见过这般江湖伎俩,一时间讷在原地。
也就这愣神分心的片刻,另一名杀手突然暴起。
与同伴不同,他是靠蛮力挣脱控制的。
眼看变故突生,沈澈将不知何时已经脱下的氅衣,顺理成章的披在赵煜身上,又顺势将人一拉,掩在自己身后。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好像不知在何时,做过很多次似的。
第41章 挽留
沈澈不经意的动作,在赵煜心头轻触起一片涟漪。
他越发看不懂他,前世今生都如此。
他从沈澈身后跨出半步,目光越过那人平直的肩头,看挣脱挟制的两名杀手,那二人身上都挂了彩,以逃脱为目的,就只配合着,声东击西想闯出金吾卫的包围。
卫官高喝一声:“结阵,拿下!”
可不等兵士们结好阵,赵煜就飘身绕过沈澈,冲了出去。
他随手抽出一名兵士的腰刀,同时,左手飞出两枚铜钱。
暗器,正打在那莽汉的膝窝上,瞬间他就半跪下去。几名兵士借机上前,钢刀架在他脖子上。
眨眼的功夫制住一人,赵煜又向另一人飘身而去。
其实,赵煜此时火气已经灭了不少,也并非是要逞能耍帅,而是他看中这人身怀异能,觉得难得。
不忍看他与金吾卫拼命,下手也不禁轻了几分,刚才拿对手泄愤的戾气半分不剩。
反倒对方,大有鱼死网破之势,只攻不守,招招向要害。
这心思再容易理解不过了。
炎华刑律,行刺朝廷命官,伤及人命的,诛灭六族;未伤人命的,诛三族。
赵煜与他拆招错身的瞬间,轻声道:“不知者不论罪。”
那人一听,明显犹疑了,赵煜就借着这当口,刀背反转过来敲在他手背上。
兵刃顷刻脱了手。
经历了杀手突然挣脱束缚的变故,金吾卫们打起十二分注意押解。
一路上,赵煜一句话都没再说。
沈澈也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侧。
待到声势浩大的众人进刑部大门,琐碎事情安排妥当,赵煜才向不明所以又惊掉了下巴的衡辛吩咐一句:更衣,半个时辰之后,内衙问讯。
衡辛一边应着,一边偷眼看沈澈,他怎么都觉得自己东家和太子殿下之间像是有什么别扭。
吵架啦?
太子殿下,怎么一副理亏的模样呢?
衡辛心里咆哮:你怎么欺负我们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