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今天又在装瞎吗(123)
要说这人呐,分心二用就是容易出变故。可能就连门槛子都看不下去赵煜游魂似的、晃晃悠悠的不消停,终于出手了——赵煜一不小心,伤脚被门槛绊住,眼看手里半碗热茶就要泼出去。
瞬间,赵大人就意识到这里是凶案现场,步子一扭,人直接反转了个角度,那已经泼出去的茶,一滴没浪费,全都浇在自己身上了。
寒冬腊月,衣服上立马起了一层热腾腾的水雾,又立刻被吸收进衣裳里,变得冰冷异常。
众人见自家大人当众耍把式,都围拢上来。
婉柔道:“大人还是……快换一件衣裳吧,天太冷了。”
阿末也道:“是啊,小的去给您找主家借一件吧。”
这所谓的主家,自然是只曹丞相的家人。
赵煜叫住阿末,想了想,笑道:“不必了,折腾了昼夜,也差不多了,封了现场,咱们打道回府,”说着,他还是冷得打了个寒颤,向周重道,“周大人,本官本想逞个强,但……确实冷了些,不如你救济本官一二。”
周重一愣,随即明白赵煜的意思,口中言道“自然乐意”,把披在身上的官氅脱下来,递给赵煜。
赵煜笑着接过,没伸袖子,他比周重清瘦多了,周重的氅衣被他整件裹在身上。赵煜道一声:“多谢。”转身瘸着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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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初回都城,事情一箩筐一箩筐的等着他,连夜看完堆在书房的卷宗,再一抬眼,已近中午。
近来边关战事虽平,但实际上暗潮涌动,朝堂上稍有不慎,便会掀滔天巨浪。
万事,他想给赵煜一个交代,更想与他共建一个归宿。
但这一切的前提,须得是家国还在。这二人即便转世,不慕功名利禄,却也都不是能够抛家舍国,独躲逍遥的性子。
近来炎华接连出事,皇上年纪大了,身体越发有风烛之势。
想到这,他更衣入宫,回来了,自然要去面圣。
本以见到老爹,又要被他念叨一通和亲纳妃的事情——虽然,太子殿下在这件事情上没少暗地动手脚。
结果万没想到,他皇帝老子见到他,一句话没多念叨,只是与他交洽过公得不能再公的公事——穹川白家的动向。就让他回东宫休息去。
沈澈想不通,闷头往宫外走。
“澈儿……”是肃王叫他。
他与肃王多日不见,肃王出征凯旋他都没来得及贺一贺。
可沈澈一通寒暄的客套话扔出去,肃王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他。沈澈此时眼睛上的黑纱依然还在,他看不见肃王的表情,却能察觉出气氛诡异。
过了半天,肃王才低声道:“回涤川路上,行刺通古斯族长之女,你到底怎么想的;朝堂上,让朝臣阻碍和亲,你真当你爹是傻子,看不出你的小动作?”
沈澈没想到,他肃王叔今日如此直接,先是讷住片刻,而后就笑了起来,道:“这样不是更好吗,皇叔与澈儿都知道彼此想要什么,不争也不抢,免了折腾,”说着,他往肃王身前走了几步,“父皇知不知道是他的事儿,至于往后的约定,是我同你做的,你我不变便是了。”
肃王也没想到,太子殿下回应的更直接,还没想好如何回应,沈澈笑道:“各取所需。”
说完,扭脸就走了。
自宫门出来,沈澈才觉得空气都流通了。
“殿下摆驾回宫补觉吗?”赶车的小厮问道。
“去刑部衙门。”沈澈说着,上了马车。
沈澈留了人在赵煜身边照应,自然知道那人忙叨叨的,手里的案子繁杂,他肯定没有遵守空青的嘱咐,作息尽量规律。
马蹄声,止于刑部内衙的小门旁,沈澈闪身入院——果然偷偷摸摸最刺激。
昨日傍晚分别,如今夜又深了,沈澈先是去书房转一圈,发现书房极为难得的黑着灯。
又摸到赵煜卧房。
四下无人,沈澈便把遮眼的黑纱扯下来……隔着窗子就能看见那人的剪影映在窗纸上,正对着一件事物聚精会神的,像是在上面找什么。
太子殿下鼻子哼出个音儿,推门而入。
“来了?”赵煜头也不抬,好像早知道他会来一样,让沈澈诧异里带出些失望来。
虽然,他没盼望着能让赵煜觉得喜,但惊,总该流露出一些。
可这人对他,就跟算定了似的,熟络里带出些“自便吧,没工夫招呼你”的敷衍。
但太子殿下,如今岂会被这区区磨难吓退,两步凑到赵煜近前,站在他背后一把搂了这人的腰,往人家身上腻乎:“怎么还不休息?”
赵煜从前瘦,如今很瘦,沈澈几乎单手就能环过他整幅腰身,原来也揽过他的腰,觉得柔韧力道颇为称手,而如今,更多的是单薄了。
沈澈的心一下就疼了。
赵煜心不在焉:“白日里相府出了命案,刚又复勘凶案现场,才回来。”
沈澈手臂收紧了两分,另一只手接过烛台帮他举着,柔声道:“找什么呢,我帮你。”
赵煜聚精会神,没怎么在意沈澈的一系列的暧昧动作,眼睛依旧在眼前的事物上搜掠。
他眼前是一件官氅,看得出是三品武官的外氅。
“在这呢!”赵煜忽然低声叹道。
他手指指在那氅衣袖边的折缝处,是半滴血。
炎华武官,冬季穿的外氅是绛紫色的,从这上去找半滴血,在这样晃眼的烛火映衬下,着实要费一番心力眼力。
作者有话要说:
沈澈:阿煜,你好无趣。
赵煜:这叫老夫老夫之间的默契,你懂屁。
第90章 消气
赵煜目标达成,站直了身子,把那氅衣搭在椅背上,挣脱了沈澈的怀抱。他溜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仰头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
烛火暗淡闪烁,眼睛累得很。
沈澈看清衣服上的东西——是半片飞溅的血渍。
他把烛台放好,走到赵煜身后,手指按在他太阳穴上轻轻的揉着:“另外那半滴在什么地方?”
沈澈的指尖微凉,柔和的按压让赵煜觉得轻松不少,他舒出一口气,道:“在案发现场的床帐顶上。”
那件氅衣,是周重的官服。赵煜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澈即刻便明白了。
再想,死者是曹隐府上的总厨,都城内群臣笑着发疯的病症的始作俑者便是他,可他死于周重之手……
整件事情,看似恰巧,看似不相关。可其实,深沉着阴谋的味道——无论邹总厨起初的变态行径是否被他人授意,总归是有人,顺势而为,看准时机时机,折损了炎华的半朝重臣。
沈澈脸色暗淡下来,他心思沉下,手上的力道也缓了。赵煜扶住沈澈的手,止了他的动作,睁开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与他对视。
沈澈的手被赵煜握着,对方掌心温暖,暖了他的指尖。
眼前的人眼眸里也满是柔和,隐约又露出坚定来。
“涧澈的册子上到底写了什么,你如今还是不愿全都告诉我吗?”
沈澈收回目光,不再看赵煜,喉结滚动了一下:“我……都对你说过了。”
“胡说!”赵煜火气一下就顶起来了,甩开沈澈的手,“上辈子就吃了不坦诚的亏!”
这辈子早晚又去见阎王。
他气急了,转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
寒冬夜风,顷刻灌进屋子里。
赵煜衣裳穿得不厚,一下就被风凛透了。冷,让他冷静不少,但怒意却没降下来。
沈澈愣在原地——赵煜从来没在他面前这样发过脾气。
而他也知道,赵煜的性子,看似和缓,其实执拗得很,他火发起来,就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解释道歉降下去。
沈澈叹息一声,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别吹风。”
“咔哒”一声,窗子合上。
沈澈站在赵煜身后没走开,就像是把他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