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今天又在装瞎吗(132)
署名,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狐狸面具。
真的是他。
这么说,即便没从赵煜口中问出什么,他的目的依旧是达成了?
这人据说是殉道者的传人,但在赵煜看来,殉道者就不该有传人。
赶到避役司江吟风的住处时,预料之内,人不见了,看得出走得匆忙,还留下许多事物都来不及归整,独有那对萌黄的鹦鹉被他带走了。
江吟风的行为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他隐约有自己的目的,可事到如今,赵煜依旧没能摸清他的底细初衷。
赵煜隐约觉得,胜遇府一案发展成当时的模样,江吟风八成是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他对江顾帆的控制,源于思想,可若说他对江顾帆只是利用,又为何偏对那人留下的一对鹦鹉长情细腻。
刑部在大年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捂是捂不住的,自然是一众官员,该干嘛干嘛,各司其职。
沈澈见赵煜忙忙叨叨,身体无大碍了,寻思他这会儿心里该是千头万绪的猜测与推断,没心情和自己掰扯,而他自己,其实也已经一脑门子官司,大堆的事情要去排布。
想到这,他自院子里进屋。
见赵煜正和翟瑞归置从周重书房里搜罗出来的书信。
翟瑞见他进来,行礼之后,非常有眼力价儿的道:“下官去取记档来做录入。”说罢,头也不回的出去,还不忘了把房门带上。
沈澈弯了弯嘴角,凑到赵煜身边去看。赵煜则正翻着一沓子信件,没抬眼皮,道:“殿下坐一会儿吧。”
“不坐了,说两句话就走。”沈澈道。
这倒是意料之外了,赵煜抬眼看对方,笑道:“怎么了,难得不在我这儿亲力亲为当白工了?”
沈澈听他还有心思打趣自己,无奈又纵容的露出个笑意,心里却在这一瞬间,非常想向赵煜坦白涧澈册子里记述的最重要的一条线索。
这事儿,其实赵煜一早就追问过他,生气、撒娇、软磨硬泡,浑身解数使个干净,沈澈终归只告诉了他一半。
如今就越发说不出口了。
思来想去,终于只是为弯下腰身,在赵煜唇上极快的印了一下。
换来赵煜木讷在原地。
沈澈隔着黑纱睁开了眼睛,见对方表情懵懂,意外之余,一抹绯红迅速的从皮肤底子里窜上脸颊,瞬间勾起沈澈想再去他唇上品尝一番的冲动,但终归还是忍住了,食指在他鼻尖上带过,道:“我现在要去做些重要的事,你查完了,就早点休息,记得空青让你睡的子午觉。”
说完,便不敢再看他,转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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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里,入夜,华灯璀璨,月上枝头,灯火便又渐而黯淡下去。
只有街边逢年过节才点燃的石灯笼,闪烁着温柔的光辉,给深夜归家的人照亮归途。
花好月圆楼畔,玉带河上的薄冰已经消融了,春,就这么悄无声息、早早地来了。
似也是在怜悯,炎华这个已逝的冬季,实在太苦了。
内务总管福公公今夜不当值,讨了个出宫的恩典。
其实这恩典,究其根本,还是为了让皇上开怀。
皇上白日里,独自坐着出神,突然提起涤川老街深巷里的酒,那地方还是福公公多年前带皇上去过一次。
福公公便想着,皇上大约也是上了年纪,开始追忆起从前了。
他动了心思,却没明说,只向皇上告假,说是想讨个恩赏,赶着大年,给家里的老兄弟送些银子。
皇上想都没想就准了。
福公公便趁着这机会,去那老酒铺子里,沽酒三壶。打开一壶一边喝,一边往兄弟家走,另外两壶拎在手里,打算明日带回宫里去,让皇上尝尝,还是不是当年记忆中的味道。
他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拐了个弯,便见了玉带河,一路慢悠悠的走,慢悠悠的喝,说也惬意。
眼看要到兄弟家门口,偏偏流连起浅润着春色的河风。
河面上,隐约映着天上星辉点点,与河畔石灯笼里的暖黄烛火交相呼应。
正看着河景出神,突然有人在他背后猛的一推。
这人是何时到他背后的,他都全然不知,更别日防备了。只一下,福公公就绊过玉带河畔的低矮围栏,直冲河里栽下去。
天旋地转之间,隐约瞧见岸上那人一双白底官靴……
紧接着,便是整个人噗通落入刺骨的河水里,棉衣瞬间被河水浸得千斤重。他扑腾几下,就冻得僵了,四肢酸软,使不上力气,缓缓的往河底坠落下去。
第二日,天还没亮,空青就被沈澈赫腾起来了。太子殿下咋咋呼呼,只差拿一面铜锣,放到空青耳朵边儿上敲了。
神医无可奈何,头没梳,脸没洗,就被穿戴整齐的太子殿下拉着往偏殿去。
沈澈这么没头苍蝇似的,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你的阿煜又怎么了?”空青一如既往的为老不尊。
“阿煜没事,好好的,顶多是不听话,没好好休息。”沈澈随口答得也没溜儿,推开房门,把空青让进屋。
床上,确实躺着个人。
空青遥遥一望,看着人已经上了年纪。
待到走近了,却发觉认识,正是内侍庭的内务总管,福海平。
事涉大内,空青皱了眉头,也不说话,看向沈澈:“你知道我有规矩,只救人,不左右政务。”
但福海平能在太子府,这事儿想来就不简单。
沈澈磨他道:“医者本心,你只救他活命就好。”
空青没再多说什么,在床边坐下,拉过福公公的手,给他诊脉。
这福公公年纪大了,被冷水一激,胸口闷了气,几乎是瞬间就背过气去了。空青推拿、针灸,十八般武艺都使过一遍,也不见老公公醒过来。
再去摸他的脉搏,依旧绵软无力,好像风中残絮似的,眼看就要飞散得无影无踪。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空青走到外间,问沈澈,“他怎的好像不想活了?”
沈澈沉默片刻,道:“不知缘由,便救不醒吗?”
空青道:“倒也未必,若是知道他心结在哪里,把握更大些。”
二人说着话,门外阿焕的声音响起来:“殿下,”说着,他急切的拍了几下门,沈澈刚应声让他进来,他便几乎冲进来的,“陛下来了,已经到巷子口了,您快准备接驾吧。”
沈澈脸色瞬间就变了,看上去并非是慌乱,反倒像是伤怀,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殿下?”阿焕极少见自家主子这样,轻声提醒道,“您再不出去,便要失礼了。”
沈澈这才回了神,出门迎皇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纲~大概率木有。
么哒~
嗯,对了,前几天怀疑自己中招了,果然中了。
纪念羊了个羊~~
第97章 值吗
皇上纡尊降贵跑到太子东宫来,自炎华建都起,就从没有过。
沈澈迎出门去,却见皇上是微服来的。
挑帘下四抬的小轿,穿得像个富贵文人,身边只带着寿明公公。他不等沈澈跪拜,直接就进了院子。
想来是不想引人注目。
“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皇上直言,“去你书房吧,让人不用伺候,门口不必留人。”
沈澈依言照办。
房门关上,书房里只有父子二人。
沈澈也不说话,请皇上矮几旁坐定,便在小泥炉燃起火来,烧水烹茶。
父子二人就这样,相顾没话说,直把一壶茶喝得淡了,谁也没开口。
终于,皇上许是水饱灌不下了,喝干玉盏里的茶,拦住沈澈又要给他新添的动作,道:“周重的事情,你准备何时奏报?”
沈澈这才把公道杯轻轻放下,道:“事由这两日便能理清,还在年里,儿臣不想今日一趟,明日一趟的扰父皇清净。”
皇上冷哼一声,未予置喙,话题一转,道:“昨夜,你的近侍,在玉带河救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