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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有归处(95)

作者:语笑阑珊 时间:2022-09-15 09:48 标签:甜文 欢喜冤家

  然后就觉得脸颊痒痒的。
  梁戍亲了他两下,半蹲在床边,指尖绕着墨发搔刮他的脸颊:“起床。”
  柳弦安不想起,只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问:“王爷处理完公务了?”
  “差不多,想着来找你一同吃午饭。”梁戍将人捞起来,抱在自己怀里,“结果路上遇见阿宁,说你写信写得情绪不高,想家了。”
  柳弦安道:“已经快过年了。”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梁戍问,“以前一直在家过年?”
  “是。”柳弦安道,“我每一年都是在家守岁,不过我爹他们倒是时常赶不回来,行医的事嘛,说不准哪里就耽搁了。”
  “那你今年也就当自己是在外行医。”梁戍一本正经地哄他,“治本王的相思之疾。”
  这病听起来不大正经,但世间也确实只有一人能治,柳弦安稍微坐起来一些,邀请他:“将来若边关无事,王爷不如随我一道回白鹤山庄过年。”
  梁戍不假思索,好啊。
  柳弦安又问:“那皇上会答应吗?”
  梁戍大言不惭:“皇兄不管我这个,每年初一朝臣觐见,我都要气翻过去两个老头,他正嫌我麻烦碍眼,白鹤山庄收了我,算大功一件。”
  柳弦安怀疑:“真的?”
  “真的。”梁戍看着他,态度真诚,“难道你觉得我不够讨嫌?”
  柳弦安想起了三千世界里,那些被迫列队的贤者们,立刻点头,那确实有一点。
  “所以,你得收我。”梁戍抱着人站起来,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先去吃饭。”
  柳弦安四下看看,奇怪地问:“远处是高副将吗,他为什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梁戍完全不关心:“可能是吃错了什么药吧,不必理会。”
  而高副将此时也很进退两难。
  先前倒也罢了,现在自家王爷已经春风得意马蹄疾,那像这种两人摞在一起走路的场景,自己到底还能不能过去?


第69章
  这次五彩会全由百姓自己举办, 东户一碗肉西户一壶酒的,统统摆在街道两旁的长条桌上,琳琅满目, 任人自取, 其中有一种酒酿玫瑰做的点心, 软糯香甜,柳弦安尤其喜欢, 但城里的小娃娃们也很喜欢,全部挤在摊子前,嚷嚷着要婆婆给自己挑块大的。
  婆婆上了年纪, 眼花, 记不住事情, 更不认识什么骁王殿下不殿下, 见他人高马大挡着光,就打发到后头去排队,自己转着小火炉子慢慢烘烤。旁人看见这一幕, 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想要提醒婆婆,却被梁戍制止。
  “无妨。”他笑道, “婆婆动作慢,我就在这里等。”
  第一锅热腾腾的糕烤好, 很快就被小娃娃们哄抢一空,连渣都没给骁王殿下剩一块。柳弦安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他,都等瞌睡了也没见人回来, 困得呵欠连天, 但周围偏偏人来人往,又没法睡, 便只好四处走动着醒神,顺便买了两块酸角糕,咬一口,险些酸掉牙。
  “柳神医,柳神医!”旁边突然有人叫他,声音清脆,而后眼前就被递过一个拨浪鼓,上面绘满五彩的欢腾图样。柳弦安接到手中,还没来得及道谢,对方却已经咯咯笑着跑开了,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梁戍刚拎着一包酒酿糕寻过来,就见到这一幕,于是酸不溜丢地站在旁边,“咳咳”两声,彰显地位。
  柳弦安没理会这份彰显,只把那拨浪鼓递给他拿,自己擦干净手,用竹签扎起一块糕吃。梁戍咳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用一根手指勾住他的发带,不满道:“我才离开多长一点时间?”
  “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柳弦安小时候都对拨浪鼓没兴趣,长大了更别提,看也不愿多看一眼。倒是梁戍,拿在手里转了好几下,从颜色到手感再到声音,里里外外将毛病挑了个遍,堂堂大琰元帅,心眼堪比针尖。
  柳弦安被吵得受不了,便扎起一块糕,塞进了他的嘴里,以求片刻清静。两人挤在一条窄路上慢慢走着,因为梁戍已经事先吩咐过,百姓不必拘礼,所以大家都只是笑着打招呼,又吆喝着前头的人往边上靠,好让王爷与柳神医先走。
  至于柳神医具体叫什么,百姓一部分认为他叫柳弦安,因为骁王府的护卫就这么说,但另一部分却坚持他一定是顶着柳弦安名字的柳弦澈,理由也很充分——柳二公子是个全国出名的懒蛋啊,成天吃饭睡觉,写一写字都要闹自杀,哪里会出门看病?于是大家就为了这件事争来争去,争来争去,争不出结果,越争越糊涂。
  柳弦安不大在意这些,只是对梁戍说:“倘若被上回策划绑架的那两人听到消息,以为大哥真的在怀贞城中,又跑来绑,结果却发现还是我。”
  “若肯自投罗网,倒是正好,省得将来还要去山里抓。”梁戍道,“不过根据阿月留下的讯息,刘畅似乎已经混得了他们充分的信任,凤小金的身体也有所好转,短期内应当不会再需要别的大夫。”
  “阿畅的医术是很可以的,说起这个,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程姑娘了。”柳弦安问,“她现在在何处?”
  “先前一直暗中护着刘畅,现在正在赶往西南驻军大营。”梁戍道,“过几天你就能见到她。”
  两人在城中逛了整整一下午,又在酒楼里吃过晚饭,方才踏着银白的月露回府衙。柳弦安累得几乎走不动道,腿酸腰也酸,进屋后便立刻躺平在软塌上,阿宁手脚麻利地往他腰下塞了个硬些的玉枕,道:“我以为公子申时就会回来,还专门煮了些热汤。”
  “王爷不准我回来。”柳弦安皱着眉毛,缓慢地换了个姿势,“说今天太阳好,要多晒晒。”
  阿宁立刻提议,这件事得记住,留着下次写家书,庄主肯定会对王爷好感大增。柳弦安敷衍地“嗯”了一声,单手按住腰慢慢揉。阿宁在桌子旁收拾了一会儿行李,随手拿起一旁的拨浪鼓问:“这个东西公子还要不要啦?”
  “不要。”
  阿宁便将它随手放在灯罩旁,转身继续忙活。半透明的鼓面透过灯烛亮光,显现出细致的纹理来,柳弦安躺得无聊,就盯着它看了一阵,原本脑子里正在胡乱想一些没边没际的事情,可又隐约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至于具体是哪里不对……柳弦安猛然坐直身体:“去请王爷过来。”
  阿宁委婉提醒:“可是王爷刚刚才走,连茶都还没凉呢。”就算,也不能,这样太不矜持了,对吧。
  柳弦安匆匆穿鞋:“这拨浪鼓有问题。”
  至于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待梁戍与高林赶过来的时候,柳弦安已经将那鼓大卸八块,所有零件都整齐摊在桌上,其中一张鼓面翻卷着,背面绘有白福教的图腾,但因为鼓的正面同样也覆有五色油彩,所以白天两人都并未发现。
  “别碰。”柳弦安挡住梁戍的手,道,“人皮做的。”
  高林一阵恶寒:“这些阴损玩意,怎么尽挑满城欢庆的时候,给人下这晦气的咒?”
  梁戍下午只看到了对方的背影,柳弦安也没注意女子的具体长相,护卫们出去打听了一圈,同样人人都说不认得那是谁,因为临近乡民赶来城里参加五彩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并没有谁特别留意。
  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随着人群来了,又随着人群走了。
  梁戍的脸色有些难看,这邪门的拨浪鼓,显然是白福教对自己明晃晃的挑衅,光天化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就这么毫无顾忌,来去自如,而怀贞城还只是西南三十六城的最北一城,再往南,邪教的嚣张程度可见一斑。
  柳弦安摘下手套,让阿宁去厨房煮一壶安神的茶,高林原本想再劝慰两句自家王爷,但屁股还没坐热,又觉得自己好像很多余,便起身蔫儿溜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柳弦安道:“我先前也看过许多描写邪教的书,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招,因为要奉一尊人们先前从未听过的东西为至高神,为使百姓信服,在前期时便大多采取恐吓诅咒的手段,现在这拨浪鼓,算是他们的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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