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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有责(22)

作者:疯沓 时间:2018-05-05 12:24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秦老汉用拐杖戳着地面,他后悔万分,他一直以为背叛了女儿,让女儿毁了容貌,苦苦等了这么多年的负心人,竟然是被自己亲手给丢去枯井下。实在是那时候那人满身是伤,全然没有之前的半分风采。而且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江侯府公子的朋友的下属,会这般模样,死在他家门前。
  “女儿……”秦老汉抱着流泪的女儿,“爹,爹对不起你啊!”
  他记得,那年,女儿十四岁,梳着两个小发髻,跟在他身后,帮忙招呼客人。薛家的三公子,带着三男一女,来酒楼吃酒,这次几人早早定了座位,那姓孙的公子,年纪也不大,是其中一人的下属,腰配长剑,站在桌旁。女儿端着盘子,晃晃悠悠的去上菜,脚下一滑,连着身子向后仰倒,他离着远,大喊着却赶不过去。眼看女儿要摔在地上,却见站在桌边的那个孙公子,轻轻倾斜身子,长臂微微弯曲,抱住了女儿的细腰,另一手轻而易举的接住菜盘子。女儿被带了几步,安然站在桌旁,双颊红成了苹果。
  他赶过去,接过酒菜,万分道谢,女儿漏出浅浅的笑容,迅速跑开。那次之后,他得知薛三公子的朋友似乎很是喜欢他家的女儿泪,隔几天就来一次。他就单开了张桌子,为这几人准备着。他女儿抢着去送菜送酒。直到他在祖宅遇上两人在树下埋酒,才知道女儿与这姓孙的公子,已经私定下终身之约。
  薛三公子的朋友,即使是下属,身份也不是他一个平民百姓攀附的起的,他想试图劝说女儿,但女儿铁了心,他没有办法,直到他偷偷听见孙公子的主家与薛三公子玩笑,“走一趟平江,竟能得此姻缘,我这个主上,是不是也要送点什么,给秦家小姑娘,表示一下诚意呢?离着那小姑娘长大不剩下几年,河儿自小跟我,我这嫁妆可得提早备下才好。”
  那个人的声音,沉稳又平和,莫名让人安心,秦老汉心里,为女儿得到这么一门好姻缘而高兴。
  后来,那几人忽然有要紧事要回去雍都,孙公子随同主上离开平江,给秦小姐留下承诺。
  然而,等等等,女儿等了十年,连个音讯也没有。薛家三公子也因病离开人世,他还拖熟人去雍都打听,回话是,根本没有这么个家族这么个人。什么誓言,连真实姓名都没告诉自己的女儿。秦老汉见女儿固执,逼着女儿出嫁,私下给女儿相了一门亲事。
  他把生辰八字算好,刚要托人送去对家,去看女儿,用那负心人送给她的匕首,在自己的脸上划下一刀,从眉毛到下巴,狰狞可怖,流血不止。女儿含着笑容哭着,“孙大哥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娶我的。爹爹,如今我这样子,除了他,还有谁愿意娶我呢?”
  女儿吓跑了无数退亲者,等啊等,等成了平江最老的姑娘。
  女儿被官差带走,去平江衙问话。秦老汉坐在地上,埋怨着自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姓孙的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不去医治,冒着寒雪爬到他家门口,只是……天意弄人,差了那么一点点。他要是早出来一会儿,说不定有的救啊!
  官差带走了秦小姐,莫子康没人问疯子的事,四处寻找薛慕极。薛慕极拉着薛怀咎,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拨开人群四处看,薛慕极的双胞胎暗卫之一,忽然跳出来,与他说,“世子已经回家了,让我留下与你说,平江衙问案少说要一天,你的事,明天再问。”
  ……
  “咱们来墓地做什么?”莫子康看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坟丘,薛家世子指了指前面,有个模糊的人影,说,“秦小姐人在那里。”
  两人走过去,秦小姐正蹲着身子擦着墓碑,“亡夫,孙大哥之墓。”
  怎么看怎么别扭,也是,秦小姐连人家真名都不知道。
  几人的声音惊动了秦小姐,秦小姐站起来。
  “是你?”秦小姐认得莫子康,招亲那日,秦老汉纠缠莫子康的时候,她故意装作要上吊,把他爹支开,为莫子康解围。
  莫子康先向着墓主躬身做礼。
  秦小姐问,“你们来找我的?”
  莫子康点头,把那疯子的相貌与秦小姐形容。
  “那个疯老头吗?”秦小姐凝眉,“他是你的家人吗?”
  莫子康摆摆手,“那疯老头像是我要找的人,但我并不确定。”
  秦小姐笑了笑,说,“我们算不上相熟,他时常到我家铺子讨酒喝。我见他疯疯癫癫,无人照顾,似乎是戏文看多了,整日嚷着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不屑诬陷算计之事,他多么冤枉一流的话。他在我家酒铺门口徘徊,总会影响生意,我也就不计较他那几个酒钱,索性给他一坛子酒,打发他远些。”
  “那他何时来此?”莫子康问。
  “有十几天没来过了。”秦小姐说,“上一次来,他似乎话少了,他还给了我十个元宝还账。”
  “莫不是他恢复神智了?”薛慕极在一边问。
  秦小姐说,“怪不得,他还说谢谢,说他以后不再叨扰我了,他租了船,要去雍都。我都是当疯话来听。现在想想,可能是恢复了。”
  “雍都?”薛慕极稍稍皱了下眉头,他一个西凉前将军,没事儿跑到皇都去做什么?万一陆摄政王一个心血来潮把人给扣下怎么办?
  秦小姐说,“没错,他是这么说过,两位可以去雍都找一找。”
  莫子康自然不能去雍都,他离家的时间够长了,明天必须返程。这次南行,他追着岳将军的线索一路找下来,每每有些许希望,又屡屡失望而回。他怀疑自己的身世,默默地查。他的父皇、母后,兄长,对他都很好,他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怀疑。但他的能力很有限,瞒着兄长离家几日,已经是他做到的极限。
  忽然,他感到背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回头,薛慕极又拍了他胸口一下,“莫急,我会帮你留意。”
  莫子康心里一暖,南行也非毫无所获,至少结交了薛慕极这个好朋友。他生在深宫,身份高贵,人们畏惧他父兄威严,向来对他恭维谄媚,几分真心谁也不知。反倒是这平江世子,明知他身份,言行间不卑不亢,虽然讹了他五个愿望,却信守承诺,帮他东奔西跑。
  他与薛慕极准备离开墓地,不再打扰秦小姐与亡人叙旧。
  “等等!”两人闻声转身,墓前的秦小姐,抱着一坛子酒,走向两人。
  “女儿泪?”薛慕极隔着坛子,几乎能闻得到内里的酒香。
  “没错。”秦小姐把酒坛子放到莫子康手里,“莫公子,那疯子的事我帮不上忙。但是……我们也算有缘人。你原谅我爹吧,他盼着我出嫁,才会对你那般无礼,我将它送给你,作为赔罪,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儿泪。”
  莫子康笑笑,他自然不会把那招亲的事放在心上。
  “女儿泪,女儿的眼泪,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古酒秘方的由来。女儿泪,是神女的眼泪,是美好的祝福,神女出嫁情郎,留下的幸福的眼泪。可我这个不孝女儿,此生要为哥哥守孝,永不再嫁人。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酿这女儿泪了。这坛子女儿泪,本是我亲手所酿,与哥哥一起埋的,我们约好了,将来我嫁他时,拿出来做交杯酒。”秦小姐的眼睛又红了,想起今生阴阳相隔,守着青墓作相思。
  “秦小姐,我不好饮酒……”莫子康知这酒的意义深重,刚要拒绝,薛慕极就跳起来把酒坛子抢过来,小手举得高高的,“第二件事,替我收下。”
  秦小姐自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莫子康想起之前答应薛慕极那五件事,只好谢过,收下酒坛,瞪了薛慕极一眼,小小年纪,怎么是个酒鬼呢。
  薛慕极小小的身体吃力的抱住酒坛,莫子康看着费劲,帮他把酒坛抱着,薛慕极正想着如何享用这两辈子最好喝的酒。
  秦小姐不知薛慕极的身份,看着小孩子蹦蹦跳跳很是可爱,还以为是莫子康的弟弟。她说,“莫公子,我把世上最后一坛女儿泪送你,你可不要浪费了。你几日前拒绝我的时候,说过的话,可还记得?你说,你要娶妻,就要娶个自己喜欢的,你一辈子爱她,她一辈子爱你,长相厮守,祸福相依。男儿一言九鼎,希望你勿要食言。”
  莫子康抱着酒坛,脸却是红了,薛慕极本要取笑一番,恰恰看见酒坛上的印花,一张红纸上用毛笔写着一个大大的“女”字。他刹那愣住,仔细又看一遍,这个字迹,他前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谢驸马家的金灿灿的牌匾上刻着的“齐安长公主府”,正是这个字迹。
  “秦姐姐,这酒坛子的印花,字写的真好看。”薛慕极压抑住内心的惊讶,问。
  秦小姐的脸微微红润,“当年与薛三爷同来的公子,是孙大哥的主人家,他人很好,见我与哥哥情投意合,就说等我成年之时,要为我与孙大哥做媒,这字是他写给我的,我见着好看,便贴在这酒坛上做了印花。”
  薛慕极苦笑,平江城,薛侯府,或许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富贵潇洒,与雍都权宦的牵扯,那是相当的深啊。薛三爷果然是个厉害人物,不是胡乱吹出来的,就凭这与薛三爷同来酒铺的几人的身份地位,若是他还活着,如果嘉羽太子还活着,如今的雍都皇城大殿里,定有他三叔的一席之地。
  至于与秦小姐许下终生之约的那位,薛慕极大概猜得出是谁了。与薛三叔同来的几位,他上一世,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然不晓得,孙家哥哥为何会死在平江,而不是在雍都为主人拼命,但心心念念的女人为他立个碑,最起码,要写上个名字吧。
  薛慕极跑过去,找了块石头,在墓碑上划了几笔,“孙大哥”变成了“孙近河”。
  “你……”莫子康与秦小姐同时发现,眼前的孩子竟然在乱画。
  死者为大,莫子康指着薛慕极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反倒秦小姐愣了一会儿,笑说,“是了,我都嫁了他,竟还不晓得他的真名,近河,我就当这是真名吧。”
  薛慕极忽然发现,那摆在墓前石头上的青色珠子。
  秦小姐见薛慕极在看,摇摇头,说,“孙大哥的尸骨旁,只留下这个,我要留作念想的。”
  薛慕极想要说什么,半晌,叹了口气。此生,他不再是驸马府世子,也不再姓谢,依着平江世子的记忆,这些都是封尘已久,无人得知的秘密。
  两人在下山的路上,遇上上山的西月楼小老板。
  姜勇犹豫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酿酒秘方,再丑的女人也无所谓。他探知秦小姐在此地,急匆匆的赶来。
  没过多久,江勇的哥哥,满月楼的老板姜英,也满头大汗的往山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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