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成亲后,小狼狗竟变渣攻/下堂男妻(109)
“不可!”齐鹤唳急急打断他道:“我扮成他的模样坐上车便已足够,后车也不必放大石,全都埋伏上军士,到时候里应外合、万无一失,我们在城外作战,他们在江陵城里反而安全。”
“也好,”南宫凰略一思忖,“那就让江公子在搬运装车的时候,常戴着帷帽在府门前转一转,等到行动的那天,将军也戴上帷帽,应是无虞的了。”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决定由齐鹤唳带着江氏姐弟进城,南宫凰在城外布置埋伏,散帐之后,江梦枕在军帐外叫住齐鹤唳,抬头望着他道:“你比我高这么多,若被狄人发觉不对,岂不是功亏一篑吗?还是让我去吧。”
齐鹤唳断然不肯,“不过是匆匆一瞥,谁能看得真切?乱军中险象环生,我绝不以让你涉险!”他顿了顿,又不自在地说:“更何况,那五皇子...”
“怎么?”
齐鹤唳犹豫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他觊觎你,你忘了?”
江梦枕愣了愣,“哪有这事?”
“他递了拜帖,想在元宵节邀你去看灯,还送了一车的药材来,你虽没去,但他肯定是贼心不死的,若让他在阵上见了你,那还得了?!”
“你怎么还记得?我都忘记了...”江梦枕一阵恍惚,他早已忘了这件往事,估计五皇子也同样不会记得,不过是不曾经心的偶生一念、不成也就算了,偏偏齐鹤唳记得比谁都清楚,甚至一口咬定五皇子至今对他念念不忘。江梦枕真想问问齐鹤唳到底瞒了他多少事,那时齐鹤唳不过十二三岁而已,也许他真的是从小就喜欢他,否则怎能在十年之后还能记起这些细节?
“我怎么可能忘?除了大哥,又来个皇子,我那时真觉得自己没资格喜欢你了...”
江梦枕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眨眼间高大英俊的年轻将军仿佛又变成那个小心翼翼地走进听雨楼的齐家庶子,身量还未抽条、没长开的脸也算不上好看,江梦枕曾见过齐鹤唳在听雨楼外徘徊,分明想进来找他,却又怕他嫌烦、不敢常来,直等到江梦枕主动招呼他,方才一边叫着梦哥哥一边跑进屋来,真像猛摇尾巴的小狗似的。
江梦枕不知为何、竟有点想流泪,他不知道齐鹤唳那时候如此无望地喜欢着他,心里暗道他傻,世人用情多是浅薄浮躁的,有几个人会一如既往地执着无悔?眼前倒是有两个痴儿,只是对面天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破镜难圆、徒留遗憾。
第77章 江陵大战
江梦枕坐在侯府花园里的秋千上, 他想起小时候总求着父亲把秋千推得很高很高、好像要飞到天上去,而如今他的脚尖半点着地面,只让秋千幅度极小地晃动着, 孩子是不知道害怕的,等到长大后 ,似乎就失去了荡到高处的勇气,因为他已尝过疼痛的滋味, 开始有意地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疏竹掩映的花/径中传来脚步声,玄甲营的军士都驻扎在外院,不会进入内宅, 江梦枕以为来人是碧烟,并没有特意回头, 脚步声停在他身后,江梦枕笑着回头道:“你别来闹我, 我怕摔...”
他倏然住了口,齐鹤唳似乎怕吓到他似的,很轻地说:“别怕,若跌了,我会接住你的。”
江梦枕还是摇了摇头,齐鹤唳也没有坚持, 他转到江梦枕的正面, 在秋千架旁不近不远地站着, 二人一阵无言, 半晌后江梦枕才又道:“明天的事,可准备万全了吗?”
“一百名精兵已分批混进城里,明日午时车队出城,晚饭前必能庆功了。”
“刀剑无眼, 到底要万事当心。”江梦枕顿了顿,指着不远处的游廊,“小时候,我父亲在那儿曾养过一只鹰,有时带它出去打猎,扑兔子一抓一个准儿,所有人都说它威猛神骏,父亲的朋友来我家,特意都要去看它,我还记得他们办过一次诗会,为这只鹰写诗作赋...”齐鹤唳不知道他为何提起这些事,只静静听着,他但求能在江梦枕身边多待一会儿,无论江梦枕说些什么,听在他耳中都如纶音佛语。
“我那时正在学诗,父亲将我叫过去,命我也作一首出来 ,我见那鹰半闭着眼睛、脚上拴着锁链,只觉得本应翱翔万里之物,却被人牵制羁束,好生可怜,便以这样的命意写了一首七律,父亲读了之后,当场放走了那只鹰。”江梦枕看向齐鹤唳,很慢地说:“我现在觉得,你和那只鹰很像,诗中有言:鹰翅疾如风,鹰爪利如锥。本为鸟所设,今为人所资... ...所以爪翅功,而人坐收之。你去杀敌拼命,而我坐收好处,那笔军饷似乎成了栓住你的锁链,我握着这条锁链、让你时刻觉得亏欠了我,其实...其实我离开齐府时,身上所有的银钱和器物,也是普通人一辈子挣不出来的,保我能衣食无虞地度过此生,所以你根本不必总念着那件事。你说过,你最恨的就是挟恩图报,我如今的所作所为,又与挟恩图报何异呢?”
齐鹤唳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是玄甲军主动找上了江家姐弟,江梦枕从未要求他去做什么,怎么能算挟恩图报?他们之间无论如何也用不上这四个字,更何况齐鹤唳自问并不是什么雄鹰,只是一只追着江梦枕跑的小狗罢了。鹰的眼睛望向长空,而狗的眼睛里唯有主人,没长大的幼崽“汪汪”叫着引起主人的主意,懂事后的忠犬守在大门前看家护院,齐鹤唳好不容易能向江梦枕证明他是有用的,可江梦枕却想像放走那只鹰似的解开他的链子。
“梦枕,你知道那只鹰会飞到哪儿去吗?无论多么凶猛的飞禽也不能一直飞在天上,它会飞回它的巢。”齐鹤唳望着坐在秋千上的江梦枕,缓缓道:“你必然也见过侯爷游猎时牵着的狼狗猎犬,那些狗也都系着锁链,但即使松开狗链,那些狗也不会离开主人,系着链子只是为了控制它们不要伤人罢了。鸟飞反故乡,狐死必首丘,世间万类心之所向皆是家乡,梦枕,你的家在这里 ,而我的家又在哪儿呢?是京城里那个虿盆泥沼般的齐府吗?”
江梦枕答不出话,齐府似乎只能说是齐鹤唳长大的地方,那里从始至终对他而言都缺少了家的关爱与温情,“挽云轩曾是我的家,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有家,你离开了,我也就没有家了。”齐鹤唳声音低沉,略提了几句江梦枕离京后的事,“我与齐家人已断绝了关系,齐尚书投了三皇子,还以为能飞黄腾达,后来狄兵进城烧杀劫掠,他狼狈地跑到青州营来求我带兵护住齐府,我不肯去,他在辕门外大骂我不孝,被军士打了出去。你走以后,我再没踏进齐府一步,那里不是我的家,也没有我的亲人,这三年,我就是天地间的一个孤魂野鬼,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四处征战,我只想着,若是队伍里的人越打越少,损失的全是你的嫁妆,所以才奋力去拼杀、去壮大玄甲军...梦枕,你手里确实握着一条链子,但求你别放手吧,以前在后宅里我护不住你,在外头,我也不能给你争脸,如今我终于能为你做点什么,你若把我放开了,我才真是飞不回巢的鹰、失去了家的狗,没有一点指望了——梦枕,这三年我常在想,你怎么可能对我有情呢?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口口声声地说从十二岁就喜欢你,可是我又为你做过什么呢?”
齐鹤唳自幼获得的爱都是有条件的,齐老爷只有在他“有用”的时候,方把他当作儿子,就连父子俩所见的最后一面也是如此,周姨娘也是一样,在他小的时候不甚关心,等他做了官有了钱,齐鹤唳才成了令她骄傲得意的“二少爷”,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哄着他弄些好处。因而齐鹤唳的毕生所愿,就是在江梦枕面前变得“有用”起来 ,如果他一直是“没用”的,他便会惶惶如丧家之犬、极度的忐忑不安,两个人虽做了三年夫妻,但总是误会重重、各怀顾虑,说起话来半遮半掩,似这般这样掏心掏肺的谈话极少,江梦枕这才知道,齐鹤唳自觉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所以不配得到他的喜欢,但江梦枕给他的感情恰恰是没有任何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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