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成亲后,小狼狗竟变渣攻/下堂男妻(103)
马车出了东门驶入官道,齐鹤唳直追到城门外,一路上不知与多少人擦身而过,但那些人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齐鹤唳喘着粗气望着官道上的车马行人,往来如云、匪我思存,而他所思所念的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齐鹤唳紧攥着手里犹有余香的手帕,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心魂神意全被那滚滚而去的车轮碾得稀碎,从今以后再也拼凑不全。
作者有话要说: “你看他雾鬓云鬟,冰肌玉骨;花开媚脸,星转双眸。只疑洞府神仙,非是人间艳冶...
“四目相觑,各有眷心,从今已后,这相思须害也...”
——昆曲《墙头马上》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陆游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曰如云,匪我思存——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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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一下,还是让齐二小岳岳追柳岩了,哈哈哈哈,比较有画面感,
“梦哥哥、梦哥哥你回来!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第72章 天下大乱
齐鹤唳躺在营帐里, 自江梦枕离京后,他便直接搬到了军营再也没有回过齐家,他说不清失去江梦枕是什么感觉, 只是独立在辕门之下望着日升月落,常常生出一种诡异的迷茫感, 他的生活已经全然崩碎, 可这个世界依然运转不息,白天日头高照、夜晚月色凄迷, 竟然一点也没有改变。
“小齐, 军器处方才送来一批佩刀, 刀刃上用的全是精钢!”张哥兴奋地拔出刀来往桌上一砍,木头桌角应声而断, “你看看这刀多快!”
“我听说别的营连饷银都发不下来,咱们怎么还有钱打新兵刃?”老李往齐鹤唳肩上捶了一拳,笑着道:“莫非你把家里的钱财全贴进了营里?怪不得最近不敢回家了!”
齐鹤唳只觉得那柄钢刀仿佛斩在他的心尖上, 喉头泛起一股血腥味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身体的不适感强压下去。江梦枕离去前轻飘飘地说他们“两不相欠”, 其实哪有这么轻巧,他欠江梦枕的明明永远也还不清!青州兵的重铠、马匹、佩刀和军粮,一分一毫花的全是江梦枕变卖嫁妆得来的银钱, 他以一己之力养了一支军队整整半年, 花光了半个江陵侯府的积蓄, 齐鹤唳怎么还得起这百万巨资?而比钱财更重的,是江梦枕对他脉脉无声的情义,有人把恩情挂在嘴边、生怕人忘了,有人反而羞于提起他们的付出, 而世人的局限和可笑就在于标榜要挟者往往能得到重视与支持,而静默奉献的人常常被误解和忽视。
从小厮身上的钱袋到托人转交的军饷,若不是事到临头、齐鹤唳永远也不会知道江梦枕为他做过什么,当他在江梦枕面前刻意提起肖华对他一心一意的时候,江梦枕会是什么感觉呢?齐鹤唳简直不忍心去想,他恨透了自己那时的偏执和幼稚,这句话一定伤透江梦枕的心,以至于在最后分别的时候还特意恭喜他找到了“想要的一心一意”——他究竟糊涂到了什么地步,才会把江梦枕对他的用心拿去和肖华相比,这分明是一种羞辱、无异于把江梦枕的心扔在地上去践踏!
有些人不愿将爱意宣之于口,因为那对他们来说是极郑重的事,齐鹤唳其实是最懂得这个道理的人,可是他的自卑与疑心让他无法将心比心地去理解江梦枕,反倒对肖华的大胆表白产生出某种类似钦佩的错觉,因为那是他不敢做的事。到头来,对他“一心一意”、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的肖华害死了他的孩子,和瘦猴儿一起畏罪潜逃,而对他“三心二意”的江梦枕却为他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家财散尽、身心俱伤地回乡,这真是莫大的讽刺!齐鹤唳想要的从来就只有江梦枕一人而已,而对他最是毫无保留、一心一意的人也正是江梦枕,他们明明是互相深爱的,却落得个劳燕分飞的下场,怎能不叫齐鹤唳痛彻肺腑、悔断肝肠!
相比齐鹤唳,江梦枕的内心反倒平静许多,并没有如此的波涛翻涌、不能释怀,他只觉得累。从京城到江陵的路上,江梦枕沉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他的身心都亟待修复,武溪春让孙大夫和他们一起上路,一路上有名医调理身体,江梦枕虽在小产后赶路,却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偶尔听着马蹄声怔然呆坐,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孙大夫私下对碧烟说,别看江梦枕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其实内里郁结于心、耗损得厉害,让她想办法宽慰几句,将江梦枕闷在心里的郁气略微开解一些。碧烟怕他憋出病来,有心起了几次话头,却都被江梦枕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他口中只说“没事”,还反过来劝碧烟看开些,但话风一转到齐鹤唳身上,他就立时闭口不言、仿佛是撬不开的河蚌一般,只是那蚌壳中没有珍珠,唯有一滩淋漓的血肉。
“你看多怪,那只大雁一直跟着咱们!”两个车夫靠在树下歇脚,其中一人指着天上道:“还一直叫个不停,怪不得人说秋天的猿鸣雁叫最不堪听了。”
“秋天雁向南飞,咱们也向南走,只是顺路罢了...”
江梦枕默默撩开窗帘望向天上,见云中果然有一只孤雁奋翮而飞,他倏然想到彩礼中那一对系着同心结的大雁,离京时未流的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问世间、情是何物?元好问的这一问,问住了千古的人,在孤雁哀哀的叫声中,江梦枕一个人在马车里痛哭了一场,碧烟听见声响方要去看,却被人拉住了衣袖,孙大夫向她摇了摇头,看着天边的孤雁低声吟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江公子矜贵自持,非把泪憋成了血才肯哭出声,你就让他哭个痛快,若这眼泪再不流出来,他到了江陵也不过是挨日子,早晚要生大病。”
碧烟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公子不是个能放得下的人,若不是齐家老二做的太绝、里头还隔着孩子的一条命,公子就算熬干了自己也不会离开他的... ...我只怕公子今后都走不出来,让这负心人毁了一辈子。”
“发肤之疾易治而心病难医,你看那只孤雁,现今飞腾在天上、鸣叫声遏行云,可我断定不出十日,这雁必死——兽犹如此,人何以堪?”
那只孤雁一路跟着他们到了江南,突然有一天,江梦枕没再听见断续的哀鸣声,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如洗的碧空,向碧烟问道:“那只雁呢?你今天可看见过它?”
碧烟含糊地说:“似乎看见了,又似乎没有......许是它与我们不同路了。”
江梦枕将信将疑,那只孤雁从此后再没有出现,马车行至江陵城外,气候已是深秋,江梦枕暗暗猜测那只雁八成是死去了,不知有没有多情的人把它埋葬于雁丘,而这世上又有多少痴情和执着是连坟墓也没有的。
马车驶进江陵城,江梦枕撩开帘子望向熟悉的街景,却见人们交头接耳、面带仓皇,他在江陵侯府门前下了车,江梦幽早在门口等他,姐弟俩四目相对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只听城中钟鼓齐鸣绵延响彻,江梦枕吃了一惊、紧紧握住姐姐的手,“怎么回事?这是丧钟么!”
江梦幽拉着他快步走进府内,令下人们紧闭大门,压低声音道:“圣上十日前驾崩了,消息这才传到州府...我在京里留了人,时不时会递来快马飞鸽的书信,三天前已知晓了这事,宫里还传出消息来,说是大行皇帝留下了遗诏,将皇位传给了晋王。”
江梦枕手心里全是冷汗,急急地问:“那贵妃和三皇子呢?他们承认遗诏了吗?”
“我想大约不会认,幸而你回来了,京城估计乱得厉害,说不定已经动起刀兵了。”
江梦枕心里一紧,犹豫了许久,最后只问:“晋王若是顺利继位,你和瑜哥儿怎么办?!侧妃生的也是个儿子,她还能容得下你们吗?若三皇子篡了位,你们也一样很是危险!”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等京里分出胜负,他们便该腾出手料理我和瑜哥儿了...江陵侯府的目标太大,你还记得蘼芜山顶的家庙吗?我已让人收拾了那里,情况不对我们就去山中避一避,只是连累了你!你和齐二少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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