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9)
“可。”性命当前,男女大防便算不得紧要了,姜无岐不是迂腐之人,即刻便应下了。
酆如归亦放下被那乌鸦啄得不成样子的地锦,应承了:“好罢。”
女大夫先是取出两张帕子来,缚住酆如归与姜无岐俩人的双目,又让酆如归压住女子的双手,姜无岐制住女子的双足,而后才揭去那薄被,露出女子不堪入目的后背来。
女大夫取过银针在烛火中炙烤一番,方以此戳破了最顶上的一处脓包,脓水霎时流淌了出来,却流不尽,她只得拈着干净的细布去挤压。
“啊……”那女子含含糊糊地痛吟了一声,却未转醒。
女大夫接着戳破了其下的一处脓包,这脓包脓水甚多,流窜下来,濡湿了女子身下的床铺。
女子疼得一挣,幸而被酆、姜俩人制住了,才未影响到女大夫施针。
少时,女子额上已是汗水淋漓,神志非但未清醒,反是发起了高热来,只本能地不断挣扎,急欲逃脱这钻心之苦。
费了许久的功夫,女大夫才将女子后背的脓水尽数挤出,穿上衣衫。
其后,她一点一点地将女子面上沾染的齑粉处理干净,上过药粉,遂站起身来道:“这姑娘体弱,我去熬药来,尽力救她一救。”
姜无岐解开面上覆着的丝帕,道:“贫道送大夫回去熬药罢。”
女大夫点点头,便与姜无岐一道走了。
两个时辰后,姜无岐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来,酆如归坐在桌案前,支着下颌,睡眼惺忪地凝望着姜无岐道:“那女大夫可靠得住?”
姜无岐回道:“贫道已叮嘱过她勿要传出去,亦予了她丰厚的诊金,应当靠得住罢。”
“那便好。”酆如归打了个哈欠,面颊贴上桌案,向着姜无岐伸出一双手去,“道长,为我包扎罢,我已等候道长良久了。”
姜无岐喂着女子喝了药,擦去女子呛出的少许药汁,便走到酆如归面前,将酆如归左手上的墨色丝帕扯去了。
酆如归一双手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暗红色的血痂微微凸起,在雪白的肌肤间颇为扎眼。
姜无岐见状,道:“无须包扎了罢。”
酆如归困倦不已,却仍是摇首道:“不行,一定要包扎。”
姜无岐无奈地取出帕子为酆如归包扎,还未待他包扎好,耳边却响起了酆如归均匀的呼吸声。
他循声望去,却猝然窥见了从柔软的火红缎子中泄露出来的那两段锁骨,以及锁骨打出来的阴影,登时不觉有些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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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锦:爬山虎
第14章:黄泉路·其十
这房间的床榻已被那女子占据了,酆如归既然要了两间房,姜无岐略一思忖,为了使他能睡得舒服些,便将他打横抱起,送到隔壁房间去了。
他将酆如归放于床榻,堪堪除下他双足上的云头锦履,又要去除足衣,这时,酆如归竟是蓦地睁开了双目来,那双目中朦朦胧胧的一片,好似瞧着他,又好似透过他瞧着旁人。
姜无岐扯过薄被为酆如归盖上,酆如归却是呓语道:“我好疼……”
入眼的酆如归皱着一张脸,全然无清醒时般姿容绝代,从容含笑,仿若受尽了委屈的孩童一般。
闻言,姜无岐不禁关切道:“哪里疼?”
酆如归不答,复又阖上双目,身体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酆如归这般充满防备的睡姿,应是曾遭遇过甚么不幸的缘故罢?
姜无岐在酆如归床榻前立了良久,才回到了原先的房间,守着那女子去了。
桌案上的那只乌鸦出不了笼子,折腾了一阵,便也不动了,歪着脑袋,接着将脑袋埋进了漆黑的羽毛之中,亦昏沉睡去了。
姜无岐以衣袂拂了拂地面,坐下身来打坐。
又两个时辰,他用法力将门与窗封死,便出门取药去了。
这第二碗汤药灌下,那女子仍旧全无要转醒的迹象,姜无岐探了探女子的鼻息,方才收回手,继续打坐。
日出时分,内息已运行了一个周天,姜无岐站起身来,走到那女子的床榻边,见她已好转了些许,并无先前那般虚弱了,便又推门而出,去看望酆如归了。
他对于酆如归昨夜喊疼心生怜悯,又恐酆如归那磨人的瘾上来,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他距酆如归房间的门尚有两步,那门却刷地往两边分开了,坐在铜镜前的酆如归回首望着他,粲然笑道:“姜无岐,你为我画眉可好?”
昨夜酆如归那副可怜姿态犹在眼前,而今的酆如归已恢复了惯常的模样,姜无岐不觉松了口气,道:“贫道不会画眉。”
“不会画眉也无妨。”酆如归毫不在意地道,“道长倘若毁了我的妆面,我重新化也就是了。”
姜无岐摇首道:“贫道当真不会画眉。”
“道长,劳烦你了。”酆如归朝着姜无岐伸出一只手去,那指尖拈着一支青雀头黛,青雀头黛呈深灰色,产自西域,乃是他最常用的画眉墨之一。
见姜无岐立在门外,不愿进来,他身形一动,到了姜无岐面前,捉住其右手,将青雀头黛塞了进去。
姜无岐低首瞥了眼掌中的青雀头黛,无奈地道:“贫道确实不会画眉。”
酆如归以一指抵住姜无岐的唇缝,轻笑一声:“道长你当真不会拒绝人,便勿要怪我欺压于你了……”
他停顿须臾,一双柳叶眼中艳光大盛,勾唇道:“你今日画也得画,不画也得画。”
说罢,他将姜无岐硬生生地拽到了铜镜前,自己则坐了下来,仰首凝视着姜无岐为难的神色,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姜无岐欲要将那青雀头黛放下,却被酆如归扣住手腕子,细细摩挲着手背。
酆如归的态度又柔软了下来,盈盈含笑道:“劳烦道长了。”
这酆如归软硬皆施,姜无岐无法,到底还是执着那青雀头黛为酆如归画眉。
姜无岐不识得那青雀头黛,更不曾为人画过眉,纵使如何小心,都免不得将那眉梢画歪了去。
酆如归轻点了下姜无岐的手腕内侧道:“这青雀头黛贵得很,可与黄金相较,道长,你浪费了这许多,要如何赔我?”
姜无岐身无长物,随身的银两仅仅够他住宿吃用,绝无多余的,未料想,手中这青雀头黛竟昂贵至斯,他着实是赔偿不起。
眼见姜无岐露出些微窘迫,酆如归忍不住失笑道:“道长,你这般好骗,许有一日会被人连人带物一道骗了去。”
姜无岐疑惑地道:“贫道有甚么可骗的?”
酆如归的视线将姜无岐从眉眼逡巡到足尖,而后收敛起笑容,认认真真地道:“我倒是觉得道长你无一处不可骗。”
姜无岐当即否认道:“贫道却不觉得。”
“那你便当我慧眼识珠罢。”酆如归掐着姜无岐的右腕,去画自己的右眉,一面画,一面问道,“那女子如何了?”
姜无岐答道:“已好些了。”
“那便好。”酆如归画罢右眉,便松开了姜无岐的右腕,自去沾取少许面脂,涂于面颊,涂罢面脂,又去涂那唇脂。
涂抹间,姜无岐窥见了酆如归的一点雪白齿列,不知怎地想起了两人在乱葬岗之时,酆如归不慎将指尖的血染到了他的齿面上,又取出了墨色的丝帕来递予他,他却将那丝帕撕作两半用于包扎酆如归的双掌。
现下酆如归双掌上仍旧覆着他为其包扎的帕子,练色的两片,将酆如归暗青色经络微微凸起的手背衬得苍白孱弱。
包扎之时,酆如归的双掌已然结痂了,照酆如归的痊愈速度,眼下血痂应当已近脱落了才是,他为何还要留着自己为他包扎的帕子?难不成这双掌有异?
姜无岐思及此,伸手去扯酆如归掌上的帕子,却陡然被酆如归按住了手指。
姜无岐坚持道:“贫道想要看看你这双掌如何了。”
酆如归矢口拒绝:“不必了,这双掌早已复原了。”
姜无岐问道:“那你何以不将这帕子撤去?”
酆如归暧昧地笑道:“自然是因为这帕子是道长为我包扎的,我舍不得撤去。”
姜无岐却是不信,指尖一点,酆如归左掌的帕子便碎作无数片跌落于地了。
裸露出来的左掌横着血痂,并无新伤,姜无岐又点了下那右掌的帕子,酆如归不及制止,只得将右掌藏于衣袂中。
“你无须藏了,贫道已瞧见了。”姜无岐望住酆如归的眉眼,叹息道,“昨夜,那瘾又发作了么?你为何不与贫道说?”
酆如归奇怪地道:“昨夜那瘾并不厉害,我熬得过去,与你说作甚么?”
姜无岐一时语塞,片晌之后,握了酆如归的手腕子,将那右掌看了仔细,方道:“下回你切勿自己熬着了。”
酆如归一怔,揶揄道:“却原来道长这般喜欢被我吸食血液。”
姜无岐正要回话,偏生外头骤然嘈杂起来,应是伏于对面窄巷青石板上的断腕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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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足衣指袜子
胭脂分为面脂与口脂(唇脂)
练色是白色,也指美色,或修炼得道者的美好容色第15章:黄泉路·其十一
姜无岐走到窗边,将那窗开了,放眼望去,果真有许多人挤在那窄巷当中。
不知是谁报了官,不远处两个衙役匆匆而来,观客见状,往两边散开,留出一条走道来,便于衙役进入。
忽地,姜无岐的指尖却被一物触到了,他侧首一望,正是酆如归,酆如归以左手支着下颌,手肘撑在窗台上,被他自己咬伤了的右手却磨蹭到了姜无岐的指缝。
姜无岐忽觉指缝作痒,猛然抽回手,却又被酆如归捉住了尾指。
酆如归望着对面的情形,揉捏了一会儿姜无岐的尾指,又张口含住了。
姜无岐原本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在对面了,被酆如归温热的口腔与舌尖牵引着,不得不收回视线,转而望向酆如归。
酆如归还未束发,一头墨发散落开去,铺陈在后背上,将他松散的后襟遮掩地结结实实,而那左侧眉梢他不曾重新画过,任由其歪斜着。
酆如归姿容不俗,这眉梢全然不损其丝毫风华,但姜无岐却有些歉然地道:“这眉梢,你不再画过么?”
由于含着姜无岐尾指的缘故,酆如归的声音含糊而粘腻,直如新酿的蜜糖似的:“这眉梢是道长你为我画的,我如何舍得再画过?”
姜无岐不知该怎样回应,张了张口,又道:“你那瘾可是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