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艳渣受的自我修养[快穿](71)
然后周绥丢下笔,将奏折丢给了林季同。
“朕明日一早亲赴川南,助舒小将军一臂之力。”
周绥扶住御桌,低低喘了几声,涩着声音道,“朝中之事,便委托林爱卿再为朕辛苦几日。”
“待朕回来,便换换方式……看看能否做个如舒乐所愿那般的明君。”
而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川南城又下了一场雪。
舒乐坐在帐中,不知何故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了两下额头,果真烫的惊人。
啧,感觉吃枣药丸的节奏。
舒乐将桌上的汤药一股脑的喝了下去,又偷偷从桌下的小屉中取了块果脯来吃。
还没来得及吞进嘴里,帐外就来了阵前的传报:“舒将军——温将,温容狗贼亲自带兵,来势汹汹,前线的将士们抵挡不住,退了回来。”
舒乐赶忙把嘴里的果脯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拍拍手站了起来。
他裹了裹身上的大氅,伸手取过竖在一旁的红缨枪,朗声道:“胆大的兔崽子,走!本将军亲自替你们去寻个场子!”
那名小兵脸上闪过一抹激动之色,随即又小心的看了看舒乐身上的衣物,建议道:“舒将军,您要不要去换一身战甲……”
舒乐手中缨枪一晃,转身对那名小将士勾唇一笑:“不必,本将军怎会轻易被那乱臣贼子所伤!”
呸,肉体凡胎,怎么可能不会受伤。
只是太冷了,若是真的换了戎装,舒乐担心自己连缨枪都握不住了。
他是真的,快要死了。
第66章 芙蓉帐(66)
芙蓉帐(66)
西南向来阴冷少雪,偏偏今年深冬却意外飘起了雪。
凉丝丝的雪花落在舒乐黑色的大氅上,又渐渐融化在衣领口,最后一点点渗进中衣里。
舒乐一勒马缰,追风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看上去既嚣张又乖戾。
两军对峙,最忌气场先输一程。
而舒乐这个人恰好从未在气场上输于过任何人。
天色阴沉,深入骨髓的冷已夹杂着瑟瑟烈风迎面而来,舒乐打了个寒蝉,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红缨枪。
他抬眼望去,隔着茫茫的雪雾——
舒乐看到了对面敌军阵前的温容。
与那日不同的是温容也已经换了一身戎装,银甲的耀耀寒光在灰白的雪色中闪烁出几分幽冷的寒芒。
温容不擅缨枪,他的腰间佩有一柄长剑。
那是舒弘毅最善用的武器。
京城市坊中皆知温容乃舒弘毅亲自教养,兵书武略皆承舒老将军一脉之传。
又大抵是因为年轻,温容带兵时相较舒弘毅更显得锋芒毕露。
温容伸手拂开面前的雪花,与舒乐遥遥相望,一弯唇角,柔声道:“哥哥,你降了罢。只要你降了,容便退回两国边境,递上和书。”
舒乐手中缨枪挽出一个剑花,凌厉尖锐的枪矛直指温容。
他大笑出声,冷讽道:“本将军自带兵之日起,便不会向任何人投降!你勿要再言,直接一战便是!”
雪又愈发大了几分。
在凄恻的风雪中,温容果真没有再说话。
他眯起眼看向舒乐,那个人立于马上,容色出众的脸藏于白玉覆面之下,只有眼睛一如初见时坚定又执着。
曾经也是这双眼睛,孤身跨马从川南称中杀出,将他从千军万马中捞上马背,护在身前。
温容甚至记得这双桃花眼在青事时的模样。
狭长的眼缝微微翕合,泛出几丝薄薄的淡红色,要是弄得爽了,便能落出几颗不堪承受的泪来。
配上那双诱人万分的唇……
温容闭了闭眼,重新向舒乐看了过去。
如果想要彻底占据这个人,他便不能再次心软。
只要赢过这一场,这个人……他恨不得吞入骨髓独自享有的人,将会是他这一生最好的战利品。
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事。
温容的手摸上了腰间的刀鞘,明晃晃的刀刃在苍茫的天色中折出几分凄幽之色。
他挽了个剑花,对舒乐笑道:“哥哥身子还未大好,不妨便且一旁观战。”
温容眉目弯弯,接着又道,“待容赢了那小皇帝的乌合之众……便来迎哥哥一同去享福。”
舒乐怒极:“本将军身体早已大好,乱臣贼子,休要妖言惑众!”
温容也不揭穿,反而看向自己身后众将士,高声吩咐道:“众将听我号令——”
“剿灭后周乱军,中途不可伤舒将军一丝一毫。”
温容神色一敛,“若是哥哥有分毫损伤,军法处置!”
站前搅乱军心,果真好毒的一计。
风声与雪花交错缠绕,在舒乐面前打了几个旋,又重新落在了大氅之上。
舒乐张了张嘴,声音却片刻间已经哑然于风里。
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冷极了,说不出是毒犯了,还是瘾犯了,又或许说是两个一起来了。
不过没什么关系,只要装完这个逼,他就要死了。
舒乐咳了两声,手中缨枪一挑,打马而出,放高了声音道:“区区叛臣!休要妖言惑众!”
追风前蹄扬尘而出,风中传来舒乐肆意张狂的声音:“习武之人,何必如此多话?生死皆系于战场,来战过便是——!”
距川南城八百公里之隔的中原正是晌午。
虽亦是冬日,却难得见了太阳。
周绥亲自打马而来,身后紧紧追着一骑锦衣暗卫。
还有已经快要累死累活的福全。
沿路上没有树荫,就算已是深冬,直射的阳光却也让人一身大汗。
福全艰难极了的擦擦额上的水渍,对周绥行了个礼:“陛下,到时间了,奴才给您的伤口换药吧。”
周绥裹在身上的衣服自然同样渗出了汗,蛰在肩头的伤口上疼得钻心刺骨。
他坐在路旁的石碣上,接过福全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周绥向来锦衣玉食,此时连续三日赶路,待福全将他肩上的衣物掀开露出伤口时——
肩头的刀上已经泛起了脓水,惨白可怖。
福全吓得手抖颤了颤,轻声道:“陛,陛下……您的伤口似乎又恶化了……”
周绥的视线有些空茫的放在前方蜿蜒的路上,似乎未有焦点,任福全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
的确是,有些难看。
福全在一旁垂首等着周绥的吩咐,却未料这位年轻的帝王沉默半晌,突然道:“朕肩上这道伤,待愈合之后,会和舒乐身上那道一样吗?”
福全:“……”
舒乐肩上另一个男子留下的那道疤是周绥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曾经周绥试过数种药膏,都无法彻底将那道痕迹从舒乐肩上抹消。
没想到直至如今,周绥仍然记得。
福全被皇帝这句话吓得面色大变,小心翼翼的看了周绥好几眼,才轻声道:“回,回陛下……您受伤的这个位置是,是和舒小将军有些……相似……”
周绥抬起头:“可是他从未与朕说过,是不是也这般疼。”
福全张了张嘴,未敢言语。
周绥笑了笑:“朕想,应该是很疼的。”
福全陪伴周绥八年,初见之时,这位后周最年轻的帝王还只是一个不到他膝盖高的小皇子。
小皇子娇身惯养,却聪明伶俐,自幼便勤学好问,深得先帝圣宠。
后来其余皇子先后亡故,独独剩下周绥一人,毫无任何疑问的坐上了皇位。
人生八年,福全从未见过自幼便顺风顺水的周绥从未惨淡的神情。
那意气风发的面容上再没有了曾经丝毫的姿容与威严,反而充满着不确定的迷茫。
和一种对于未知的,显而易见的惶恐。
他躬身于周绥身边,终于落下泪来:“陛下……您,您别这样……”
周绥却只是低头看了福全一眼,反而轻声笑了笑:“多大的人,怎么还哭上了,朕这不是就要去找他了吗?”
周绥站起身,拉上了肩头的衣物,率先上了马,一拉马缰,“好了,随朕赶路吧。”
福全抹了一把泪,踉踉跄跄的跟上周绥,才走了两步,突然猛地跪下来,对周绥喊着哭腔道:“陛下——”
周绥停下脚步,转身过来。
粗粝的地面很快便将福全的双膝磨出了血迹,他却似乎根本未曾在意。
福全跪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撑住地面,给周绥磕了三个响头。
鲜血便也从他的额前渗了出来。
周绥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
“高丞相的死……陛下……高朗的死……”
福全身为宫中最大的太监,一张脸向来保养的出色,而此刻那张脸却像是一时间老了十岁。
泪水花了那张失去生理特征而显得分外细嫩的脸,福全断断续续的道:“奴才知晓您一直猜测高丞相的死与舒家父子有关,但并非无此……”
周绥挑了挑眉:“你如何知道此事?”
福全又磕了一个头,泪水与血在脸上晕花开来,他哑着声音道:“高丞相……是先帝给他下了毒,待先帝走后,高丞相很快便会中毒而亡……”
周绥猛然一僵:“你说什么?!”
福全哽咽片刻,颤声道:“奴才说的话句句属实……”
“陛下,先帝生前为您选定两名辅政大臣。但高朗生性圆滑狡诈……虽能辅您帝王之材,但却图谋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