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艳渣受的自我修养[快穿](13)
两人手指相触。
周绥发现舒乐的手指修长苍白,只有指节上遍布着握红缨枪攥出的薄茧,破坏了这双手的细腻。
而最让周绥奇怪的是,舒乐的手出乎意料的冰凉。
众人皆知武将因为勤加训练,征战多,喝酒吃肉,多血热方刚,周绥从未感受过哪个武将的手像舒乐这般冰凉。
像是身体状况不良已久,陈年旧岢已难治愈。
可舒乐今年分明只二十又二。
周绥还未来得及细想,舒乐却已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去,也带走了指尖冰凉的温度。
那人面上的白玉面具无悲无喜,舒乐从身旁的将士手中接过斟满烈酒的瓷碗,躬身道:“陛下请饮出征酒——”
周绥一愣,身旁站着的御林军亲卫立即凑到他耳边解释。
出征饮酒,乃是惯例。
一为辞家人,二为壮前行,三为士不归。
面前的瓷碗只斟一个碗底,该是舒乐担忧他酒量不足,当众丢了面子。
周绥朗然一笑,高声道:“既是出征酒,定要满杯才行。来,给朕斟满!”
舒乐抬头望了小皇帝一眼。
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意气风发的昂扬和不服输的勇气。
舒乐面具后的脸上也难得带了几分笑,伸手召来了自己的近侍:“既然陛下说了,那就为陛下满上。”
将装满烈酒的碗重新呈给周绥,周绥接过,豪气饮尽。
舒乐满目敬佩的看了小皇帝一眼,将他手中的碗接过,又为自己斟了一碗酒。
转过身,对身后的士兵道:“这一碗我敬各位兄弟——”
舒乐无视周绥看着自己手中碗的莫名神色,将酒碗高高举起,对跪着的众位将士扬声道:“此去西南,千里迢迢。但蛮夷毁我百姓,占我边疆,誓不能容。此战必胜!”
“必胜——”
“必胜——”
舒乐默默的装完逼,在将士们义愤填膺之际,将酒偷偷倒进了戎装内里的棉布上。
然后笑嘻嘻的对系统道:间接接吻get!统统儿~记得帮我烘干!
系统:……
早晚有一天它要搞死这个蛇精宿主。
当天正午,部队正式开出京城,向西南进发。
周绥是带了銮驾的,此时几位先锋将军走在最前面,舒乐骑马在后面跟着,再往后隔不远就是周绥的玉撵。
刚开始走不远还没有发现,等快到了晚上,舒乐越发觉得坐在马上咯得屁股疼。
他对着疼的位置想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那块儿就是被周绥不客气的掐了一把的位置。
舒乐:“……”
嗨呀好气啊,尤其看到他骑马而小皇帝在后面坐轿子的时候,更生气了。
不知道周绥是不是发现了舒乐的怨念,过了没多久,周绥派了个身边的亲军跟上舒乐的马,对舒乐说陛下请舒将军去撵中休息。
多好的机会啊,不要白不要,说不定还能看着周绥的小俊脸下饭。
舒乐立即让那个亲军帮自己牵着战马,飞快地溜了。
周绥果然在准备吃饭了。
虽然已行出京城,饭菜质量有所下降,但比起平日出征时的饭菜来讲,小皇帝的饭可以算是御膳佳肴了。
舒乐舔了舔口水,默默行了礼,在周绥旁边坐了下来。
周绥看了舒乐一眼,也没说话,反而在菜布好之后,对周围的几个侍从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
舒乐打量了一眼菜色。
丰富,想吃。
周绥坐在舒乐的对面,那人的面具将脸庞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活动的空间。
而就算这样,他还是在舒乐的眼神中读出了对饭菜的眼馋。
周绥收回视线,正襟危坐的问舒乐:“舒将军可要与朕一同用膳?”
舒乐吞了吞口水,故作委婉道:“臣不敢与陛下……”
周绥嘴角弯出一个笑来:“出门在外,无需拘束。”
说完之后又慢条斯理的加了一句,“等再往前行,进了西南地界,可就吃不了这么好了。”
舒乐:对啊,西南知府早与蛮夷勾搭成奸,说不定上去就要兵戎相见了。
舒乐偷偷瞥了一眼小皇帝的神色,觉得还是挺真诚的,于是拾起了筷子,小声道:“那……臣就不客气了。”
周绥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率先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儿,玉撵旒帘外传来一声恭敬道:“陛下,酒来了。”
舒乐:???
好好的吃饭,喝什么酒?
偏偏周绥立即道:“送进来吧。”
福全便从帘外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将一坛封好的酒坛摆在了桌上:“陛下,这是奴才刚寻来的,二十年的上好桂花酿。”
舒乐看了一眼那坛酒,很明显不是宫中之物,应该是驻地附近村子里百姓自己酿的。
失敬了失敬了,没想到小皇帝是个酒鬼。
周绥点点头,看了舒乐一眼:“斟上吧。”
莫名被周绥注视的舒乐:“……”
福全取出一只碗斟满了酒,正准备取另一只时,周绥拦住了他:“不必,一碗就够。”
福全睁大了眼,看看周绥又看看舒乐,恭恭敬敬的候在了一旁。
舒乐也没搞懂周绥是什么画风,观望了一阵,又偷偷往嘴里塞了几口菜。
周绥兀自喝了几口酒,然后将酒碗往舒乐面前一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说起来你我君臣多年,还未如此共饮过,朕敬你。”
舒乐:“……”
舒乐吓得差点没滚下玉撵,心虚的放下筷子,看了看周绥喝过的酒碗道:“臣……与陛下共用一只碗怕是,不妥……”
“何人敢说不妥?”
周绥眯了眯眼,脸上闪过些不悦,“晌午出征壮行时,你不也喝了朕喝过的碗,此时为何诸般犹豫?”
舒乐:“……”
舒乐:那是因为我中午就想瞎几把撩撩不想负责!而现在我更想吃饭!
委屈,难过。
舒乐在周绥的眼皮子底下将碗端了过来。
两人挨这么近,舒乐要是再像中午那样往脖子里灌肯定会被发现。
舒乐只能哭唧唧的将半碗桂花酿给硬灌了下去,抹了一下嘴角,哑着声对周绥道:“谢……谢陛下赐酒。”
不只是舒乐现在的动作,还是刚刚说出的话,周绥一下想起了在宫中的舒婉仪。
本来当时只是偶然一听,现在却突然发现记得非常清晰。
福全回报时,说舒婉仪说的也是——谢陛下赐酒。
一字不差。
这一对舒家的兄妹……实在是非常相像。
性情外向张扬,毫不内敛,骨子里都透着一种不安于室的嚣张。
都能让人升起一种——
想要彻底控制的欲求。
只是舒婉仪如斯貌美,不知舒乐……
周绥垂着眼,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对面的人。
舒乐的神色已经有些恍惚,不愧是二十年的陈酒,从嗓子眼一直辣到肚子里,火烧火燎的。
要说他的酒量,那就是酒吧撩人专用酒量——只能和漂亮小姐姐或者软糯的小哥哥喝喝小酒,喝快了喝猛了立马就倒。
于是没过一会儿,舒乐就开始晕了。
面前的五盘菜变成了十盘,面前的一个周绥也变成了两个。
舒乐实在怕自己万一耍起酒疯在把周绥这样这样那样样,或者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在周绥的屁股上把昨天的仇报回来——
于是只能努力掐自己。
舒家在周绥眼中早就是一根深扎进去的刺,舒乐千不能万不能再亲手推这一下,他咬了咬舌尖,手指掐紧,总算是将神志掐了一点回来。
借着这片刻的清明,舒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跟周绥告辞。
本就酒量不行,农家的酒上劲儿又快,舒乐一个没站好,直直便向小皇帝身上扑了过去。
周绥好整以暇的看着舒乐朝自己扑了过来,既没有躲也没有发怒,反而将摆在中央的桌子向外推了推,防止那张碍事的桌子挡到跌下来的人。
舒乐直直摔进了周绥怀里。
他懵了片刻,下意识抬头瞅了周绥一眼,见小皇帝似乎没生气,赶忙又往起来站,边站边道:“臣死罪——”
周绥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眼底的神色一点点转深。
那人正跌在他双膝之间的位置,因为喝了酒,身子失了些力气,必须得靠着他才能支撑。
而此时舒乐抬起头,虽面具遮挡看不清面色,却能看清他嘴角还有些未尽的酒液,唇色也因为喝了酒更显明艳。
眼中皆是茫然,带着迷迷蒙蒙的湿气,显得有些委屈。
真是一个,很好的姿势。
周绥甚至笑了笑,也不伸手去扶舒乐,只开口问道:“你为何死罪?”
舒乐想了想,勉勉强强回想起一条律法来:“臣……圣前行仪不端……死罪……”
周绥喉结一滚,半晌后才沉着声音道:“朕免你死罪,罚你戴罪立功。”
舒乐扶着玉撵上的座椅保持平衡,大着舌头问:“如何,如何戴罪立功?还请陛下明——”
那双艳色的红唇不老实的张张合合,像是在等待一个缠绵的吻。
周绥看了一会儿,伸手按在了在了那双唇上。
也堵住了舒乐说到一半的话。
舒乐眨了眨眼,眼底一片无害的单纯,和平日里怼天怼地风流倜傥的样子格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