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下(118)
可是之后二哥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他的玩性也大,又没将这事放在心里转眼就将之忘记了。
好歹他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说出来是从娘亲那里偷来的药,否则满屋子里面一个给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自己才真的惨了!因此只是埋着头,咬着牙不说话。
“老太爷、老太太、老爷,云祥还这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房间里的沉默被安平佩华突然打断,她冲到宁云祥身边,一手捂着帕子,一手搂着他,哭道,“天地可鉴,云祥肯定是被人利用。”
“老身倒是想知道是什么人能利用得了他!”老太太冷冷地道,她若是不哭闹这一出还不打眼,可这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地假哭反倒将佩华自己曝露了出来,“云祥一个没出过内宅的孩子,哪里拿的到这样的药物。”
老太太心里十分气恼,虽然毒并不是自己院子里的人亲手下的,可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却发生这样的事情还利用了自己的一片慈爱之心,也觉得十分没有面子,因此语气格外的阴沉。
她在内宅的积威比起两位当家的男人有过之而不足,佩华顿时被她吓得噤声。
宁云晋看到佩华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手还用帕子捂着眼睛却说不出话来,若不是气氛不对,他差点笑了出来,连忙埋着头掩饰。
宁敬贤却恰好这个时候用担心的眼神朝他望了过去,只见他埋着头,浑身微微发抖,看上去正极力压抑着被人暗害的愤怒与被兄弟背叛的痛楚,顿时觉得心中一酸,一股郁气哽在了心头。
老太太见佩华不在做作,这才问,“看来你是知道这是什么毒,难道是你拿给云祥的?”
两位长辈与夫君的眼神让佩华如堕冰窟,儿子并不知道族人对血脉之力的看重,她却知道那是族人赖以济世的本钱,这一辈人里面像宁云晋这样能力出众的人越来越少,族中耄老对此正忧心不已。
儿子犯的这个大错,显然是兜不住的,迟早要被族人知道。毒害血脉者,在族中是堪比十恶不赦的大罪,即使是未遂也讨不了好。
这宅子里的事只要公公婆婆想去查,断然没有差不到的,想到自己与三皇子内侍见面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掩饰得住,从见到那纸包之后一直惶惶不安的佩华终于沉下心来。
她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跪倒在地,对着两位老人道,“老太太您说得是,这事和云祥没关系,是媳妇我一时糊涂了才犯下了这等大错。”
佩华拧着帕子,颤抖着将云晋生日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哽咽着道,“那人说只要小二在宁府里,云祥永远受不到重视。云祥是媳妇的命根子,便受了挑拨……求您看在他年幼不懂事的份上,饶了他吧!都是妾身一个人的错!”
宁云祥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不安地抓着她的袖子,“娘,娘……你干嘛说是你指使的,明明……”
安平佩华怎么能让宁云祥说出真相,她死死地抱住他,不让他开口。虽然不知道儿子是怎么偷到那包毒药的,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心大,也不会留下这样的祸根……
他们两母子生离死别的样子,让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闷。虽然说起来不公平,但是对于屋中其他人来说,如果是佩华指使的,他们在情感上接受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宁云祥毕竟是姓宁,虽然毒是他亲手下的,但是一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二来没人想去怀疑一个孩子有那么恶毒的心肠。
“你先带着宁云祥回房吧!”宁陶煦忘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道。等到佩华与宁云祥离去,他又让宁云晋与宁云亭两人也跟着离开,反倒留下了宁云祥的奶娘。
宁云晋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有些蹊跷,躺在床上他将方才房中的一幕在脑海中重复了好几次,终于琢磨过来佩华和宁云祥的反应其实都有些奇怪。
按说小孩子做了坏事被大人抓到的时候,第一反应绝对是找能给自己解围的人求救,可是宁云祥当时却看都不敢看佩华一眼。
而佩华认罪认得如此干脆,更是一副想要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虽然可以解释为她是一片慈母之心,但这也太过了一些。
宁云晋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些隐情,可是几位长辈显然不愿意让自己与大哥牵涉进去。他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其劳心累神乏体程度以他的体力也承受不住了,转眼就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这一夜宁云晋睡得并不安稳,生物钟让他准点起床的时候,脸色极差。他一晚上做了无数的怪梦,说是怪梦不如说是春梦。
他梦到自己被文禛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着。不仅仅只是将前一晚上发生的事情重演了一遍,而且还自动补上了不少情节。
文禛的那根炙热得烫手的硬挺取代了他的手指,深深的埋进了自己体内,自己不但没有一掌拍飞他,反倒不知羞耻地如同中了j□j一般,叫喊着“还要……再深一点……”
文禛的手掌拂过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甚至亲昵地对自己说,“叫出来,叫大声一点,记住你是属于谁的!”
最后宁云晋是在与文禛同时达到j□j时,自己居然在他的挑逗下脱口而出了一句“父皇”,这才如同做了噩梦一般惊醒过来。
宁云晋抚着胸口只觉得心脏狂跳得厉害,那强烈的心悸一直没有停止,手脚发软简直动弹不得。
这梦将他昨天压抑了一天,无视了一天的事实j□j裸的呈现了出来,自己与文禛做了!
自己与亲生父亲有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宁云晋痛苦地闭上眼睛,颤抖着爬起身走到桌边,提起水壶连杯子也懒得用,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肚子凉水。
透心凉的难受让他终于缓过神来,这时夕颜却在外头焦急地敲门,嘴里还喊道,“公子您醒了么?不好了,老爷病倒了!”
第 101 章
宁云晋大惊,手中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昨日父亲看到自己这一身狼狈的时候,就已经被气得吐了一口血,晚上又查出了云祥的事情……
他急忙道,“进来,伺候更衣。”
换完衣服,随便洗漱了一下,宁云晋便急急忙忙地朝着宁敬贤住的东院赶去。他到了院门口的时候,福安与福满这两个父亲当用的长随居然把守在拱门旁边,一副不让人进门的样子。
他俩看到宁云晋直接往里面冲,犹豫了一下,老爷和太太只说了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可这事和二少爷有关,到底算不算该阻挡之列呢?
就是这么一迟钝,宁云晋已经直接大步走到了宁敬贤房门前。他还没来得及敲门,便听到里面佩华的哭声。
“老爷,你不能这么心狠啊!”只听佩华哭喊着道,“宁云晋是你儿子,云祥难道就不是了吗?你怎么能真的那么狠心将他送到宗庙里去受罚。”
“你知道些什么!”宁敬贤的嗓音低沉,带着明显的沉重。“小二中毒的事情已经不单单只是家事,府里是兜不住的,若是可以主动将云祥送过去,还可以活动一番,至少死罪可免……”
“宁云晋什么事情都没有,凭什么云祥会是死罪!”安平佩华尖叫道,“云祥他才那么一点大,他什么都不懂,有什么都冲着我来!是我,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
“小二不是祭地者。”宁敬贤的话语中带着疲惫,事到如今不将宁云晋真实的能力说出来,佩华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痛苦地道,“小二是宗庙已经登记在册的祭天者!”
宁云晋听到啪地一声,猜测安平佩华应该是惊得跌坐在地上,接着他便又听到连续不断地磕头声。
伴随着磕头声的是佩华的哭泣声,“老爷,老爷,求您救救云祥吧!若不是我鬼迷心窍见了三皇子的内侍,留下了那包毒药,也出不了这样的祸事,云祥真的是无辜的啊!”
“救,我难道不想救吗!?”宁敬贤痛苦地道,“小二遇刺中毒的事情,是皇上亲自派人督查的。你也知道皇上他有多重视小二,这事最后必定是惊天大案……”
“有办法的,真的有办法的!”宁云晋听到膝行的声音,接着佩华紧张地快速说道,“小二那么听你的话,那么尊敬你,只要你跟他去说,让他去求求皇上,事情查到妾身就截止,云祥一定能保得住的。”
让一个父亲拉下脸皮,去求刚刚受害的儿子放过害自己的人,这得是多过分的主意,这个蠢女人是想逼死父亲么?
果然宁敬贤气得“你……你……”连续怒骂两声却硬是说不出声音,接着便是连续的咳嗽声。
佩华却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她语速飞快地道,“老爷您就去跟小二去说说吧!只要是你出面,他不敢不同意的。云祥就是妾身的命,即使是死,我也不想看到他出事。您就成全了妾身这片心吧!”
不等宁敬贤开口,她接着道,“自小到大您管过云祥吗?老大和老二小的时候,您还经常陪着他们一起玩,每日询问功课,可是云祥呢,您就当他是个小猫小狗似的,想起来了逗弄两下,忙的时候就踹在一边,看都不看他一眼。如今云祥遭了大难,您还是这样的态度,老爷呀,你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
宁敬贤的咳嗽声越来越猛烈,过了半晌宁云晋才听到他怒道,“滚,你给我滚出房!”
安平佩华被他的愤怒吓到,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门。一走出房间,就看到宁云晋立在门外,她又站直了身子,神情中带着为母则强的坚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满身狼狈,望了他一眼,这才离开。
宁云晋见她离开之后,才轻轻敲了敲房门。
“你还回来干什么!”宁敬贤声音虽然好像被什么阻挡住了,却还是带着不容分辨的愤怒,“让你滚!”
宁云晋小声道,“父亲,是我。”
房间内突然变得无比安静,宁云晋等了半响也没听到父亲召唤自己进去,索性自己推开了房门。
一进房间他就看到宁敬贤正神色恹恹的歪在炕上,右手用一方帕子捂着嘴,眉宇间带着憔悴与痛楚。
宁云晋连忙疾步走到他身边,也顾不得是不是逾越,他一手将那帕子取了下来,只见上面满是血迹,他心中一酸,半跪在炕边,“父亲,您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小二……”宁敬贤的情绪十分复杂,他望着眼前这越长越出落得不凡的孩子,伸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就像安平佩华说的那样,他几乎将所有的爱都用在了前头三个孩子身上。一来他们三个自幼失去了母亲,他难免担心三人在府里受了委屈,二来佩华自从有了自己的孩子,行事就失了章法,他更担心内宅出事,不敢过于纵着云祥。
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最后府里还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一个才六岁的小儿居然就因为嫉妒想要毒害自己的哥哥,若不是听云祥自己说出口,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相信的。
但是云祥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若是都不管他,又还有谁能救他……虽然心里已经下了决心,但是望着宁云晋的时候他却难以启齿。
宁云晋怎么可能真的让父亲说出求自己的话,他抓着宁敬贤地手道,“父亲,您不用说了。刚刚太太说的话,儿子都听到了。您放心,我去求皇上,无论如何都会将云祥保下来。”
一想到要去直面那个人,还要去为云祥求情,宁云晋最后那句话便说得十分艰辛。
宁敬贤却更是愧疚,昨天还说无论如何要让小二远离皇上,现在却又……他知道即使没有小二与皇上之间的纠葛,单只是小二祭天者的身份就不容忽视,这可不是佩华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都十分了解密探的运作,不外乎是收买告密、自小培养等几种当间的办法。
以宁云晋房里的紫苑为例,她就是小时候被训练后再放入京中各府当丫头的一批小孩。一旦被选为了主子的贴身丫头,她就成了单线的密探。
一般来说,像是监听这样的密探除了紧急情况,只要三日一传,但是皇上对宁云晋一直十分特殊,所以消息都是每日传递的。
丫头们的活动范围一般只有内宅,除了偷听主子们的谈话内容,再就是从别的丫头那里打听一些关于主子的事情,接着将这些零碎的消息想办法交给花匠、小厮这些可以出入内宅却不容易被怀疑的人,将消息传出去。
这些消息不可能一股脑的都往宫中递,通常是汇集成一匣子之后,再有专门的人筛选核实,才挑有用的传到宫里,所以除了一些重要的人,通常皇帝得到的消息都会晚上两三天。
父子俩知道要想保住宁云祥就只能趁着皇帝还没查出确切的消息,将下毒案推到佩华身上迅速结案,毕竟明面上只有她有动机涉入此事。
但是要想求这个恩典并不容易,即使是宁云晋这个当事人求情,皇帝也不一定愿意在事情明显有蹊跷的时候放过罪魁祸首。
不是两父子想要将文禛猜测得太过卑劣,而是这确实是男人的劣根性。原本皇上就已经对宁云晋动了心思,若是他趁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视若亲子的养子,宁敬贤心中的纠结已经完全无法遮掩,他猛咳了几声,突然反抓住宁云晋的手道,“不,不要去求皇上。云祥终究还小,就算定了罪,也是可以逃脱死罪的,你爷爷只要再在宗庙活动一下,他的日子并不会太苦……”
宁云晋望着他嘴角溢出的血,眼眶忍不住发红。他掏出干净地帕子,为宁敬贤温柔地擦拭着,“父亲,儿子只求您能好好调养,这事您便交给我和爷爷去办吧!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若是……可叫儿子怎么办呀!”
宁敬贤望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心中的郁郁之气却更重了,满胸的愧疚几乎将他压垮。本来他就遭受了那样的事情,如今却又要为了毒害自己的兄弟去找想要躲避的人求情,若不是为了自己,他根本不用受这样的委屈。
一口气哽在喉头,他劝阻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猛地呕了一口血,晕死过去,将宁云晋吓得不轻。
宁敬贤晕过去的时候还死死的拽着宁云晋的手,他不敢随意挣脱,只得大叫几声,将福安福满召唤了进去,请太医请老太太自然不提。
宁府因为宁敬贤的突然病倒闹腾起来,先是老太太赶来,看到病怏怏的儿子直抹眼角,接着便是陈太医被直接请了过来,他把完了脉之后,便一直摇头。
原来宁敬贤便属于沉疴积病,偏偏入了兵部之后几乎每年都十分忙碌,朝廷战事紧张的时候简直是连轴转,一熬起来就十分伤身。
这些年来虽然有宁云晋为他祈福,又注意药膳调养身体,但是毕竟是已经掏空了元气,这一次先是怒极攻心,又受到了宁云祥事情的打击,再加上心中无法朝人倾吐的愧疚与纠结,迸发出来之后,便如同上世一般,身体顿时垮了,甚至出现了如同中风的症状。
整个过程中,宁云晋一直陪在宁敬贤身边,让他握住自己的手。见陈太医的神情,他忧心地问,“您上次说的方子还有效吗?我药引都找齐了。”
陈太医遗憾地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这次发病,或许还能一举治好宁大人的沉积,但是现在……唉。”
老太太这才知道孙儿居然在暗地里为儿子收集药材,一想到儿子本可能恢复如常,却因为安平佩华那个贱人给气得晕厥过去,顿时牙直痒痒。
她已经来了一会儿,自然已经问清楚事情始末,知道之前一直是佩华和儿子待在房间里面,还隐约有争执。
昨晚的事情老太太也在场,自然可以猜想得到她找儿子会是为了什么,她气得不顾规矩,直跺着手中的龙头杖。
果然古人说,娶妻当娶贤,遇上这么一个拧不清的,自己当初就不该给她几分颜色。
虽然宁云晋辛苦淘换来的人参没起到预期的作用,但却也派上了用场。
宁敬贤属于是失了元气,日后都需要好好调养,正需要人参补气,他弄来的那两份人参吃完,陈太医保守地估计,即便不能让宁敬贤恢复成健康人,但是至少不用缠绵病榻。
只是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让他过喜过悲,必须保养得当,否则定然影响寿元。
他的一席话将祖孙俩吓得不轻,将陈太医送走之后,宁敬贤的第一碗药也熬得差不多了。
看着父亲喝下了药,沉睡中的眉头略微舒缓了一些,宁云晋这才松开宁敬贤的手,站起身。
“来啊,备车。”
老太太惊讶地问,“小二都这时候,你要去哪里?”
宁云晋面色坚毅,淡淡地道,“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十天不到就要面圣,可怜的文同学要空欢喜一场。不过你可要给力哦,一块到手的肥肉……
PS:小二这并不是圣母,他只是为了宁爹而已。所以佩华会被处理,小三儿也会受到教训的。毕竟对自己兄弟太狠,也是坏名
第 102 章
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宁云晋握着腰牌思考一会见到文禛之后该如何说。以那人的敏锐,只怕自己刚开个头,就能猜到其中的蹊跷。
自己肯定是要拒绝他那违背纲常心思的,只希望到时候可别反倒弄巧成拙了!
想到文禛当时的十天之期,宁云晋不禁就开始心烦,以前从没听说过文禛有好男风的流言,怎么这辈子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若说要他心甘情愿的以付出自己为代价救宁云祥,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这是宁云晋的底线,他不可能甘心去做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再说,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如果不是为了父亲,他才懒得管那熊孩子。才六岁而已就有这么歹毒的心思,长得了如何得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如今父亲都已经病成那个样子,要是那熊孩子真出了什么事情,说句不吉利话,宁云晋还真担心父亲出个什么好歹。
而且,如果自己不出面,又有了佩华的那番诛心言论,宁云晋也担心父亲、爷爷奶奶与自己生分,责怪自己心存怨恨不出力。
父亲的挣扎和犹豫宁云晋都看在眼里,最终他在亲生儿子与自己之间,却还是选择的自己,仅仅只是这一点,宁云晋就佩服他,也感激他。
欧侯老师曾经对自己说过要珍惜当下,人要看得清楚什么是自己最重要的!
宁云晋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珍惜与宁敬贤的这片父子之情,所以他愿意为了这一点妥协——只要文禛不提出过分的要求,即使自己付出一些代价也无妨。
做好了心理建设,宁云晋便不再犹豫。他被引入乾清宫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文禛刚好稍作小憩起床。
他身着中衣,披着龙袍,长长的乌发垂在脑后,从敞开的领口中还能看到露出来的喉结与锁骨。
别看文禛的身型略显瘦削,但是宁云晋却清楚的知道衣服下面掩藏的身躯会有多么结实!
如果没有那一晚的事情,看到这样子的文禛,宁云晋绝对会感叹一句身材不错,但是现在却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他在心中嘀咕着,皇上,我们两个真的还不熟,你不用故意表现的如此亲密!
文禛看他垂下头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难掩眸中的失望。他挑了一张软榻慵懒地斜坐着,“还没到十日你怎么就来见朕了!”
“皇上,微臣……”宁云晋刚准备开口直言拒绝,毕竟面对文禛的时候委婉得太多反倒落了下乘。
“先别说那些。过来。”文禛及时打断了他,一手托着下巴,仔细的端详着。
宁云晋在他的眼神压迫下,只好上前走到文禛身前。
文禛看他小心翼翼地样子,淡淡一笑,“隔那么远干什么,朕还会吃了你不成?”
可不是想“吃”了自己……宁云晋心中嘀咕了一句,又上前了两步。
文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梳子,递到他的右手上。
宁云晋错愕地望着手中的东西,有些不清楚状况。
“来,给朕梳梳头。”
虽然文禛的口吻十分平淡,但却是不容商量的口气,宁云晋只得照办。好在他的左手虽然受伤,可伤处是在上臂部位,虽然不能用力,但是托起头发却没问题。
上好黑檀木制成的梳子划过文禛黑亮得如同缎子一般的乌发,宁云晋仔细地将顽皮的发丝一缕缕的打理整齐。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内有种静谧的和谐。
直到宁云晋为文禛将所有发丝都梳理好,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毕竟以他现在单手的情况是没办法完成带冠这么复杂动作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文禛突然叹了口气,认真地望着宁云晋道,“朕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有治世之能,又有出众的血脉之力,身世能力俱佳,朕原本是有效仿陈文帝的决心。”
宁云晋被他这话吓得腿一软,当你的皇后,那已经不是折寿,是直接遭雷劈损命了好吧!
他直接双膝跪地,对文禛道,“微臣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微臣不愿做那韩子高……”
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让文禛难掩失望与痛苦,他失态的抓住宁云晋的双肩,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难道朕对你还不够好!?你自己扪心自问,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朕哪次不是纵着你,宠着你!?”
宁云晋对这点还真是无法反驳,他对着文禛磕了个头,道,“皇上对微臣宠爱有加,微臣自是铭记在心。”
见文禛脸上直接写着“那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眼珠子一转,委婉地道,“可皇上不但是皇帝,还是微臣的姨夫,您在臣心里就是一位德高望重自小看着自己长辈,所以恕臣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自以为这番拒绝十分高明,却不知道反倒让文禛的神情沉静了下来。
文禛松开双手,又躺在榻上,微眯着眼睛望着他,表情十分平静。
宁云晋被他这种猎人般的眼神打量得浑身发毛,自然知道自己刚刚的拒绝被对方无视了。一想到等会自己还要求他宁云祥的事情,便嘴巴发苦。
他惶惶不安地表情让文禛的心情好了一点,若是换了别人被身为皇帝的自己如此宠爱珍视,早就顺杆子爬上来了。
也只有这个小子会不畏强权,直接拒绝自己。就如同他小时候一样,尽管贪财,却贪亦有道,宁愿靠自己的能力去赚,既然自己欣赏的就是他这份赤诚,自然就不可能为此苛责他。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朕的画还来?”
“呃!?”
文禛突兀地改变话题让宁云晋愣住了,他脱口而出道,“那是季卿失窃的画作。”
“既是朕派人截获的,那自然是朕的了!”文禛笑道。
宁云晋狐疑地望着他,难道不是他派人偷的。
文禛可不想背这个黑锅,他解释道,“朕虽然派人出价两千金购买,却被孙本善拒了。之后却听说那出五千金的西北行商恼羞成怒让手下去偷画,朕便让人将赃物劫了。”
他的话让宁云晋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一道千丝万缕的联系,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文禛见他脸上带着疑问,只当他不相信自己,郁闷地道,“若是朕真的想要,孙本善难道敢不呈上来,你就一定要将朕想得那么卑劣吗?”
私藏赃物按照大夏律可也是犯法的!宁云晋偷偷的鄙夷了一下他,不过确实像文禛说的那样,皇帝要是亲自出面,由不得季卿不将画送到御前的。
不过,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便先将吐槽放在了一边。
他整理了一下语言,便道,“皇上,臣那日遇刺的时候,听说李永的妻子似乎是奉武族的公主,按理他的身份应该不低,却还叫那幕后主使人为主子,臣在想那人的地位是不是会更高?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人在看过臣的那两幅画像之后想要生擒微臣,又低估了臣的武功,凭他们的布置只怕逃不出那宅子。”
虽是疑问句,宁云晋却说得十分肯定。
“西北行商、奉武族……”文禛嘴里念着这两个词,突然眼冒精光。
他手里已经掌握了一些关于那晚的事情,虽然由于行动慢了一步,让为首的几个跑掉了,不过如今彻底封了城,他们想离开也没那么容易。
由于是皇帝亲自督办的案子,如今九门提督配合顺天府边审边抓,动作十分迅速,即便只是短短一天多时间,牢里已经控制了不少人。
毕竟这次涉及到朝廷命官的间谍案性质原本就十分恶劣,更别说想起那幕后人对宁云晋的心思,就更让文禛怒火中烧。即使多亏了那人让自己一亲芳泽,但是他也恨不得能抓到那人之后剥皮抽筋。
宁云晋虽然并没有将话说得十分直白,但是他们两人都十分了解,奉武族是一个等级比大夏更森严的部落,能够被有驸马身份的人称为主子的只有皇族大姓的男丁。
“来啊!”文禛突然高喊了一声。
他的话音未落,神出鬼没的李大总管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
文禛扔了一个腰牌给他,吩咐道,“快,让今日当值的领侍卫内大臣多带点人手去上次那个行商住的地方,不管人在不在要将那里控制住,给朕狠狠查里面人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