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22)
“我不管他们哪来的,要么你交罚款或者蹲大牢,要么你就把这两人立刻从你家处理掉!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理正不耐说完,拿着乔溪上交的税钱离开。
等人走远,乔溪才敢低声骂了一句,关门回屋。
因为大邺朝税收是每户算的,沈夷光在户头上与他不是一家,却又出现在他家,因此他在单身税的基础上平白无故多交了两份,可以说是天降灾祸。
不行还是快点把这俩祸害赶走,全是大麻烦!
沈夷光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看乔溪脸色就知道,恐怕他不会再允许自己和岑儿在此长留。
可他却有许多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桃叶村地势偏僻,与外界往来不密,消息闭塞,且鲜少有官兵排查,极方便他和岑儿隐匿身份韬光养晦,又能使他找机会与旧部联络,实在是不二之选。
可若无乔溪点头,他就没有光明正大留下来的理由,村里也不会收他。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顷刻席卷心头,沈夷光无意识的搓揉着衣摆,皱眉思考对策。
想到仲大娘的话,忽然一个算不上计策的计策涌上心头。
第19章
就算要赶人走也得先把厨房顶上的窟窿补上,乔溪打算再去隔壁大山哥家一趟,向他借个梯子一用。也不好意思三番两次麻烦人家,乔溪拎了半袋子白面出门。结果才走到半道,遇上个人。
少年约莫十六七的年纪,长了张圆嘟嘟的娃娃脸,白嫩嫩婴儿肥,一双小圆手捧着把瓜子边走边磕,一看就是不常做农活的样子。他的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白的狐毛围脖,身上的鹅黄短袄在寒冷冬日格外显眼,走三步跳几下,让人一打眼瞧着心里就暖乎。
两人在狭窄的小径不期而遇,乔溪下意识瞥了他一眼总觉得有点眼熟,又实在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这条路只够一个人过,他本想侧身让路,没想到那少年在看清他后,本来欢笑的脸瞬间收敛,瓜子也不嗑了,凶巴巴的瞪过来,没有半分方才快活的样子,翻脸比翻书都快。
他这么一瞪眼,乔溪这才终于模糊想起来,这好像是上次他托大山哥帮忙买小鸡时在他家门后偷看自己的人,那时隔了道门,他也是如此瞪着他。
算上这次,少年已经连续两次对他直白的表露出敌意,乔溪确信自己没有招惹过他,再看他对自己咬牙切齿的样子,估摸着应当是和原主有矛盾。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乔溪默不作声等待让对方先开口,不是他以貌取人,只是眼前这家伙看着就不大聪明的样子,说不定能从他嘴里套点东西。
果不其然,对面的少年连一分钟都没能忍耐住,憋不住率先开启嘲讽模式:
“哟~这不是乔溪吗?怎得如今竟然这么落魄了?”
“不做你的状元夫人了?”
乔溪眼皮一跳。
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起来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谁是状元夫人?
他不言不语似乎激怒了对面的少年,于是他开始口不择言:“听说你被那攀高枝的何秀才抛弃了?”
“啧,那也是理所当然吧?谁叫你总那么无趣死板又愚蠢,真是活该!”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乔溪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又是何秀才。
乔溪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先是小竹子提起一次,后来仲大娘在他面前说漏嘴两次,而村里的其他人像是互相约好了,统一口径不在他面前提起。他其实有所察觉,只是那时他无心关注,因为光是吃饱饭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精力,哪有心情追究这些前因后果。
在他都快忘了何秀才这个人时,居然从眼前少年口中得到这么炸裂的信息,乔溪的cpu都快□□烧了。
原主和何秀才……居然是那种关系???
尽管他努力克制,但他猛然抬头还是吓了那少年一跳,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道:“怎么?你还想打我!?”
他摆出自卫的举动,却比刚才得知原主与何秀才是情侣更让乔溪惊讶:“我以前还打过你?”
“难道你不想承认!?”那少年气得跳脚,骂道:“那时你不就是觉得我坏了你好事,才让何秀才那贱|人教训我的吗?”
说完他高高捋起袖子,露出雪白手臂上的一块疤给他看。伤口处结痂早已脱落,新长出来的嫩肉透着一片粉,看伤口程度肯定是要留疤的,他恶狠狠的说:“这就是当时我被他推倒,撞到石头磕到的!”
乔溪盯着他胳膊上的伤痕内心闪过无数感叹号,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自他穿过来,几乎所有人明着暗着告诉他,他们认识的乔溪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心地善良,胆小内敛,或许性情有时过分软弱,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乔溪不愿相信被自己无意占据身体的人是少年口中的恶人,可人家身上的伤实实在在眨眼,他无法反驳。
“也许是有误会的。”他自己都不太确信,“他……我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谁料这话再次激怒了少年:“乔溪你真卑鄙!敢做不敢当吗!?”
“那时我去质问你,你却闭门不见!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他说着,眼里竟透出几分委屈:“枉我一直、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他声声质问叩击着乔溪心扉,他忽然头疼厉害。不是情绪作怪,而是实实在在的生理疼痛,像是有人拿着铁锤一下下凿在脑袋上。
乔溪不得不捂着脑袋低声呻吟,手上拎着的半袋白面掉在地上,洒了一地。
他惨白的脸色吓了少年一跳,语气不自觉的弱了下来:“你头痛的病又犯了吗?”
乔溪上辈子身体很健康,连小感冒都很少,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钻心痛楚,根本没有力气回话。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音音?你们别打架。”
是大山哥听到动静打开家门出来发现了他们,从他的角度看去很像陶音要动手打人。
陶音闻言,扭头恼火冲他发脾气:“我才没打他!”
“你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点把人扶进去!”
大山哥这才注意到乔溪满脸痛苦,急忙上前把他背在身上带进院子小心放在躺椅上,又折返出去。
乔溪头疼得快死了,脑中神经一抽一抽的跳,绵绵不绝的尖锐刺痛,他眼睛都睁不开。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陶音如今犹如热锅蚂蚁团团转,几次欲上前安抚,半道想起乔溪过去对自己的伤害有恨恨离开,可待不了一会儿又不忍心回来。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一步步走到乔溪身边,半蹲下|身握紧乔溪青筋暴起的右手,熟练地轻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乔乔不怕,我在呢……”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林大夫木着一张脸被大山哥提溜后颈提来了,手里还抓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饭碗。
被放下地的时候,大山哥实诚的道歉:“对不起,林大夫。”
林静舟放好碗,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容淡定道:“无碍。”
他说完踱步走向躺椅上的乔溪,见他来了,陶音立刻松手跳到一旁给他让位,伸着脑袋等林大夫给人把脉。
林大夫把脉的时候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看得人心里着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乔溪的手,缓缓道:“只是老毛病而已,我身上有药。”
“你这医术也不行啊,这么多年了都治不好!”陶音抱怨起来,嚷嚷道:“他每次一疼就好半天,话都不能说。”
大山哥在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林大夫却不生气,点头回道:“我的确医术不精,他这是先天胎里带出来的,药石无医。”
“我曾叮嘱他平时需得静养,莫要轻易伤肝动火大起大落,否则会加剧病痛。”他看了看陶音,继续说:“自他失忆以来,头痛的病已经许久没有发作了。”
虽然林大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指向性,陶音却心虚的别过头,知道肯定是自己刚才那些话刺激到乔溪,才让他发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