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97)
届时需再将蒸熟的鳜鱼倒掉汤水, 摆上三丝,泼上热油,淋一圈蒸鱼豉油。
趁蒸鱼的时候,秦夏端过一碟大个的河虾,剥虾壳,剔虾线,预备另做一道虾仁滑蛋。
虾仁处理完毕后,先过油炒熟,打一碗金黄蛋液与用水化开的生粉合并,将虾仁放入蛋液,一起锅中一起翻炒。
鸡蛋蓬松如云,虾仁包裹其间,鲜味仍在,清嫩爽口。
这两道之外,另有一道珍珠圆子,做法是肉馅剁碎后团成圆子,外滚糯米。
肉丸滚圆,米粒晶莹。
一盅三笋羹,乃是将三种鲜笋煨入鸡汤所得。
先喝汤,后吃笋,这份鲜味唯有冬笋和春笋两季时才能享用。
一碟宫保素三丁,脱胎于宫保鸡丁。
具体选用哪三种蔬菜,可以应时而变,像秦夏今日就选了土豆、胡瓜和萝卜。
快手炒制,方能保留住鲜蔬的原色,做到好看又好吃。
最后不忘添上一小份冷吃的糟蒸鸭肝。
所谓糟蒸,也是一种卤味,只不过用的不是常见的咸卤,而是香糟卤。
秦记用的香糟卤是秦夏自己做的,用了从酒坊买来的陈年酒糟,加上好的花雕。
比起普通的卤味,糟卤的吃食看起来缺少了那层浓郁的酱色,滋味其实早就尽在其中。
几盘菜前后上桌,到了后来,宋冬灵举起筷子,简直都不知道先该吃哪一道,实在是因为每一道都太对口味。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珍珠圆子,模样招人喜欢不说,一口一个,口感也新奇非常。
外面一层糯米软糯可口,里面的肉馅肥瘦恰到好处,腴香不腻。
而一旁的宋云幕,更是已经许久没有胃口这么好过了。
鱼肉挖了几块,珍珠圆子三四枚,虾仁滑蛋也舀了好几勺。
三笋羹连着汤汁盛在面前的小瓷碗里,一勺饮下,鲜得舌尖打颤。
宋冬灵难得看到大哥在吃东西这件事上这么认真,往常在家里,让他多吃两口菜简直仿佛上刑。
她心下满足,笑吟吟地又夹了一筷子鸭肝细品。
这鸭肝只需浅嚼就化成了无渣的粉状,堪称珍美。
“怪不得这秦掌柜能入舅舅的眼,就拿这鸭肝来说,咱们府上的厨子可没有这个手艺。”
她吃得快活,眉眼神色都生动起来。
到了这里,这一桌菜尚差一道“主食”。
考虑到雅间里两位不比麻雀大多少的胃口,秦夏用细火慢慢煲了一锅特别的粥。
“此粥名为‘甜浆粥’,乃是金陵那边传过来的做法,还有个名字,叫‘美人粥’,里面除了几色谷米,还有山药,这粥底则是豆浆,最是益气补身,也好克化。”
邱川介绍完便退到一旁,小怜上前取了碗给二位主子盛入小碗中。
宋云幕听在耳中,笑着颔首。
“秦掌柜有心了。”
这么一道甜粥,既有“美人”之名,算是恭维了自家小妹,又合养生之道,自己多吃两口也不怕脾胃不舒。
看来这秦记掌柜的主人不仅做得一手好菜,更有生意人该有的玲珑。
“这粥真是奇了,好似看不见米,闻着却米香浓厚。”
宋冬灵拿勺子在碗中轻轻搅动,热气升腾。
待稍微凉了一些后,她抿了一口,杏眸一下子睁大。
“大哥,你快尝尝,这味道你定然喜欢!”
宋云幕被她催着,也很快试了一试。
“唔,确实不错。”
汤粥里的米也好、山药也好,尽数被煮透、打碎,喝起来尝不到米,但能感受到那份细细的颗粒感。
一个不留神,宋云幕居然已经将面前粥碗里的粥喝去了一半。
身旁的小厮赶忙上前提醒道:“爷,今日您进得有些多了。”
宋云幕“咳”了两声,悻悻放下勺子。
宋冬灵听罢,有些不满道:“大哥你吃得一点都不多,还比不上我呢,我早就觉得咱家那一套养生的说法不可取,什么叫病中越要少食,饿一饿就好了?以前娘还在的时候,还时常给咱们开小灶呢,也没见吃坏了什么。”
宋云幕见这丫头性子上来了,不得不提醒道:“冬灵,在外慎言。”
宋冬灵只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那股火。
宋云幕见她冷静下来,便使唤身边人道:“这边吃得差不多了,去知会秦掌柜一声,就说我们二人与他有事相商。”
小厮当即领命去了。
秦夏早知宋家兄妹亲自来这一趟,不会只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所以一直候着。
待到进去时,阁子里的桌上已清理一空,换上清茶一壶并二三茶点。
兽首香炉的口中往外冒着缕缕熏香,掩去了吃食留下的气味。
两边见了礼后,率先开口的是宋云幕。
言下之意,便是得了桑成化的举荐,宋老爷那边已经点了头。
“寿宴之事,家父已交由我与小妹一手操办,故而今日我们在此,也能代表宋家的意思。”
同上回桑府来的管事一样,宋家先给了二十两的定钱,许诺若宴席不出岔子,另有百两奉上。
“家父大寿,受邀宾客众多,届时光靠秦掌柜一人怕是忙不过来,您可以自己带一二帮手,这些人的工钱,我们府上会一并支付。”
百八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而言是全家不止一年的嚼用,对于这些个富商公子,不过是一顿饭的花销——还只是厨子的工钱 ,未算上食材的价钱。
对此秦夏没什么异议。
他打算到时带着郑杏花和庄星一起去,食肆关一天张,留下邱家兄妹看门,倒也无妨。
他有预感,桑府的家宴不过是个前奏。
待宋府的寿宴过后,秦记在城内的名声应当能更上一层楼。
况且前世他在五星级酒店上班的那段日子,什么级别的顾客没有接待过,甭管什么桑府宋府,还是刘府陈府,都乱不了秦夏的心神。
宋云幕观察着面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掌柜,意外于他的沉稳。
要知道在他之前,宋家请的厨子可是常老爷子,常悦楼纵然现在名声受损,比之秦记食肆,也是高山与小土包的差距。
本来还担心秦夏是个贪慕名利的谄媚之辈,如今看来,倒像是见过世面的。
他袖手坐在桌后,拢在袖口内的指尖轻点,和宋冬灵对视一眼后,宋云幕说出了二人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他们想请秦夏复刻一道记忆中的菜谱。
秦夏对此深感意外。
“不知是什么菜谱,食方可是已经失传?”
他本以为是什么前朝古菜,哪成想却听宋云幕道:“这道菜并非出自什么名家大厨之手,而是家母昔日的拿手菜之一。”
宋云幕说了没几句就咳个不停,药茶也压不下去。
宋冬灵一边替兄长拊着背,一边接过了话头。
宋云幕和宋冬灵的母亲,也就是宋老爷的发妻、桑成化的小妹,名叫桑锦瑶。
她与宋栾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后生下一双儿女,可见也过了一段实打实的恩爱日子。
桑锦瑶嫁入宋家后,除了管家理事,执掌中馈,平日里最愿意做的,就是在小厨房里琢磨吃食。
“母亲做吃食的时候,便是随身的丫鬟婆子也都不许进,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人亲力亲为,皆因她说就做吃食的这段时间,能得上片刻清净,不乐意旁人在眼前乱转。”
而那时桑锦瑶最擅长的一道菜,名叫神仙鸭。
在宋云幕和宋冬灵的形容中,这道神仙鸭当真称得上有“神仙”滋味。
“这道菜也是父亲最爱吃的,母亲去后,他也时常怀念,只可惜母亲并无将食方记录下来的习惯,后来哪怕从下人口中凑齐了几样配菜,然而无论府中厨娘如何料理,都无人能做出旧时的味道。”
说到这里,她看向秦夏。
“秦掌柜,您的手艺远在我们府内庖厨之上,我和大哥便想着,说不定您有法子能再现这道菜肴。若是真能成功,我和大哥想亲手做一次这道菜,给父亲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