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44)
虞九阙仍旧不太赞成。
“那咱们可以买布和棉花,自己做,比买现成的实惠。”
秦夏浅笑,低声道:“你会做?”
虞九阙哑然,摸了摸鼻子道:“我可以学。”
秦夏揽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会就不会,做针线活费眼睛还费手,咱们又不是买不起现成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伙计拿出几件棉衣的样子给他们挑选。
摸起来确实都厚实,外面用的料子也是挡风耐磨的。
至于颜色,就没有什么挑头。
时下百姓多穿青、灰二色,那些个好看的颜色纵然是想买也是不敢穿的,没两日就脏了,棉衣可耐不住成日拆洗。
秦夏无所谓,信手就指了一件青色且平平无奇的棉衣,换成虞九阙,就不愿太将就。
“除了这些再无旁的了?稍微鲜亮一些也可。”
伙计打量一眼虞九阙,默默念叨了一句这哥儿当真是好颜色,嘴上利索道:“有,怎么没有!”
说罢就跑去一旁,半晌后带回了一件靛蓝色的棉衣。
不得不说,比起青、灰、棕等,的确称得上“鲜亮”了。
秦夏接过衣服,在虞九阙身上比划。
“可喜欢这件?”
新棉花就是不一样,摸起来蓬松柔软。
他疑心这件会更贵,特地问了伙计,听到价钱都是一样的才放下心。
“那我就选这件吧。”
秦夏的眼光还是好的,比起那些个颜色,自己的确更偏好这件靛蓝的。
定了样式,还有尺寸。
成衣都有大小,腰身可以收放。
秦夏和虞九阙各自当场套上试了试,大差不差的,也没让布庄的裁缝再改。
“这两件都要了,我们再看看布。”
秦夏指了指那两件棉衣,同伙计说道。
过去他是最不耐烦逛街的,网购兴起后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没成想却在这里逛出了乐趣,很快随着伙计一起,拉上虞九阙,又往人挤人的柜台前走去。
比起选成衣的地方,柜台前的“战况”则十分激烈。
一群女子和哥儿围在此处,伸手翻动着台子上成匹的布料,时不时还有两人同时看好了一块,以至于开始你争我抢的事情发生。
秦夏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挤在里面,简直格格不入,还要分心护着虞九阙,不想他被那些人挤到。
好在他们目的明确,很快选中了一匹白色的细棉布,扯够了尺寸回家裁贴身的小衣。
这个比起棉衣稍微简单些,虞九阙打算请教一下方蓉,学会了自己在家做。
另又选了菊青、棕褐料子各一块,两人各裁一套平日里穿的。
到这里本该结束,偏生秦夏偶然瞥见了一名哥儿看中的木红色布料。
因是用苏木套染所得的红,所以称之为木红,颜色红中带一点橘调,最是挑肤色。
那原本看好的哥儿扯起来搁在脸上比划了比划,发现把自己本就不白皙的脸色映衬得愈发灰黄,赶紧抛下。
这一下子,就落入了秦夏的眼。
他顺手捞起被抛下的布,示意虞九阙往这边凑凑。
“我瞧着这个好看,你觉得如何?”
虞九阙看了看那料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灰扑扑但耐脏的冬衣,果断摇了摇头。
论喜欢与否,他是喜欢的。
论实用与否,他觉得不该花这个冤枉钱。
可是这点心思哪里能骗得过秦夏。
他二话不说就扯起布头,在虞九阙下颌处比划。
一旁的伙计瞅见了,立刻道:“哎呦您看,这颜色一添上,衬得您都发光!正好年下穿身红衣裳,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一套词说得秦夏忍不住笑,虞九阙见他明显是心动了,赶紧劝道:“少买些吧,这颜色也太张扬了。”
“哪里张扬,这叫喜庆,没听人家说么,新的一年红红火火,你穿上了,咱们摊子的生意也能更好。”
这回轮到虞九阙无奈地勾了勾唇,小声道:“你这都是什么歪理。”
但好似越是这样说,秦夏却就越想买。
虞九阙见劝不住,只得在一旁认命地看伙计拿着长尺子和大剪刀,一顿摆弄后裁下了对应的尺寸,叠好后和刚刚他们选好的其余布料摞在一起。
之后秦夏还想看别的,愣是被虞九阙拉走。
“不能看了,再看咱们带出来的银子,还没出这个门就要没了。”
两件棉衣最贵,一件七钱不讲价,总共一两二钱。
几份布料尺头不一,价格各异,加在一起是一两五钱。
虞九阙说的真是没错,这才刚进第一家铺子,五两就去了一多半。
秦夏头一回被虞九阙扯了个踉跄,再看小哥儿,一脸心疼银子的表情,遂劝说道:“一年到头也就做两回新衣裳,夏天一回,冬天一回,再者说了,衣裳做出来,又不是穿个几天就丢了,买了好料子,两三年也穿得,这么一算一点都不贵,你说对不对?”
其实这么说已然是保守了,一件棉衣哪里有穿两三年就不要的。
仔细些穿,再定期补一补,老子穿完儿子穿的都常见。
虞九阙倒也不是那等守财奴,只是银钱总是来得困难,去得容易。
鼓囊囊的钱袋子瘪了,总要难受一下子。
他很快想开,问秦夏道:“接下来咱们去买什么?”
秦夏早有成算。
“除了菜肉,其余的今天就买齐,算上糖瓜,再买一张新的灶王爷像、福字、春联、门神、炮仗……对了,还要买祭祖用的香烛纸钱。能放得住不怕坏的糖果瓜子之类的也买些,留着过年当零嘴。”
大雍朝的春节习俗和后世已差不离。
除夕当夜,要吃年饭、祭先人、放鞭炮以及守岁。
这些是无论家里人丁是否兴旺,都必不可少的。
要凑齐这些个年货也简单,放眼望去,街市上张灯结彩,处处可见喜庆的大红。
灶王像和门神像都是木刻版画,最便宜的一张仅需几文钱,贵些的能印出好几种颜色,花花绿绿的,也不过十几文钱。
春联和福字可在街上寻书画摊子上的穷书生现写,秦夏在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却觉得这书生的字还比不上虞九阙的。
遂上前买了几张斗方和对联纸,卷好以后放进背篓,把虞九阙看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不买写好的?”
秦夏挑下眉毛,“你的字也好看,拿回家自己写,还省钱呢。”
这时候又知道省钱了!
春联和斗方可是要贴在大门口的,虞九阙一想到自己的字要给来往的人看,羞都羞死了。
“我那笔字写点简单东西也就罢了,写这个岂不是丢人了!”
他哪里知道,自己过去写一幅字,底下人那是会抢着给银子孝敬的。
“哪里丢人,你尽管写,到时谁说一句不好,我就跟谁没完。”
虞九阙问他可是打定主意要自己写,秦夏应了是,虞九阙只好道:“那咱们还得去买根新毛笔。”
家里只有一根小号的细笔,写文书账册尚可,写大字是万万不行的。
两人遂又拐去文房铺子一趟,单买了根毛笔。
虞九阙拿着笔给秦夏看,“你省的钱,岂不又在这里找回来了?”
秦夏老神在在,唇角轻扬。
“这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大约只有他自己知道。
走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找了一处避风的街角,把背篓和篮子放下歇歇脚。
这地方刚好挨着一个卖糖球的老汉,秦夏掏出五文钱,买了一串最大最圆的山楂。
“给。”
他把糖球递给虞九阙,虞九阙接过来,险些没拿稳。
山楂串得太多,快把竹签都压弯了。
有路过的小孩子吵着想吃糖球,被不耐烦的亲娘拽着往前走,一双小眼睛还眼巴巴地往后看,无比羡慕地盯着虞九阙手里的红山楂。
虞九阙恍然未觉,在秦夏拒绝后,端详了好半天,才舍得张嘴咬下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