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的第一佞臣 下(432)
曾炳怀再次对天统帝告退,转身出去。
走到外面,站在门口的侍从要送他回去。
曾炳怀抬头望天,喃喃出声:“要变天了啊!”
侍从抬头望去,心道这不是大晴天吗?万里无云的,哪里像要变天的样子?
曾炳怀回去时宣景还在等他。
瞧见曾炳怀回来,宣景说道:“本王这还没开始,就在等着曾大人了。”
曾炳怀看着宣景一脸从容的模样,那一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问道:“王爷难道就不好奇陛下刚刚急匆匆找下官所为何事?”
宣景:“做为儿臣,关心父皇是应该的,却也不该过分关注父皇与朝臣的交流。父皇找曾大人不管为了何事,只要不是父皇龙体有碍,身为皇子就不该多做打听。”
曾炳怀笑起来:“王爷确实规矩。”
宣景低头笑了笑,“其实有时候太过规矩也不是好事。”
曾炳怀盯着宣景看了一会,这目光颇具实质性,但宣景一直很自在,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手上的动作很麻利。
曾炳怀又说:“陛下知道下官与王爷在一起烤肉,临走时还让下官找御厨多那些调料,特别强调了孜然,说王爷喜欢。”
宣景神情未变,连手上烤肉的动作都没耽误一下,淡淡地说:“父皇必是朝政繁忙,才会忘了本王不能吃孜然,倒是承王很喜欢。”
曾炳怀看着宣景的表情,心下已经了然。
默默站在后面的谢恒看到曾炳怀的表情,心知这位善于玩弄权术手段的昔日智囊大概已经有所怀疑。
不过不要紧,曾炳怀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绝不会在事后还去找天统帝说明自己的怀疑。
通过对曾炳怀的调查,让谢恒判断出这是一个聪明得很现实的人。
曾炳怀是忠心天统帝,但这种“忠心”也是建立在对自己无害的基础上。所以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很清楚,若是没有这份聪明,他也不会有今天这正二品的养老闲差。
那个刺客是谢恒安排的,语山居的杀手。
整个玄天帝国能将出窍期的大能当做杀手的也就只有语山居有这个魄力。
谢恒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天统帝以为是宣承嫁祸宣景,他没有留下任何指正宣承的线索,有的时候手脚做的越多也就越容易留下破绽。
而他也知道,只要留下了宣景的玉佩,再让曾炳怀证明宣景一直跟他在一起,天统帝就会认定一切都是宣承做的。
当然,因为没有实际证据,天统帝并不能直接给宣承定罪,可是只要在他心里认定宣承为了陷害宣景而找人刺杀他,甚至真的伤到了他,那天统帝就再没有可能向着宣承。
再疼爱的孩子,触及到了生命安全的底线,天统帝也不可能还继续偏心。只是究竟天统帝能做到什么程度,那就说不好了。
原本谢恒当然也可以只让杀手做做样子,但他最后还是决定给天统帝点苦头吃,为宣景从小到大受到的不公平对待。
天统帝早已不在壮年,即便他的修为比刺客要高上很多,但一来他多年沉溺享受,上一次正儿八经地动手怕是都回忆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这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早已不成。即便是一台功能强大的战车,可要是各个部件活动都不灵敏了,那也没用。
正如丽妃所说,天统帝的身子可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好,至于原因……目前谢恒还在调查中。
曾炳怀很是通达,即便猜到自己十有八九被人利用了也不生气。
他也不觉得天统帝真被刺伤就说明宣景人品不成,毕竟任何感情都是相互的,就天统帝对宣景的所作所为,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宣景好,现在只受这点皮外伤着实不算什么。
能有这样的想法,也归功于曾炳怀对天统帝的忠心只是政治原因,只是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比天统帝更合适继承皇位的人,他在拥护新帝这件事上对天统帝绝无二心。
但如今作为一名谋士,一个争权利器,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价值,现在所有的事情,只要不是危机整个玄天帝国的,他都可以袖手旁观。他不介意被动成为局中一员,只要他“发挥”的作用不违背本性,不践踏为人底线,那他无所谓。
至于宣景,他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是亲缘感淡薄也好,其他也罢,他对天统帝实在没有亲近的感觉,甚至他都不觉得天统帝是他的父亲,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认知感。同样,他也不觉得天统帝对他不公。天统帝怎么做有他的目的,宣景觉得自己也一样。他们不过是目的不同罢了。
一顿烤肉吃得十分愉快,曾炳怀甚至还有心情招呼后面的谢恒他们一起吃。
这一刻谢恒觉得曾炳怀也是个奇人。
入夜前,宣景被召至猎宫。
一进殿,宣景就看到斜靠在榻上的天统帝搂着丽妃。
丽妃剥了一枚龙眼送进天统帝口中,天统帝还咬了一下那粉嫩嫩的指尖,惹得丽妃好一阵娇笑。
宣景目不斜视,躬身行礼:“父皇。”
“嗯,坐吧!”天统帝笑得十分慈祥,“今日收获如何?”
“收获不少,上午还遇见了曾大人,”宣景停顿了一下,似是觉得天统帝会想不起来是哪个曾大人,又特别解释了一句,“是内阁学士曾炳怀。”
天统帝眼中的笑意又真了一分,这番表现让他真正确定宣景确实不知道曾炳怀跟他的关系。
第八百二十九章 下药
天统帝:“一直以来朕对你都相当严苛,也更宠爱老二,你可曾怨过父皇。”
宣景摇摇头:“以前没想过,现在也不怪父皇。”
以前神魂不全,缺少感情认知,自然不会心生怨怼。可那时还没人知道宣景神魂不全,不知道他感知不到这些,天统帝依旧没对宣景表现出多少关爱之意。即使是在宣景展现出修炼天赋之后,天统帝开始重视这个儿子,却也远远比不得宣承。
大概是严苛对待宣景已经习惯,哪怕之后宣景神魂补充完全,天统帝的态度比以前更好些,却也只是比较而言。总的来说还是明显的亲疏有别。
说什么对宣景的严厉只是因为他太优秀都是为了磨炼他,这种话天统帝也就只能骗骗自己。
天统帝眯眼看着宣景:“当真毫无怨言?”
宣景:“十根手指尚有长短,父皇有很多儿子,想要更疼爱哪个儿子是父皇的自由,况且父皇即便更疼爱二弟,却也没有打压其他皇子。父皇先是我们的君,之后是我们的父,自然一切以父皇为准。”
虽然宣景没说什么溢美之词,两三句都是再朴实不过的言语,却着实说到了天统帝的心里。
这些年他也确有些地方觉得略对不住宣景,但后来都还是理直气壮地想着,他为君为父,宣景是臣是子,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他有不满。
“好好好!”天统帝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其心中对宣景的满意,“你果然是朕最懂事的儿子,这些年朕总算没有白疼你!一会就一起留下来用晚膳吧,咱们父子也许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宣景:“是。”
宣景和天统帝的晚饭还没吃完,外面的人就已经都知道天统帝傍晚特别召见宣景,还留宣景一起用晚膳的事。
这两天皇子们都忙着在猎场上表现,再加上天统帝免了他们每日请安,这总上下猎宫也不方便,所以这两日他们都没见到天统帝。
结果谁也没想到天统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特别召见宣景,而且看样子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难道就是纯粹找宣景一起用晚膳?
这要是发生在以前的宣承身上还可以理解,可换成宣景就让众人十分摸不着头脑。
宣承在自己帐子里走来走去,眼里可见的慌张,而那些拥护他的朝臣在得知天统帝留宣景用午膳后就立即赶过来了。
“你们说说,父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喊老大去用晚膳了?怎么不叫本王去?”
大臣一号:“是不是有正事和景王殿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