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断袖娶和尚(16)
小五栗栗偏开头,想起少爷叮嘱不让他说漏嘴,紧张得声音都变了,“没,没人指使。”
墨踪忽然正颜厉色,“你不怕被曹砚青知道后扒了你的皮?”
小五一听“扒皮”二字吓得连忙跪下了,可还是没开口,墨踪一心急遽地拿出了袖里刀想吓唬小五一下。
结果小五哐哐磕俩响头,“夫,夫人,是,是少爷......”
墨踪:“......”
居然是他......
“少,少爷是为您好,他说蓝茵茵是您的知,知己......”
墨踪:“......”
墨踪觉着呼吸困难,重重深吸两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曹砚青这个人又一次让墨踪震惊。
墨踪怎都想不到曹砚青竟会傻到要帮自己一个敌国奸细传信,真是魔怔了,不要命了。
此时墨踪耳中不自觉冒出几句话:
我从小就稀罕墨踪......
我喜欢他喜欢好多年了,喜欢的不得了......
墨踪眼前又猛然浮现出那日清晨在床尾倚梁熟睡的红衣男子,面如秋夜月、眼若春晓花,似画里人一般。
然而就是这个年仅十八九的少年,只身一人立在荆棘纵生、波谲云诡的最前端,用瘦弱的身子想把自己牢牢护在身后......
墨踪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作为从小被遗弃寺院的孤儿,他从未体会被人珍视的感觉,但这种感情他承担不起,更还不起。
烛光在墨踪眼里跳耀模糊了双眼,原本想烧掉的信件也被墨踪重新折好收入袖中。
之后墨踪又把那本画册一点点展平,他想看看被万人唾骂的曹砚青到底如何编排了对自己的恶行。
半盏茶后,墨踪的脸颊已晕上薄红,只因画中不论人物还是场景都画得太过细致,真实得让人仿若身临其境......
终于在他看到自己被杨砚青割成阉人受胯下之辱的高潮场面时猛地合上册子脱口骂了一句:
“禽兽!”
一直在卧房门外候着的小五听到墨踪在屋里嗔怒立刻战战兢兢跑进屋,见夫人眉头满拧满脸通红,拿着画册的手不停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册子揉烂。
“怎,怎么了夫人。”
“无碍。”墨踪边说边又从袖中取出一条洁白手帕竟将册子仔细包好还塞进了怀里,“还有苹果吗,洗两个来。”
小五:“......”
自从少爷开始教大家唱跳小苹果后夫人就没再吃过苹果,如今竟又想吃,小五立马开心掉头往外跑,“好嘞夫人,马,马上来!”
伴着天边晚霞,杨砚青兴致勃勃去了画院北门集市找了几间卖乐器的铺子开始挑选琵琶。
“给我拿几把背料紫檀作的,拼凑的我可不要。”
“什么?连拼凑的都没有?那就给我找把老红木的。”
“不要花梨木,不要梨花木,还要我说多少遍?”
......
几家乐器铺子的伙计恨不得把所有琵琶全抱出来也没一个杨砚青能瞧得上眼的。
宋小宝:“......”
闷闷不乐跟在杨砚青后头的宋小宝此时脸快拉到地上,他现在已十分确定少爷买琵琶就是为了送给怡香院某个小倌。
宋小宝实在想不出除了墨踪以外到底是哪个小倌让少爷如此上心。
杨砚青最终挑了把梨花木的琵琶走出来,“小宝,是不是只有怡香院才有会弹琵琶的小倌?”
宋小宝:“......”
果然,少爷就是给憋坏了。也难怪,从前三天两头往怡香院跑,现在墨踪一来,少爷想去都不好意思直说了,还绕这么大弯子......
宋小宝重重叹口气,“走吧,去怡香院,小宝替少爷保密便是。”
杨砚青:“......”
*
这一头曹府里,小五把筷子递给墨踪有些心急,“夫人,您,您就别等少爷了,这个时辰还没回来定是被,被公务耽搁了,您先用饭罢。”
小五之所以着急是因为墨踪晌午饭就没吃几口。
墨踪依旧擎着书,“你再洗个苹果来。”
小五:“......”
当墨踪接过小五递来的苹果后抬手指了指书房方向,“你一会儿再拿床褥子放到坐塌上,铺的厚实些也省得那人打呼噜扰我休息。”
“小,小五这就去拿!”小五知道墨踪心疼少爷,立刻跑去拿了床褥子,可刚放下还没来得及铺就被拉走给唱跳小苹果的人伴奏去了。
往日每晚众人聚在少爷院子里唱唱跳跳时,墨踪都会蹙眉躲在房里恨不能把耳朵堵上,但今晚却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
变成蜡烛燃烧自己只为照亮你,把我一切都献给你只要你欢喜
你让我每个明天都变得有意义,生命虽短爱你永远不离不弃
你是我的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红红小脸温暖我心窝,点亮我生命的火
......】
轻浮歌词此时却一字一句变得厚重起来,沉甸甸压在墨踪心头。
墨踪摇着轮椅去了书房的坐榻,展开褥子一点点铺平,此时却见府里下人前来禀报:
“墨夫人,少爷公务繁忙可能要宿在画院了,少爷让您自行用饭早些休息。”
“可能?”屋外忽地传来大丫鬟的声音,像故意扯高了嗓门,“少爷每次去怡香院都会宿在那儿,怎么是可能。”
“嘘!姐姐小点儿声,走吧走吧,回去跳舞。”
墨踪:“......”
小五回房后看到一桌饭菜纹丝未动急得挠头,“夫,夫人,少爷肯定不回来了,您,您不必再等。”边说边让人把饭菜拿走热了。
无意中小五瞥见书房坐榻上摊了一半的褥子,惊讶地咧开嘴,“不用麻烦夫人,小,小五这就去收拾妥当让少爷睡舒坦。”
“你先下去吧。”墨踪眉心凹出沟壑,声音透着冰冷。
小五:“......”
*
在去怡香院的路上杨砚青心里打鼓,毕竟他从未去过风月场所,但曹砚青却是青楼常客,自己可千万不能露馅儿。
杨砚青其实也不愿去,但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的断袖人设还得时常维护......
此时宋小宝见杨砚青往琵琶上亲手绑了根五彩细绳,心里有些不舒服,“少爷,这些年您往暗格里收了那么多绑粽子的破绳儿还宝贝似的不让我扔,如今怎舍得拿出来绑琵琶?”
“彩色绳子绑在琴头方便区分。”杨砚青其实也没想到那些绳子竟是用来绑粽子的,当然更不知道曹砚青为何要留着这些绳子。
下马车后杨砚青整理衣装,深吸一口气把盛气凌人的气势拉满,随后昂首阔步进了青楼,煞有介事冲迎上前浓妆艳抹一看就是老鸨的女子摆了摆手,“老样子。”
“哎呦曹大人您可来了,快想死我了,走走走楼上请,我这就把美人们带来!”老鸨甩着手帕乐开花,一扭十八个弯把杨砚青亲自迎上二楼。
进了雅阁后杨砚青首先走到外檐围栏边“亮相”,瞧着台上抚琴歌女貌似在听曲儿,实则巴不得赶紧让众人瞧见他又来逍遥了。
“曹大人,美人们来喽!”老鸨倏地一推门,近十个小倌跟在她身后鱼贯而入,一个比一个穿得清凉,站成一排冲杨砚青婀娜行礼。
杨砚青:“......”
杨砚青脑袋发沉、辣得揉眼,差点儿从二楼栽下去。
好家伙,“老样子”就是一晚上十来个小倌儿陪着啊......
杨砚青又想起暗隔里小山似的男子间的艳书。
难道曹砚青还真是个断袖?
杨砚青冲门外的宋小宝一招手。
宋小宝小碎步跑进来指着鼻子,“您叫我?少爷不是从不让小宝进屋?”
杨砚青领着宋小宝来到桌边一把将其按在椅子上,“今晚你就在这待着,好吃好喝哪儿也别去,我去找个人说些事马上回来。”说罢拿起琵琶三步两步溜出了屋。
宋小宝:“......”
宋小宝看着呼啦一下围过来纷纷落座的小倌,脸一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