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道系知青(69)
李恒也犯了难。
江雪一看两人犯了难,就想起了自家那聪明的侄子,她出来换岗,让江宁进屋跟他们商量。
江宁听说这个难题后,打听了一下老同志的级别,便说道:“姑父,这个问题咱们解决不了,但你的领导肯定能解决,咱们抽个空去找他的警卫员,让他们安排。如果他们能派车最好,刘医生可以早起一个多小时,正常上班,让警卫员在刘医生的上班路上等着,开车进去。”
李恒一想,这确实是个办法。
刘医生离开后,李恒就做了决定,明天他要进城,江宁想跟他一起去。
李恒摇摇头:“不用,我一进城肯定有人盯着我,你要跟着,也会被盯上。你是来探亲的,我怕这帮人找你麻烦或是让你提前回去。”
江宁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不跟着去了。
不过,江宁想起自己来好几天了,还没写过信回去。他回屋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一封给堂姐江艳;一封写给方朝阳和老胡。让方朝阳帮他把库房里的药草寄过来,吃的能寄也寄一些来。
写完两封信,江宁想了想,又给陈大山写了一封,说他爸有心脏病、胃病、肠炎,目前正在全力治疗。他留在身边陪护。多谢陈大山给他批假。
写好信,江宁托姑父给邮寄回去。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姑父李恒就起了床,江雪不放心,再三叮咛嘱咐。待人离开后,江雪一直心神不宁,坐卧不安。
江宁安慰道:“姑姑,您要相信姑父,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江雪唉了一声,“我整天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江宁说道:“姑姑,我在乡下学过算命,我夜观天象,发现乱星将坠,两三年后,咱们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江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这孩子,可真有意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被江宁这么一插科打诨,江雪的心情也略好了些。
李恒一直到傍晚才回来,他满脸疲倦,但眸中闪着光芒,他兴奋地说道:“事情成了。刘医生已经跟警卫员小赵接上头了。”
江雪又顺便问起老领导以及那帮老同事的近况。
李恒面色黯然:“没见到,我只见到了小赵。反正他们都还活着,只是没有自由。”
姑父的身体在逐渐好转,江宁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姑姑的腿也好差不多,照顾家里基本没问题。
江宁就开始活动开了,每天推着独轮车买菜买柴禾,还推了几车媒回来自己做煤球。
院子里的荒地全部开垦出来,都种上了菜。
江宁还从刘富春那儿借了工具,把破败不堪的院子给修了一下,厕所也整了整,他又把房顶上的旧瓦换掉,杂草拔掉,省得下雨漏雨。
院子一天天地在变样儿,虽然还是破了,但显得不那么败和颓了。菜地里的种子出了嫩嫩的芽,一行行嫩绿的菜苗也在努力地生长着,昭示着新的希望。
刘医生给姑父拿来了治心脏的药,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再加上心情舒展,生活舒适,气色也变好了,两人脸上都长了肉,江宁也跟着胖了五斤。好在他原来很瘦,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又过了几天,李恒又进了一次城,这次他骑回了一辆自行车,还拿回一台相机。
江宁一问才知道自行车是小赵给他的,原来老领导听说他住得偏远,家里的车子早就被收回了,连自行车都被抄家抄走了,现在大交通靠公交车,小交通就靠就靠双腿,于是就拨给他一辆旧自行车。至于相机,原来是自家的,家里被封家,姑姑把相机和一些值钱的东西藏了起来,姑父听说江宁喜欢照相,就把相机悄悄拿回来给他用。
江宁十分珍惜这辆自行车,赶紧把车身擦了一遍,把歪车把给板正了,气打得满满的。
有了自行车,江宁的活动范围就变大了。
他还去了附近的那个钢铁厂,从工人手里换了不少东西回来,有一回还换了一大瓶汽水。
江宁还把独轮车绑在自行车后面,这导致拉货量大大增加。什么米面粮油煤球柴禾都不在话下。
至于相机,用处也不小,江宁买了几卷胶卷,有空就去咔嚓咔嚓照机,姑姑姑父,小院子,附近的麦田和油菜花海都是他的素材。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三月底。
江宁来燕都的第一个月就这么平静而又紧张地过去了。
进入四月后,天气更加暖和,惠风愈发柔和,百花盛开,绿柳摇曳,一派春和景明之象。
江宁没想到他们这短暂的平静,很快又被打破。
这天早饭后,三人正说说笑笑地蹲在菜园里干活。忽然,院门被咚咚砸响了。
◉ 第五十三章 交锋
一听到这熟悉的砸门声, 江雪的脸色不由得一白。
李恒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他仍强作镇定地说道:“阿雪,你带着小宁进屋去, 我来应付他们,你放心, 我没事的。”
江雪摇头:“不行, 你有心脏病不能受惊吓,你俩进去, 我来,我一个女人更方便。”
江宁正要开口, 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那扇本来就破的木门被人踹开了。
从外面涌进来七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五男两女,都穿着绿军装,腰间束着棕色的粗皮带。这帮人昂首挺胸, 走起路来都带着旋风。
为首的年轻人,大约二十二三岁, 又高又壮, 一张黑胖的圆脸闪着油光, 黑亮黑亮的。
他声音响亮地喊道:“罪犯李恒,继续交代你的罪行。”
李恒神色平静,低着头说道:“好的,我交代,请你们进屋。”
说着话,他给江雪和江宁悄悄使了个眼色, 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油光男”早就注意到了江宁这个陌生的面孔, 他指着江宁质问道:“你是谁?哪个单位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罪犯家里?给我老实交代。”
江雪抢先开口:“他是安东省的知青……”
江雪话没说完, 就被一个严厉的女声打断:“闭嘴,我们没问你,让他自己回答。”
李恒用眼神制止住江雪,让她不要多嘴,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相信江宁能应付这种场面。
江宁声音平静,不紧不慢地交待道:“我叫江宁,我的籍贯是石门市第三机械厂,目前在安东省刘家河大队插队。这次来是……”
江宁本想说探亲,但转念一想姑父和姑姑目前的处境,这么说恐怕会有麻烦。他看到这几个人胳膊上的红袖章,顿时福至心灵,张口就来:“我是来燕都朝圣的,我听说领袖接见过自全国各地的红小兵,我也想被接见,我想瞻仰他老人家的神圣面孔。”
江雪和李恒悄悄对视一眼,面露赞许,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谁知,江宁的这番话却引起了七个人的嘲笑。
“油光男”用居高临下的、怜悯的语气说道:“江宁是吧?你的消息早过时了,领袖是接见过我们,可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江宁一脸的失望和惊讶:“怎么会这样?”
七个人相视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果然是外地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连听到的消息都不知道是几手的。他们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自豪感。
江宁继续表演,到了关键时刻,人人都可以是演员。
他经历过巨大的惊讶和失望之后,仍然不肯面对现实,喃喃自语道:“几年前,我还是个初中生,没出过远门,不敢去串联,这几年,我上山下乡,接受过贫下中农再教育,锻炼了胆量和红心。今年我终于鼓足勇敢要来燕都朝圣,我凑不齐车票钱,父老乡亲们也想来,他们走不开,就让我帮他们多看一眼领袖。”
“油光男”嗤笑一声,但他对江宁已经没有了深入审讯的兴趣,这种狂热的、脑子不好使、没见过世面的外地土包子,他见得太多了。
他又把目光放在了李恒身上,这才是一条大鱼。
他盯着李恒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一个最新发现,他严厉地问道:“李恒,你老实交代,为什么你的气色变好了?谁给你治的病?你是不是又偷偷在家里进行资产阶级性质的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