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怪物情书(171)
白桑猜测他要么就是习以为常的高级玩家、要么就并不是人类。
集会堂也关闭后,四周陷入一片寂静,白桑主动开口打破这阵沉默。
“景先生,你对今天怪物说的那个故事怎么想?”
景藏明脚步微顿,淡声道:“一个可悲的故事罢了。”
白桑仔细地回想今天听到的故事。
主角是一位神明,遇到了一个怪小孩。
怪小孩给主角送树枝,主角逐渐不再这么想灭世,而是观察起这群小孩。
白桑并没察觉出可悲在哪里,而是笑了笑道:“我觉得挺可爱的。”
景藏明突然站定了,回过头看他,“也就是说给你送一根光秃秃的树枝,你也会开心对吗?”
“会啊。”白桑想了想,“他的心意是想送花,这就够了,况且我本来也不喜欢花。”
如果是给他,他的反应……
——应该会和故事里的主角一样。
景藏明漆黑的眸子依旧直视着他,半晌才说:“你太容易被狡猾的人骗了。”
白桑眨了眨眼睛,“可是我觉得他应该很真诚。”
他似乎能够感觉到眼前人的气息不再是如同平静的深潭,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景藏明看了他很久,久到白桑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传过来:
“白桑,你认为你自己的生命是珍贵的吗?”
这句话没有任何前情提要,直接被这样扔出来,让白桑觉得有些困惑。
漂亮的瞳孔里泛出星星点点的茫然,“为什么要这样问?”
“有感而发。”
白桑想了想:“当然是珍贵的,不过我认为许多人的生命也都是珍贵的。”
景藏明的眼底里蕴藏着白桑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回答他,“你不应该来这里。”
“这里”是哪里,他并没有给白桑解释。
这个对话整个就让白桑处于一个云里雾里的状态。
景藏明说完以后抿唇转过身,可能是拒绝与他再次交谈,也可能是自觉失言。
总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再说话。
两人正在无声地对视,远远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
戚亦双插着兜,面上戏谑:“你们这样让我很怀疑这个婚姻的虚假性。”
他很高,应该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但是站在景藏明面前还是被景藏明俯视的。
戚亦双撩起桃花眼往过去,一点也不胆怯地与他对视,“戚亦双。”
“景藏明。”
景藏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刚刚一瞬间的失态好像是白桑的错觉。
两个人这样交换了名字,都默认对方认识白桑。
戚亦双懒洋洋地抓了把头发,声音带着似笑非笑的语调:“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了。”
他是在调侃和嘲笑,但景藏明淡然接了话茬。
景藏明看向戚亦双的瞳孔格外幽深,“还算识相。”
本来戚亦双说起来只是在戏谑,但被这样一呛,他倒是仔细审视起这两个人的关系起来。
他们两人没有直接牵手,而是皆有牵红,倒还真像是即将成婚的新婚夫夫。
“……”戚亦双扯了扯嘴角。
最讨厌死给。
即使是设定中的也很烦。
景藏明的语气依旧凉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既然知道自己碍事就快滚。”
戚亦双很肯定,这个人非常讨厌自己,而且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无关与副本的背景设定或是其他,而像是他们真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他有一种预感,要不是白桑在这里,这人会直接给他一刀。
戚亦双牵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微笑,“只是想听听两位在聊什么,不用这么不客气吧。”
白桑向戚亦双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这个人的底细自己也摸不清楚,让他最好不要招惹这个人。
但是戚亦双就像是没看懂一样,继续挑衅地望着景藏明。
这可能就是一种面向有威胁的同类的一种胜负欲。
他没看到白桑的眼色,景藏明却捕捉到了,眼底更加幽深。
显然不太愉悦。
景藏明的视线缓缓下移,漆黑的瞳孔没有任何温度,“我与新娘对话,难道还要经过你的意见?”
“……”戚亦双眼睛微微瞪大,嘴角勾了勾。
白桑背对着景藏明,所以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神。
那种视线,说是人类也太过牵强了。
幽深得就像是漩涡,漆黑而淡漠,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说是在看死人也不为过。
戚亦双感觉这双眼睛有一种该死的熟悉感。
“离有夫之夫远点,是我对你的忠告。”景藏明跨步向前,垂下头,没有任何情绪的瞳孔盯着眼前的人。
戚亦双从喉间溢出一声“哈”,“你在挑衅我吗?”
景藏明没有看他,声音淡然:“只是忠告。”
戚亦双顶了顶腮帮子,瞳孔随之微微放大,“呵。”
“……”
这两人的对决仿佛就是正在争夺领地的两头雄狮,火药味似乎随时能从屏幕里溢出来,巨大的硝烟味道彰示这这个激烈的修罗场。
白桑直播间的小怪物们已经吃瓜上头了,它们平均五秒发一条评论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超,是修罗场??”
——“大人对不起我先浅浅地站这对一秒钟。”
——“爬墙一秒+1嘿嘿嘿,他的占有欲好强他好爱他。”
——“我至今还是不能接受老婆是别人的这个事实,在我眼里老婆依旧是我的老婆。”
——“得了吧,你看看在场的你打得过哪一个?”
——“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理直气壮.jpg]”
——“打起来打起来!修罗场赛高!!”
——“如果前夫哥也在就好了,大家一起打起来吧~[色][色]”
——“今日的胜负是,新郎的胜利[彩炮]”
是的,今日的胜负是戚亦双的败北。
景藏明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对等的存在,而是像是注视着蝼蚁一般。
戚亦双怔愣的时候,景藏明已经把白桑带走了。
等到两人都离开的时候,戚亦双才扯了扯嘴角,拆开薄荷糖抛入口中。
白桑也能察觉出景藏明的情绪起伏,不由问:“景先生,你在生气吗?”
景藏明的脚步没有停顿,他没有将话头分一丝一毫给戚亦双,而是答:“叫我景藏明就可以。”
“……好的。”
他们一前一后地踏在石砖上面,前方就是白桑的阁楼。
就当白桑以为这个人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景藏明抿了抿唇。
“从今天开始结束吧。”
白桑问:“什么?”
“就在这里停下。”景藏明回过头,在他的面前站定。
景藏明比白桑还要高半个头,他站定以后低下头与眼前的人对视。
月光为他拉下长长的影子,漆黑得没有任何温度。
白桑一抬眼就能轻而易举地与他对视,被这样的视线紧抓不放,白桑却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适感。
“晚宴就停止在这里,以后也不用再去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听到别人这么劝说当然就不去了。
更何况设定上成婚的新人夫夫似乎真的有不去的权利。
但是白桑怎么可能能做到?他是玩家,他的任务就是不断作死调查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