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洗白手册(152)
陆则笑道:“方才见你挺喜欢吃的,便让店家多准备了一份,且拿着吧。”
燕陵秋怔怔地伸手接过。点心刚刚出炉,哪怕隔着油纸包,也能感受到里面的热度。
灼着掌心。
燕陵秋一时心绪复杂,手里捧着那包点心,不知该作何反应。
陆则上前两步,偏头看他,眉间含笑:“还不走,愣着作甚?”
燕陵秋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这才紧随其后,提步离开。
马车一直在外面候着,二人依次而上,燕陵秋将油纸包抱在怀里,忍不住问道:“陛下此行,是欲前往何处?”
陆则撩起窗帘衣角,看着外面春日春景,笑道:“如今春日渐暖,听闻外间游船景色甚好,难得出来一遭,自然得去看看。”
燕陵秋似是没想到陆则的目的如此简单,他静默片刻,应和道:“春时风光正好,陛下也该多出来走走,未免案牍劳形。”
“陵秋所言甚是。”陆则看着他温言笑道,语气颇带促狭:“只是陵秋事务繁忙,可会觉得随朕外出闲玩,耽误了你的时间?”
“有幸陪在陛下身边,谈何耽误?”燕陵秋道:“官员皆有休沐,臣素来忙碌,从未歇息片刻,今日便当是休沐了,也能好好看看京都景色。”
陆则笑了:“那陵秋可得好好欣赏,方能不负春时。”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城郊酒肆前。二人纷纷下马车,就见河道两岸柳树发出了嫩芽,枝条柔韧纤细,随风轻舞,周边还有些野花吐露花蕊,春意盎然。而在河流之间,则有画舫游船,隐约可见行人站在船头,吟诗作赋,兴致良好。
福顺早已安排好了画舫,二人走到岸边,陆则先行上船,船身轻晃,他身形稳定,并无狼狈。燕陵秋见此也就无甚谨慎,抬步跨上,船体却瞬间摇晃,在水面上轻飘不定,有些找不到着力点。
燕陵秋心里一惊,身子晃了晃,手在空中找不到支撑处,眼看着就要闹狼狈,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掌。
燕陵秋借势稳住了身子,心下却是颇为惊讶,抬眸望去,陆则正握着他的手,眸间笑意无奈:“当心,陵秋怎地这般不小心?”
燕陵秋顿了顿,感受着手上那温热的触感,一时有些不自在。他手指微微动了动,却并未挣脱,只道:“多谢陛下,臣失仪了。”
陆则哑然一笑:“都说了在宫外不必这般多礼,陵秋还是拘谨了。”
燕陵秋抿了抿唇,并未多言。
手上不属于自己的触感无比鲜明,燕陵秋从未被人这般近身触碰过,因此有些不适应。陆则却好似不觉,牵着他的手便不放了,拉着他往船舱内部走去,还不忘调侃道:“陵秋这次可得走稳当些,莫要再摔了。”
大掌的温度不比他高多少,感觉却极为鲜明。陆则走动地很稳,行走间也未见摇晃,牵着他的动作带着稳重之态。燕陵秋本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摔了,但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心都不自觉地定了定。
直到两人走到船舱之内,顺势在案桌旁坐下,陆则松开了他的手,燕陵秋顿了顿,这才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
跪坐在案桌一旁,燕陵秋借着案桌的遮挡双手交叠放在下面,一手无意识地覆在了方才被握住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腹中书万卷,身外酒干杯 出自杜牧《送张判官归兼谒鄂州大夫》
第98章
船舱两侧开了扇窗户, 远远望去,能见河道两岸绿柳如茵,一片生机鲜活姿态。
福顺乖觉地在船舱外候着, 舱内只余两人, 桌案上摆了一桌围棋,并两三壶好酒。
燕陵秋往壶边看了两眼,似是好奇。陆则见状解释道:“如此良辰美景, 不配些酒水有些可惜了。”
他看着那白玉颈瓶, 轻言笑道:“这是京都内最出名的一家酒肆酿造的千金酿,据闻口感甘冽醇厚, 很是美味。朕一直心心念念着, 奈何如今尚在孝期, 碰不得这些东西。”
燕陵秋看了眼瓶身,道:“陛下对先帝孝心可嘉,想来先帝若是知晓, 亦是十分欣慰。”
陆则笑了,又道:“本只是想看看过过眼瘾, 但朕看到了,反而越发馋得慌。”他目光落到燕陵秋身上, 忽地道:“陵秋可会饮酒?这千金酿放在这儿也是白白浪费, 不若陵秋饮了, 告知朕味道可好?”
“这……”燕陵秋有些迟疑,道:“臣以前并未用过酒水, 不知酒量如何, 若是酒后失态冒犯了陛下……”
“无妨。”陆则笑得温和:“陵秋平日里素来稳中有礼, 便是醉后, 想来也不会同旁人那般荒唐。再者, 还有福顺在呢,卿能如何冒犯朕?”
燕陵秋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耐不过好奇,持起酒壶倒了一杯,微抿一口。
宫中太监规矩颇多,为了能更好地伺候主子以免失误,酒水一类是从来不会有的。尽管有些太监喜好这一口,会偷偷去买,燕陵秋从前也看过不少人醉后的荒唐模样,自己却是从未试过。
于他而言,醉后毫无知觉任人宰割的状态委实太过危险,也太不受控制。谁也不知道在这个浑然晕乎的状态里会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万一惹祸上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燕陵秋是从最底层往上爬上来的,深切地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当年先帝不满于萧奉年权势过大,便把他扶持起来用以抗衡,在这段时间内,他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说一个字做一件事都得斟酌许久,不能被别人拿捏住把柄。
在这种环境下,他又怎么会喝酒这种会误事的东西。
但是现在是出门在外……又是皇帝亲口所言,喝一点应该不成问题。
陆则笑看着他:“味道如何?”
燕陵秋想了想:“入口……清冽回甘,酒香醇厚,确是不凡。”
陆则坐在桌案另一旁,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装着棋子的棋罐,闻言笑道:“陵秋可得好好品尝,也算是把朕的那一份喝了。”
燕陵秋本是打算浅尝辄止,稍有不适就停止饮用。但这酒水清冽甘甜,味道虽醇厚单入口并无太多酒意,喝了几口也并无什么感觉,他慢慢就放松了警惕。
正巧这个时候陆则拿起一杯黑色的棋子问他可会下棋?燕陵秋从前为了给自己赢得更多的机会,琴棋书画不说精通,多少也懂一些,便点头应是。
随后,便是陆则执黑子,燕陵秋执白子,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起来。
陆则历经诸多世界,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不说一绝,也是胜过常人许多。但他提议下棋并不是为了压制燕陵秋或是证明自己技艺高超,无非是想为两人找些事做,多些相处的时间,便依着燕陵秋的水平,二人有来有往,氛围倒颇为平和。
燕陵秋看着棋案上的形势,皱着眉苦思冥想,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棋盘上,全然没在乎其他,杯盏里的酒水更是一口接一口,没过一会,那一小杯千金酿就全然下肚。
他把棋子落在棋盘上,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摸茶盏,凑到唇边,却什么都没喝到,这才惊觉已经被自己用完了。
平心而论,那千金酿确实不错,燕陵秋也并未觉得有什么醉意,便想执起酒壶,再倒一杯,陆则却是适时按住他的手,对上他茫然的目光,无奈笑道:“这千金酿虽美味,后劲却大,陵秋还是少饮些为妙。”
让人喝酒,只是让他放松些,不要那么拘谨,而不是真的想让人喝醉的。
燕陵秋闻言却是皱了皱眉,慢慢道:“可……陛下方才还说让我多喝一点……”
陆则一顿,目光凝在他的脸上,就见他眸光清亮,似与平常一般,肤色白皙,眼尾的朱砂痣也是异常鲜明。
陆则有些不确定,试探道:“你头一次饮酒,为免不知分寸醉了去,还是少喝些罢。”
燕陵秋眨了眨眼,十分清醒地道:“陛下放心,臣没醉。”
陆则见状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人的状态已经不对了,不禁哑然失笑。又看了眼他手边的那个杯盏,心中一时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