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求我们破镜重圆(178)
哪怕是喂粥的时候,少年也睁着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即便江戾是漂亮孩子,这种情景也有些渗人。
段知寒知道江戾还未摆脱恐惧,没有制止江戾的行为,平静地给江戾喂粥。
喂完还问了句:“我给你喂了粥,你要不要为我做什么啊?”
段知寒自然是开玩笑,只要江戾能吃东西,他做什么都愿意,谁知少年吧唧亲了他一口。
宝贝怎么这么甜啊。
段知寒按住江戾的后脑勺,就着这吻深入下去,少年的唇软软的,很好亲,亲一会儿便水光淋漓。
他本来只想亲一亲,但他的手刚揽住江戾纤细的腰,少年自觉坐了下来,浑圆的屁股还扭来扭去。
仿佛催着他继续。
而吴哲提着冷藏箱上了门,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他拨通段知寒的电话,打算叫表哥给他开门,总不可能翻窗进去吧。
那他可以当蝙蝠侠了。
然而电话刚刚接通,吴哲来不及说话,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压抑的一句:“江戾别闹。”
吴哲:好的不用进去了。
—
秦芜惊讶江戾好转的消息,以少年封闭的状态,这么快好转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她没有时间惊讶,在少年情绪平定后,她按照约定时间上门。
她没有问关于江宏的事,这个名字是个禁区,她和吴哲都不敢提起,转而问起江戾的状态:“昨天睡得怎么样?”
“还行。”
少年的回答依然言简意赅,秦芜开始还会不习惯,现在自然地接话:“那怎么有黑眼圈呀?”
她从段知寒那里了解江戾睡了十小时,按理应该精神焕发,不该出现这么明显的黑眼圈。
江戾犹豫了会儿开口:“我做了一个梦。”
秦芜敏锐察觉出异常:“能告诉我是什么梦吗?”
她猜想是有关过去的梦,少年接下来的话却令她意外。
“我梦到自己在幽暗的洞穴,周围是腐烂的血肉,有个很高很高的巨人,他的眼睛是淌着血的窟窿,狼吞虎咽吃着尸体,看到我咧嘴笑了下。”
秦芜认真地听江戾说话,科学上对于梦的成因各有说法,根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梦是有意义的精神活动。
如果把人的精神活动比作海面上的冰山,露出海平面的一小部分是我们能察觉到的意识,而淹没在海面下的绝大部分是潜意识。
梦是解开潜意识的钥匙。
江戾的梦听起来离奇,根据少年对巨人的具体描述,很可能在潜意识里,把江宏想象为身高十米的巨人。
秦芜边听边记录,当今天的治疗结束后,她走到段知寒面前:“江戾的状态确实有好转,不过他给我说了他的梦,内心对江宏还是很恐惧。”
她说罢叹了口气。
江宏给江戾留的阴影太大,江戾接受治疗的时间太晚。
如果幼年的江戾能接受治疗,还能慢慢抚平阴影,现在就算能变为正常人,也要带着江宏的阴影过一辈子。
段知寒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这位名声斐然的影帝能很好控制情绪。
哪怕在惊心动魄的昨天,她只能瞥见对方抚摸江戾时颤抖的手。
秦芜以为段知寒会像往常般,礼貌地说句知道了。
段知寒却唤来和猫咪玩球的少年:“那个人快死了,你要不要见见他?”
秦芜眼里划过深深的震铄,她当然知道段知寒说的是谁,视频风波结束后,江宏就换了家医院等死。
江宏是什么人?一个视频就让江戾害怕成这样,段知寒想让江戾见江宏,是她听错了还是段知寒疯了?
吴哲也不赞成让江戾见江宏,虽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江宏就是个畜生,谁知道会说出什么话,又刺激到江戾怎么办。
两个人同时看向江戾,段知寒的话只是提议,江戾不想去完全可以不去。
少年穿着蓝色鲨鱼睡衣,手里还拿着木天蓼编成的小球,听到段知寒的话明显颤抖了一下,不过还是偏头问段知寒:“你会陪我吗?”
段知寒轻轻点了下头。
小机器人便说了声好。
—
干净明亮的病房内,不同于疗养院的破木板,江宏躺在舒适的病床上,面前还有专供娱乐的电视。
但他眼里透出强烈的恐惧,如丧家之犬般哀鸣。
段知寒出乎意料没要他的性命,反而给他请来顶级医疗团体,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他的生命,账单高达七位数,每天光是检查就是两三次。
问题是不上麻药。
医生斯斯文文说他的体质不适合打麻药。
无麻做胃镜还能忍受,仅仅感觉恶心呕吐,做膀胱镜痛不欲生,金属镜一直插到膀胱口,痛得他目眦尽裂,这些检查够窒息了。
最窒息的是做手术。
他被绑在冰冷的手术台,如同案板上的肉,感受到冰冷的手术刀往下滑,似乎在评估下刀位置。
他挣扎着想逃下去,护士轻柔地将他按住,手术刀停在柔软的腹部,紧接着锋利的刀刃刺破血肉。
像割绸缎般割开他。
殷红的血液汩汩冒出来,医生熟练地为他止血,然后割开下一处。
江宏清醒地感觉自己被割开,一刀又一刀,所谓凌迟也不过如此。
那种痛楚无法用语言形容,他额头不停冒出汗,太阳穴快爆开。
他想用哀嚎缓解痛楚,可嘴里被堵了柔软的棉花,他连叫出来的资格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医生割开自己。
江宏光是回忆都打了个冷战,脸上透出浓浓的恐惧。
他之前还存着报复的心思,如今完全不敢想这个词,生怕被段知寒猜出了,又会来一场手术。
段知寒简直是个恶魔。
比他还要丧心病狂,接他过来的理由冠冕堂皇,给岳父提供更好的治疗,别人听了只觉段知寒宽宏大量。
即便他死在医院,网上也只会评价一句没福气。
他之前想到江戾洋洋得意,受人追捧的顶流又怎样,照样被自己打成死狗,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
他现在只想扇自己耳光。
正在江宏后悔的时候,护士推着平板床走了过来,他以为又要进行手术,眼里涌出浓烈的恐惧。
但他的身体无法反抗,只能任由护士把他抬上床,手脚被手铐固定住,然而和以往不同的是——
嘴上多了个嘴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江宏惶恐地被推进手术室, 头顶的无影灯骤然打开,亮得他睁不开眼。
昨天才进行一场手术,难道又要进行手术?
他能做的抗争仅仅是怒目圆睁, 架不住医护人员把他安置在手术台上, 哪怕他身体不能动, 依然将他的手脚固定住。
接着便离开手术室,封闭的室内只剩下他一人。
空气中安静得不可思议, 他听到心脏起搏的声音, 难以遏制地想, 这些人是不是要取出他心脏?
一瞬间恐惧席卷全身,他的手脚变得无比冰冷, 在冷白的无影灯下, 白得是个死人。
他倒希望自己是个死人。
江宏死死盯着前方的电子钟,他从下午三点等到六点。
说起来只有三个小时,但像等了三年。
许是他盯得太用力, 眼眶酸痛得厉害,他体力本就不济,想逼自己睡会儿, 脑子却尤为清醒, 身心皆疲惫不已。
此时传来吱呀的一声, 轻得好似幻觉,关闭的门缓缓开启。
门外透出朦胧的自然光,有人站在门边, 江宏费劲地往外看。
男人一袭深色大衣, 衬得人越发挺拔, 标志性的桃花眼比墨还要漆黑。
虽然他们只见过一面, 江宏依旧认出来人。
不是段知寒又是谁?
小巷初见给他的记忆太深, 正是在那个小巷,他成了一个躺床上的废人,加上这些天受的折磨,他身体涌出从所未有的恐惧。
江宏看着门边的段知寒,惶恐得想叫出来,可被严严实实套着嘴套,动不了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明白段知寒来干什么,来结束他的性命?
那也不至于亲自来,何况这么声势浩荡,他又是惶恐又是疑惑,在看到后面的江戾那刻,所有疑惑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