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求我们破镜重圆(103)
只是他不能直接换地方,显得他对齐前辈有意见,齐前辈是个很好的人,他担心传出风言风语。
其实直播间一目了然。
「小于怕齐姐吧」
「这孩子太腼腆了」
「齐姐又不会吃人」
「胆小的小于」
即便于思南避开了注视,江戾的视线凝在他身上,仿佛在思考他的动机。
会不会觉得他居心不良。
正当于思南不抱什么希望时,漂亮得张扬的少年矜持地应声:“可以。”
「崽子你就装吧」
「明明求之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母亲可太开心了」
「快听我说谢谢你小于,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
火车开车前都可以退票,江戾退了金竹的车票,买了离岛的火车票,损失了八块钱的手续费。
小机器人登上通往离岛的列车。
火车内环境的确很糟糕,地面上有洗不去的油污,空气里弥漫食物混杂香烟的味道。
源源不断的乘客挤向入口,不可避免地摩肩擦踵,江戾浑身不自在,段知寒护着他到了座位。
座位在最末的车厢,乘客比前面的车厢少了许多,至少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
「人怎么这么多」
「估计因为票价便宜」
「隔着屏幕都窒息」
「崽子没坐过这种车吧」
江戾坐到窗边的位置,把行李放在了行李架上,只随身带了防水背包。
火车差五分钟启动,他靠在椅背上取出要送的信,看到信那刻皱了皱眉。
牛皮纸信件拓满岁月的痕迹,整个信封破破烂烂的,边缘剩薄薄的皮吊着,收信地址的墨迹发白,勉强看出离岛神奈街渔具铺,这还不是最头疼的。
理论上两个人共同送信会更轻松,实际上他并不会更轻松,因为这封信连收信人都看不清。
哪怕知道收信地址,谁知收信人有没有搬家,无异于去茫茫大海找人。
估计是为了增加难度。
要是夏导知道江戾的想法肯定会叫屈,这封信本就是十年前的信了,完好无损才不正常。
火车缓缓开始行驶,广播里列车员礼貌提醒:“各位旅客你们好,欢迎乘坐本次列车,目前实行实名制车票乘车旅行,请大家提前准备好车票及身份证件以备查验。”
江戾将票和身份证放在桌上,上网搜信上的地址,不过没搜到有用信息,段知寒俯在他耳边说。
“到时候再看吧。”
「有必要离这么近?」
「有必要离这么近?」
「有必要离这么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不要这么统一」
直播间顿时弥漫欢快的气氛,没多久大家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拍摄突然中止了。
「直播间怎么黑屏了?」
「据说摄像晕车了」
「看不到崽子好难受」
「众筹给摄像买药」
直播间哀鸿遍野,小机器人听不到众人的哀嚎,现在确实查不到什么,只能等到了离岛再看,他关了手机看向窗外。
窗外的风景如长长的画卷,岸边的城区渺小得像石砾,被数不清的湖泊包围,不像省会倒像千湖之国。
水面似乎飘着什么东西。
“那是花灯。”段知寒解释,“访观每到六月制作信纸,淘汰的纸张会折成花灯,以祈求许下的心愿成真。”
江戾还没见过访观的花灯,可惜他们快离开访观,看不到夜里燃放的花灯,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形状。
火车以四十五米每秒的速度开往离岛,暮色缓缓笼罩住氤氲的画卷,水墨无声浸染画纸,在即将驶离访观的霎那间。
水上燃起万千花灯。
花灯点着橙红色的火,以灯芯为中心荡起圈圈涟漪,接着极快地扩散开来,最后映亮整个湖面,如同水面盛大的烟火。
烟火也不及水上灯。
车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包括小机器人在内看得目不转睛,静静观看何其灿烂的景象。
不知道能不能许愿。
江戾的脑子冒出这个念头,面对万千花灯闭上眼,坐在破烂的火车里许了个愿。
这个愿望许得尤为艰难,段知寒将头搁在他颈窝里,若有若无擦过他柔软的皮肤,强硬喷洒灼热的呼吸,他压下害羞闭上眼。
他的愿望就是段知寒平平安安。
只是他忘了水上灯总会熄灭。
当火车驶出访观以后,小机器人下意识说:“有个星球的水面也会发光,因为水上的透明水母会发光。”
江戾说到这儿猛然停下,地球人不会相信这些东西吧,虽然直播已经关了,不过他身边还有个人。
段知寒偏了偏头:“那肯定是个漂亮的星球,星球上还有其他东西吗?”
对方说他的母星很漂亮。
小机器人谨慎地看了眼镜头,确认关闭后才开口:“星球上有连绵起伏的沙丘,沙丘中央是海洋,可以躺在沙丘上晒太阳,不过总有咕噜兽来捣乱。”
他想念自己的母星,那是五十亿星球里最漂亮的星球,他不能带段知寒去看,只能含蓄地向他介绍。
“咕噜兽是什么?”
段知寒温柔地听着,小朋友想回到那个星球吧,所以才会设计那么多飞船模型,像是流落地球的小王子。
“咕噜兽是没有脑子的生物,喜欢在沙丘里钻来钻去,还有在空中飞的独角仙,它的翅膀在晚上会发光。”
段知寒静静看着努力描述的少年,他的江戾本该就是小王子。
第一百零四章
江戾从未向人介绍他的母星, 独自思念那个无比瑰丽的星球,他望着温柔倾听的段知寒,突然觉得告诉对方也不是不可以。
起码不再孤孤单单了。
他说着说着换了个姿势, 从直直地坐着变为趴在桌上。
“是不是坐着太硬了?”
火车硬座自是软不到哪儿去, 不过江戾觉得还好, 他以前练舞累了直接睡地板,座位比起地板还是要软点儿。
换了个姿势也没那么僵硬了, 他的头枕在座位间的桌上, 下一秒腰被紧紧搂住。
对方直接把他抱进了怀里, 随着火车颠簸地行进,隔着衣服感觉到炙人的温度, 偶尔挪动还会被按下去, 伞柄硬生生挤了进来。
好像更硬了。
江戾的耳朵红到爆炸,尤其是处在最末的车厢,座位颠簸得格外厉害, 那幅度有时浅有时深,在柔软的皮肤上留下印。
—
老式火车晃悠悠行进在铁轨上,凌晨三点半驶出华北平原, 如今在湘东南盆地翻山越岭。
在车上很难感受走了多远, 看到的永远是乱糟糟的车厢, 最多窗外的风景从平原过渡到山岭。
江戾戳了戳自己的额头,缓缓地睁开眼,近距离传来两人的交谈。
“我在省城干过两年小工, 老家在阳礼乡那边, 外地人应该没听过这地方。”
江戾视线模糊看过去, 说话的是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 刚上车的乘客, 沾有泥土的蛇皮袋还放在脚边。
“阳礼的木雕很出名。”
接话的人是段知寒,听得出聊了有阵子了,段知寒对名利场上的人淡淡的,倒是喜欢和普通人聊天,应该便是演技真实细腻的原因。
中年汉子听段知寒知道阳礼,顿时高兴得咧嘴笑:“我们那儿的竹子可多了,哪个山坡上都有竹林,手艺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去年竹雕还上过外国报纸,叫什么泰什么报的。”
还不待这人回忆出报纸名,乘务员便打断他:“行李不能摆在通道上,要是绊倒人怎么办?”
因为蛇皮袋太重了,不方便放上行李架,中年人只好走去大型行李存放处。
江戾的耳边终于清静了,他决定先去接柠檬水,刚刚从段知寒怀里站起来,面前便摆满了食物。
他试探性地开口:“其实世界上的人多种多样,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吃东西。”
段知寒将三明治喂到他嘴边:“那你说说什么人不用吃东西?”
江戾语塞。
对方似乎选择性包容,他看着三明治没有任何食欲,不过金属生锈剂罢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