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穿书](15)
一瞬的寂静,连容见都放轻了呼吸。
明野重新走到容见面前。
容见以不算端庄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他的手搭在椅背,下巴抵在上头,紧张的时候又在无意间吃了很多口脂。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想法很多且很怪异的长公主。
明野问:“殿下为什么要去仰俯斋?”
这样的姿态,作为下臣,对尊上而言就太不恭敬,甚至可以称得上以上犯乱了。
但容见不在意这些,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想要临时编一个借口:“本宫原来在宁世斋学的东西都不能作数,全是弄虚作假之事。又在病中感圣人之言,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又身为皇族子嗣,理应背负天下苍生,所以想去仰俯斋读书,却……学识不够,所以想请你教教我。”
也不能全算是编,大多是真心话,就是容见的水平和原身都不能相比,是个来自现代社会,读书十六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文盲。
天色愈暗,房间里没有点灯,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两团浓重的影子。
明野问:“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属下是殿下的侍卫,理应为殿下做事,即便是圣人,也推崇仁义忠孝,对君上赤忱奉献一切。”
容见一怔,他想了一会儿,还是说:“我觉得,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
明野的话听起来平静,其实言语间咄咄逼人,似乎非要问出个结果。
容见仰起头,看向模糊不清的、明野的脸。他本来是在说谎、编假话,他所做的事是为了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保护自己,但不知为何,真心话脱口而出:“那些都是你的。你的才华,你的学识,你的天分,应该由你自己展示,而不是被别人拿去炫耀。”
如果《恶种》里不是完整的讲述了明野将来波澜壮阔、直至顶峰的龙傲天的一生,容见都想让他去考科举算了。
但考状元不能当皇帝,造反能。
自古以来,也只有拥兵者能得天下。
容见不会自作多情地觉得,自己可以改变男主明野的命运,让他过上比书中更好、更完美的一生。
《恶种》的确是作者写的,但在这个世界中,明野将会作出自己的选择。
容见会远远地看着。
明野挑了挑眉。
他竟然是真的这么想的。明野忽然意识到这个事实,他说的话是真的,他不想继续作弊,突然的改变,冲动的计划,一切只是因为这样令人无法理解的原因。
明野无法明白他的想法,他只是觉得那双发亮的眼睛似乎很与众不同。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一双那么漂亮的眼睛。
明野沉默了很久,久到容见以为他不会答应,而自己也不该再纠缠下去,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总不能也以势压人吧。
太难看了。
然后,他听到明野说:“好。”
这样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的事,他也会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明野:好像有点笨,不确定,再看看,真的很笨。
昨天的评论也都有看到!其实古代篇和现代篇主线是不一样的,为了写金屋藏娇,我也重新看了白月光,也受到了影响,可能没有掌握好重新借用一些情节的尺度。非常感谢因为喜欢白月光而看金屋藏娇的友友。但如果看文途中有不符合期望的地方,在入v之前还有一段时间考虑,请务必遵从自己的心意,选择要不要继续往下读,总之希望友友们能看文开心,千万不要因为因此不开心或争吵qwq
第13章 仰俯斋
容见猛地抬起头,看着明野,似乎难以置信:“真的?”
明野道:“真的。”
容见既惊且喜,一时间将之前想得乱七八糟的事都脱口而出:“唔,既然如此,就按照书斋学官的俸禄给你交束脩好了。要学的几门课,课本是找程先生再要一份,还是我来抄?我写的很慢……”
明野笑了笑,他慢声道:“别急。但凭殿下吩咐。”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什么嘛,像是他以势压人一样,明明没有。
容见不自在地偏过头,颇有些逃避意味:“本宫要回去了。”
说完从椅子上落地,低下腰,借着黑暗的遮掩,摸索着将腿上散开的罗袜系好。
然而明野的视力似乎很好,走了几步,准确地拿到搁在桌案下的灯笼,他吹了吹,拂去上面薄薄一层的积尘,点亮灯芯,转过身道:“天色已晚,臣送殿下回长乐殿吧。”
容见没有拒绝。
回去的路上,一直很安静,没有遇到旁人,明野走在容见身前,照亮前路。
等看到长乐殿亮着的烛火,容见才意识到快到了。
他心里依旧有些不安定,认真对明野说:“你要记得,一言为定。”
明野停在远处,火焰跳跃的影子映在薄纸糊的灯罩上,他没有容见那么认真执著,有些漫不经心道:“万一违约了怎么办?”
容见一呆,怎么明野把自己讲的这么不靠谱,这种约定不是一诺千金吗?那还是要发什么毒誓?
可是在宫里这么多意外,自己什么都无需付出,而明野只是一个侍卫,毒誓好像很不公平。
容见抿了下唇:“故意说话不算数的人是小狗。”
说完也不等明野的回应,直接溜了。
幸好大胤没有束脚的恶习,穿着繁重的服饰,提着裙角,还是能跑得动的,否则容见真的要试图用一些物理手段重回现代了。
回到长乐殿,进去之前,容见喘匀了气,才一推门,就看到周姑姑急匆匆地过来问:“殿下去哪了?怎么出去了一整天都未回来,只担心您出了什么意外。”
和明野之间的事,当然不能说,容见敷衍道:“找先生谈念书的事了,怎么了?”
周姑姑叹了口气:“殿下转去仰俯斋,自然是要读书的,日后……但,也不能忘了时间,也不叫人陪着。”
又道:“陈嬷嬷等了半天,也没见着公主,方才去向太后回话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容见安慰她:“她一个嬷嬷来能有什么大事,不必担心。”
周姑姑也只能信了。
直到推开寝宫的门,靠在熟悉的软塌上,容见才真正安下心。
回忆起今天所做的事,他对自己今天在外面睡着的行为进行了深刻反思。
怎么能这么没有警惕心。
想了半天,容见得出一个非常主观的结论,明野是让他觉得危险,但靠近时又会莫名安心的人。
*
陈嬷嬷领命回来的时候,太后已经洗漱散发,准备就寝了。
太后对着镜子,一旁的小宫女正用价值千金的沉香木细细为她梳理着长发,这梳子是前朝最受宠的万熹贵妃留下的,据说有乌发滋养之效。
她的鬓角染霜,小宫女梳得更加用心,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太后微阖着眼,问道:“她人呢?”
陈嬷嬷走到太后身边,恭敬道:“听周韵秋说是找程先生去了。明日进学,今日做什么要这么久,奴才也不懂这些,等了半天,殿下也没回来。”
太后扶着陈嬷嬷的手,走到床边,轻慢道:“那小丫头心思倒是多,哀家说有个侄孙要上京,为她相看。她转头自个儿就去了仰俯斋,钻到男人堆里,打算挑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陈嬷嬷一惊,忙道:“公主不敢的。”
太后靠在床边:“她有什么不敢的,和她那个母亲一样。”
那么不听话,那么令她厌烦。
从小到大,太后徐贞都不是最受宠的那个女儿。
她的父亲是个体面的乡绅,一妻四妾,她托生在太太肚子里,排行第四,上头一个姐姐两个哥哥。
她的亲姐姐最得父母喜爱,她出生的不早不晚,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便无人在意了。
父亲看中了容士淮,觉得对方是个可造之材,想将一个女儿嫁给对方。
姐姐嫌弃容士淮是个乡下来的粗汉,只有一身力气,不愿结亲,这门婚事就落到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