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穿书](104)
灵颂心中一惊,内务府的账已到了这种地步,几乎是不加遮掩的敛财,她一个外人,不凑巧都能发现其中的不对。
花喜继续道:“咱们人微言轻,就是个奴才罢了,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你若是愿意,老奴做主,给你送上过年的年礼,宫里宫外的,也叫姑娘过个好年。”
灵颂心中一冷,面上却笑着道:“我知道分寸,公公不必如此。”
正说着,有人走了过来,说是长公主有事,灵颂正好脱身。
她理了理衣裳,推门而入,往寝宫走去。
容见坐在窗边看书,见她进来了,问道:“怎么了?听说是内务府的人找你。”
古代的书实在很不好读,字很小,排的密密麻麻,容见一般看得都很专心。
内务府的事,灵颂本来是没打算告诉容见的,但她觉得自己自作主张就算了,又被内务府的人发现,怕牵扯到长乐殿,于是便福了福身,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容见听了个开头,就觉得不对,他放下手中的书,没有责怪灵颂,反而是问:“灵颂,那你觉得内务府中到底如何了?”
灵颂稳了稳心神,不知容见的意思,坦白道:“我是觉得,内务府中已经不堪到了极致。四处送来的年礼,很多都对不上,最拔尖的东西,竟都扣下去了。不仅是宫中惯常要用的柴米油盐炭火布料,时至年关,很多宫女太监的过年的加俸都不发了。如果只有小事,那是太监总管搜刮油水,如果只有大事,便是内务府总管胆大包天。但目前的情形,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起克扣。已是全都乱了套了。”
灵颂本来在萧贵妃处当差,萧贵妃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宫中的侍从待遇不差,自然不可能克扣他们的俸禄。后来来了长乐殿,内务府就更加讨好,但不在主子面前的宫女太监何其之多,灵颂陡然瞧见内务府账目的冰山一角,都觉得心惊。
这事《恶种》的原文中当做背景略提过几句,容见想到灵颂在书中的所作所为,觉得她一方面是为了报仇,另一方面在确实有才华和志向,于是便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内务府的账坏成这个样子,你是想查吗?”
如果没有这个意思,灵颂当时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灵颂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容见朝她招了招手,叫她到自己跟前:“之前说过,你日后想要出宫就出宫,喜欢算账,那就去算。人都有志向,灵颂你的呢?”
灵颂穿的还是在外面的衣裳,屋子里很暖和,她浑身上下都热了起来,额头上滚下一滴汗水。
容见没等她回答,又继续道:“但是内务府之事,牵扯到的利益众多,你在宫中,能由小及大,却难免会有危险。”
灵颂固执道:“我想待在殿下身边,也想去内务府。”
她看得很明白,这是磨难,也是一个机会。她确实有那样的志向,而不仅仅是看着长乐殿中的一个私库。
容见叮嘱道:“只是你要去内务府,别的不说,身旁得时刻跟着两个得力忠心的太监。毕竟旁人污蔑了什么罪,本宫能去捞你,但是你身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形单影只却不行。”
这是容见的切身体会,上次的事就是教训。
他自觉在宫中一天,就应当护着长乐殿里的人一天。即使走了,也该将以后的事都安排妥当。
稍过片刻,灵颂道:“那殿下身边,岂不是又只剩个四福了?”
听起来对四福很不满意。
容见笑着说:“四福怎么了?”
一提起四福,灵颂就叹气:“有点小机灵,就是不聪明。”
容见笑道:“还行吧。像灵颂姑娘这么聪明的,肯定是很难找着的。”
灵颂也笑了。
*
过了一天,书斋重新开学,得上到除夕前的两日才算放假。
容见如往常一般去上学,只是身边少了明野,总是觉得不习惯。
以前打开窗,明野就在外头,现在却是再不可能了。
于是心情就肉眼可见的不大好。
容见的心情一不好,旁人倒不打紧,陈玉门又紧张了起来。
这事本来和他没什么关系,但他着实心虚,有把柄捏在长公主手中,生怕一不小心,公主又要了自己的小命。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后,自认聪明的陈玉门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那位样貌英俊的侍卫竟不见了踪影。
四下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那位侍卫是去了锦衣卫,现在已经是指挥佥事,好大的官,好光明的前程。
陈玉门在家苦思冥想,还去讨教了一下他的大哥,当然不可能直白地说出长公主与侍卫的二三事云云。但是他见多识广的大哥还是从他含糊其辞中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大笑着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然后被路过的亲爹听到,把他和他大哥都训了一顿。
是以今日下课过后,陈玉门胸有成竹,来到长公主的屏风前,得了允许,走了进去。
陈玉门绞尽脑汁地安慰容见:“殿下,明野侍卫此时高升离开,日后必然还惦念着您,不会忘掉您的垂青。”
容见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压低嗓音,继续道:“再说别的锦衣卫也挺好看的,我看个头都挺高,长得也俊。殿下不如再找别人聊聊,看看花赏赏月,我也可以帮殿下送信。”
甚至引经据典:“山阴公主不也养了好多个美男子。”
容见缓缓皱眉:“?”
陈玉门一看到他的表情,就觉得大事不妙,自己好像又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容见道:“我只要明野一个。”
话一出口,容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搞错了重点。
这都什么和什么,都是陈玉门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把他也带歪了。
陈玉门却听呆了,没料到长公主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难得在感情方面竟如此专一,可歌可叹。
反应过来后,容见恼羞成怒道:“陈玉门,你最好是真的好好读书,别说话了。本宫怕你在大街上胡说被人打死。”
陈玉门挨了骂,长长叹息一声,他怎么就学不会怎么讨好人呢!
容见丝毫察觉不出问题所在,他理直气壮道:“更何况我和明野侍卫清清白白。”
这话陈玉门就听不下去了,什么叫清清白白,他嘀咕道:“哦,是要邀人……”
到底是胆子不够大,后面的话不敢说了。
清清白白?
就算他是个男的,要是和哪个公子哥这样亲亲我我,他爹估计都要疑心他有断袖之癖,把他打一顿呢!
但对方是公主,只能把自己打一顿,他只好忍辱负重,不敢多说一句。
容见却不由地想到陈玉门那句未完的话。
是说过永远,拥抱过很多次,描过眉,抚摸过身体的的那种清白吗?
四福曾不止一次表示过,连灵颂话里话外好像也有点那个意思。
想到这里,容见莫名心虚起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还是现代人见识太少,不懂得亲近的朋友,真正的友情是什么样子,他又理直气壮了。
这边是陈玉门委委屈屈嘀嘀咕咕,那边是容见清清白白坦坦荡荡,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现代与古代的文化差异?
之后的几日里,容见刻意打探过明野的消息,四福说是指挥佥事的事情太多,新官上任,不仅要接受新活,还有南愚人需要审问,实在不得空,连饭食都是忙的时候吃的。
大约是怕容见担心,明野曾递过一两次消息,说是一切都好,只是最近实在太忙,有空才能去见容见。
容见很宽容地原谅了明野,并希望他能好好吃饭。
其间曾和章三川谈过几次事,提到明野时,章三川似乎颇有些异议,觉得明野既然是长公主的人,自然也该收归自己麾下,在孙东在那实在是浪费了才干。
容见的脾气一贯很好,前提是不要提到明野,他曲着手指,指节慢吞吞地敲着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不动声色道:“指挥佥事有自己的意思,他要当差,就得在同知的手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