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穿书](148)
容见没有阻止。
刹那之间,尸横遍野,血腥味是之前的十倍也不止。
很多人几欲作呕。虽然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都是想要致对方于死地,但从没有人亲自动手,杀人的事,都是交给下属,交给士卒,没有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这样的命令。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亲卫的人数不多,世族却为数众多,有人慌张间跑了出去,成为漏网之鱼。
明野从亲卫手中接过弓,缓缓拉满,就在那人拎着袍子,气喘吁吁,快要跑到转角处,以为自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一箭穿心。
他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中透着疯狂。
那些早已站在长公主这边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感到胆寒。
其实上京城中的官员,大多对明野了解不深,听到的都是边疆传闻,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明野,但是今日之事,着实是将他们吓得不清。
疯子!这个疯子!
容见微微蹙眉,望着不远处的明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容见知道他没有发疯,他很清醒,知道自己做什么,甚至是早已做好了打算,只是没有告知自己。
明野将弓交换给亲卫,朝容见笑了笑,他的掌心没有沾血,所以还是可以握容见的手。
金銮殿中乱成一团,亲卫将尸体一具一具地拖了出去,剩下的人一言不发,生怕惹恼了这个疯子。
他们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来到龙椅之前。
上一世,明野坐上了这个位置。这一世,明野作为一把刀,扫清了所有阻碍,扶着容见的手,愿意让他成为世上至尊之人。
没有人能阻止,费金亦不行,世族不行,他自己也不行。
杀了费金亦,也杀了在场的世族,斩断了他们的大半力量。明野知道自己作为大将军,做的太多,功高盖主,就像当年那些依附费金亦一样,还是会有人想要依附自己,想要那一步登天的从龙之功。
他只是,不胜其烦。
所以明野选择在满朝文武面前这么做,所有人都会记住今天的这一幕。
想要追逐利益的人,一定会权衡利弊,不敢追随这样的主上。
对于人性,明野再清楚不过。
容见停了下来。
站在这个封建时代,至高无上的冰冷宝座之前,作为现代人的容见,竟有一瞬的胆怯。
犹豫不决的片刻里,容见不自觉地握紧了明野的手,他是那么的、那么的依赖明野。
明野安静地看着容见,声音温柔极了,没有人能将现在的他与方才那个疯子联系在一起。
他催促道:“殿下,快去吧。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是永恒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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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窗台
十一月十一日的太极殿之变, 以金銮殿上数十人的血平息了。
明野命人杀了在场的世族,剩下的人吓得不清,他都没动, 处理完尸体后就那么走了, 加上事后也完全没有堵嘴的意思,众人担惊受怕了一阵, 免不了将事情说给别人听, 当日的事就那么慢慢传开了。
明野的名声, 虽然不至于到小儿止啼的程度, 但门庭着实冷落了下来。
毕竟是发生在上京城太平宫内的叛乱, 处理起来颇费功夫,那些军队是费金亦地方上抽调来的,还得巡查勾结之事。再来便是整顿朝政, 这么多的事情压下来,朝廷忙成一团,一时也顾不上皇帝的事。
登基是一件大事,以公主的身份登基更是前所未有。虽然大局已定, 势不可挡, 连一干大臣都将早些年找到的“容氏”后人送走了, 再也不提那些事, 但登基一事须得寻找礼法支撑, 商谈诸多细节。
一群老学究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还几次三番邀请长公主旁听。容见也不能完全推脱,封建王朝就是这样,礼法为重, 他去过几次, 被他们吵得耳朵疼, 而那些从四书五经中找来的句子论证合理合法性,容见是真的听不明白,后来索性推脱不去了。
但总得有人去,所以明野欣然代替容见前往。
那群老学究见明野来了,还以为和从前一样,就是送长公主过来。没料到后面根本没人,就明野一个人来了。
直到明野走进来,坐在主位,众人才反应过来。
今天来的不是长公主。
在场的人里,有好几个都是经历了那场宫变的,明野状似平静却无比疯狂的举动,是他们这辈子都难以磨灭的阴影。
此时明野一来,吵是不敢吵了,都很规矩地商议着。
亲卫来来往往,不停地往里递公务折子。
大家都视若无睹,装作看不到。
但即使是平和地引经据典,花费的时间也不短,半个小时后,明野略抬起头,平淡道:“今日议的是冕服的颜色,制式,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为首的老头被推了出来,拱了拱手:“大将军公务繁忙,说得极是。我等会将最后的结果递上去,大将军无需在此空等。”
明野站起身,道:“如此甚好。”
待他的背影消失,一群老头才长舒了口气。
离开之后,明野也没有闲着,出了宫前往大理寺。
他负责审问太极殿之变的参与人员。大理寺上下官员听说由他主审,还以为是要从上到下大清洗一遍,结果却很意外。明野的手段狠,动作快,但一不弄虚作假,只凭证据,而不牵累旁人,只追究当事人。
明野很清楚,容见的登基和自己之前攻下上京城完全不是一回事。
从礼法上,容见是作为皇室继承人,继承皇位。不是推翻一个王朝,可以理所当然地重新分配利益,在这样的局势下,就只能徐徐图之,防止局势崩盘。
说起来麻烦,做起来更难,但明野愿意这么做。
幸好大胤建国不久,除了世族是前朝留下的根深蒂固的顽疾,行政系统还算清明。
*
最近这些天,容见忙的脚不沾地,才发现皇帝不仅是处理政务,还有很多礼法上的事需要应付。
他前头才和吏部的人见了面,刚出来的时候,崔桂又捧着折子过来了,两人一边走一边谈事。
路过游廊时,他们本应在下一个路口告别。
容见得去参见太后。偌大一个皇宫,只剩太后一个长辈,容见作为晚辈,至少面子上得过得去。
崔桂忽然问:“殿下,您当日在太极殿中说,要抹去费金亦在史书上的一切痕迹,是、是真的吗?”
容见偏过头,看向崔桂。
崔桂似乎疑惑已久,甚至在这段时间反复否定,但还是想从容见口中听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容见有些惊讶:“首辅竟当真了吗?”
崔桂愣了愣,没有说话。
他顿了一下,解释道:“本宫就是……随口一说。”
容见停了下来,今日的太阳很好,裙面上银线勾着的海棠正闪闪发光。游廊上伸出一枝绿梅,映在容见的眉眼间,将他的容貌衬得更秀美,很温和天真的模样。
但朝廷上下,不会有人真的认为这位长公主真的天真,撇去明野的支持不谈,他初次涉政,就敢逼得世族自吞苦果。
崔桂不是觉得容见不聪明,他是害怕容见被权势之欲吞噬。不止一朝一代,古代帝王很多如此。
人是会改变的。
容见垂下眼,语调随意且冷淡,不是因为崔桂的问题,而是对费金亦的厌恶:“本宫对修改历史没什么兴趣,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述。至于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说……因为我只是不想他临死前还抱有幻想,以为自己能得到什么,不想籍籍无名,那就让他失去那些,我想让他死的痛苦一点。”
崔桂沉默地听着,道:“殿下知道轻重就好。”
容见点了点头,拨开眼前的绿梅,神情略有一丝茫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坦白道:“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牵扯到别人,如果日后真的出了那样的事情,也请首辅多多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