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美强惨[快穿](188)
宋家主觉得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魂灯指引,他非常确信这陌生少年就是自己的儿子,但这般面目全非的模样,总会叫他心惊又心疼。
“尸身,尸身,”喃喃低语,宋家主猛地回神,“你已经死过一遭?”
“当真是那沈清疏?”
“都是孩儿自己的错。”摇摇头,顾琮也不在意旁人是何看法,一五一十,将原主与沈清疏的纠葛如数道来。
做过就是做过,他无法自私地,去否认原主曾经对沈清疏的一片赤诚,哪怕在外界眼中,宋鹤真的很傻。
但,该强调的事情要强调,该撒的谎也要撒。
“游魂后我的元神非常虚弱,是先生救了我,”七分真三分假,顾琮低声,“也是他,替我做了如今这副躯壳。”
逐渐从生气到麻木的宋家主:“所以他是?”
顾琮:“异仙,席冶。”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齐刷刷的抽气声。
“但他只是来替我讨要尸身,”努力充当连接修真界与流云山的桥梁,顾琮认真解释,“没有要大动干戈的意思。”
没有要大动干戈的意思?
仰头望向云海中数次交手的两道流光,众人再次齐刷刷陷入沉默。
……话说回来,老宗主可知晓自己正在与谁交手?
老宗主当然不知道。
他只感觉,自己的每招每式,都能被青年牵动丝线,操纵着不知从哪儿扯出来的藤蔓、傀儡,轻飘飘接下。
可这却没让他产生挫败,反而让他升起一种久违的酣畅淋漓,连百年未有突破的瓶颈,也隐隐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以至于老宗主全然忘记,自己是为了弟子的安危、为了无量剑派的脸面才提剑。
“好!好!”磅礴剑意浩瀚如海,劲浪滔天,眨眼间,冰封千里,令整个正殿广场、整个昊然峰、整个无量剑派,飘起纷纷扬扬的大雪。
真正能扭转战局的招式,却同萤火般,不起眼地,凝于剑尖一点,大巧不工,刺向席冶眉间。
接着,被一根修长白皙的食指,拦截。
“他来了。”四两拨千斤,席冶漫不经心垂睫,衣摆猎猎。
顾琮则心有灵犀般,屈指,攥拳。
他感到了痛。
指腹快裂开的痛。
连闭关养伤、却强行被三条恶蛟拖出来的沈清疏,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主角终究是主角,负责护法的秦寂半点没留情,原本神气十足的恶蛟们,此刻皆已缺胳膊少腿,完成任务后,一条条,小蛇般,飞快向席冶游去。
犹如踩着无形的阶梯,白衣青年挥手,淡定拂开老宗主的本命剑,一步步,踏雪而下,行至众人面前。
原著里斩仙证道的主角,一个境界跌落气若游丝,一个撑剑半跪几近力竭,就败于自己面前,死过一次的席冶竟无任何杀心,仅对上沈清疏暗藏恐惧的眼,道:
“我没有恶意。”
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过去被剧情操纵的席冶,一直想让沈清疏明白的事实。
可笑的是,直到死,“反派”也没能证明自己的无害,如今,当他手握主角的生杀大权,沈清疏的眼神反而动摇起来。
但下一秒,白衣青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冷下神色,随意用儡丝抽来一把剑,对准沈清疏眉心:“宋鹤。”
“交出来。”
山巅,一跪一立,正是原著结局的场景,不同的却是,反派和主角的命运彻底调转。
“唯有本命傀儡能轻易刺破异仙命门”。
清瘦颀长,青年毫无防备的后背就在自己面前,冥冥中,好像有谁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催促着顾琮,做“宋鹤”该做的事。
可他指尖的疼痛是那样鲜明。
“冷吗?”坚定地,在所有人都悄悄后退,警惕异仙狂性大发时,顾琮抬脚,行至席冶身侧,牵起对方藏在衣袖中,冰凉的手指:
“先生,再多依赖我一点吧。”
没有背叛,没有刀剑相向,同源的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席冶近乎干涸的经脉得到滋润,与之相伴的,是世界意识清脆的碎裂声。
如此温情的亲昵,外加刚刚的及时收手,足以证明青年并非如传说中的异仙那般嗜杀,毫无理智,正殿广场一派静默,再无人阻拦席冶的行动。
老宗主更是沉声:“清疏!若你有什么委屈……”
话音未落,数道儡丝延展,探进虚空,催吐般,让沈清疏的储物袋张开大口。
“咚。”
灵柩跌落,阵法破碎,棺盖错位后露出的那张脸,正是宋鹤。
作者有话说:
1101:委屈?委屈个鬼!
日常比心。
第160章
第百六十章 撕破假面。
面白如纸。
逐渐和缓的细雪轻飘飘落在宋鹤唇上, 却冷硬地,没有丝毫要融化的迹象。
——元神与身体长时间分离,这副躯壳的生机,本就靠着阵法勉强维持, 如今这一摔, 更是让其失去全部血色,透出肉眼可见的灰败来。
时隔多年, 再次看到唯一的儿子游魂症发作, 还是这般无力回天的模样,宋家主顿时怒不可遏, 再没心情顾及什么交情体面,厉声:“无量剑派,这是在把我等当傻子耍吗?”
短短一句话, 直接把其余门派拉到己方阵营,毕竟, 游魂之事,是他家蠢儿子自己上赶着帮忙, 硬要掰扯, 很容易被归为私事,各打五十大板, 闹得一地鸡毛;
但沈清疏明知鹤儿的去处, 却还冷眼旁观,保持沉默,任由事态朝攻打流云山的方向发展,这算盘打得太响, 在场的老狐狸又有哪个读不出来?
“清疏, ”确凿证据摆在眼前, 纵然是老宗主,也没法再继续偏袒,此等场合,他只得公事公办,压着股恨铁不成钢的闷气,“你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释清楚。”
喃喃动了动唇,沈清疏跪坐在地,一时竟想不出,自己该如何辩驳。
直勾勾地盯着席冶,他如同被鬼迷了心窍,恍惚间记起,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没有逃避,正视对方。
异仙当然是可怕的。
儡丝绕指,恶蛟环伺,对方简直是地狱深渊的代名词,以自身为起始,源源不断地,向外溢散着黑雾,引得那些扒在护山大阵上的苍白傀儡,一颤一颤,狰狞狂笑。
四肢坠着铅块般泛着酸痛,沈清疏却还是颤巍巍地抬起胳膊,指向席冶,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质问:
“你们没看到吗?”
“他是异仙,流云山的异仙。”
“杀他,还需要什么理由?”
“我除我自己的心魔,又需要什么理由?”
印象中,无量剑派沈清疏,总是温润有礼,谦逊端方,拜入山门后,一路顺风顺水,偏不骄不躁,深得长辈赏识,后辈仰慕。
然而,此刻的他,却像突兀地撕开层层假面,更鲜活,也更让人觉得陌生,连素来偏心师兄的粉衣少女,都有些被吓住。
唯一神色如常的,便是秦寂。
他一直知晓,对方并非外界眼中那个完美的“沈道友”“沈师兄”,幼时被暗算丢弃的经历,让对方心底充满不安定,任何可能会威胁到自身安危的存在,都会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提前消灭。
适当范围内的提防,大概会被叫做谨慎。
偏偏清疏在晋升出窍期的雷劫中,窥见了自己的心魔,加之后来席冶示威般,无声无息将对方带去流云山,一切的一切,便开始向失控疾驰。
生老病死乃世间常理,修士在某种意义上,皆是与天争命,心有恐惧,实属正常,但若兀自陷进恐惧中,只会徒增魔障,再难寸进。
秦寂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却无法叫沈清疏也明白。
所以他仅能帮着对方,从根源斩断恐惧。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们输了,输得彻底。
饶是如此,在沈清疏说出除心魔那句话时,秦寂依然提起了自己的剑,想都没想地,挡在沈清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