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偏执帝王一起重生后(95)
属下们只能把手帕、药草都放在秦骛手边,让他自己动手。
秦骛抱着扶容,用浸了冷水的帕子给他擦擦脸,敷在额头上。
秦骛又用干净手帕包着药草,揉碎了,挤出点药汁,兑在清水里,喂给扶容。
扶容喝不了,秦骛又按着他的脑袋,用老法子渡给他。
只是这回……
秦骛尽力放轻动作,不吵醒扶容。
他害怕,他害怕把扶容吵醒了,扶容会说……
他恨殿下。
秦骛再也不想听见这句话。
他时刻留意着扶容,希望他不要在这时候醒来。
兑了药汁的水有些苦涩,秦骛把最后一口渡给扶容,便同扶容分开了,没有多余的动作。
扶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脸颊微红,已然好些了,只是人还没醒。
秦骛抱着他,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让他把水顺下去。
秦骛瞧着扶容的脸,越发将他抱紧了。
不可能,要他放手,绝不可能。
秦骛强忍下心脏刺痛的感觉,平复心情,开始梳理现在的情况,重新谋划。
扶容和他一样,是重生的。
扶容记得前世的事情,扶
容还在生气,扶容还恨他。
难怪扶容总是避着他,不肯做他的伴读,不想跟他说话,也不想跟他接触。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和前世不一样了。
他应该早些时候就看出来的,只是他不愿意细想。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让扶容也重生,带着对他的恨意重生。
他想弥补扶容,他想对扶容好,也完全没有机会。
不要紧,秦骛安慰自己,起码他弄清楚了扶容不喜欢他的原因。
扶容恨他,是应该的。
秦骛想,他再想办法,马上想办法。
秦骛引以为傲的、装满阴谋诡计的头脑,却在这时忽然失灵了。
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留住扶容,让扶容不再恨他。
秦骛抱着扶容,从天黑坐到天亮。
秦骛试了一下扶容的额头,察觉他身上的烧稍微退了一些。
秦骛松了口气,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他知道扶容是重生的,可是……
扶容并不知道他是重生的。
秦骛眸光一亮。
扶容方才烧得糊涂了,只怕是把他当成了前世的秦骛。
扶容恨的是前世的秦骛,他……
虽说他就是前世的秦骛,但是……
但是他可以装,装作没听见扶容的话,装作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是前世的秦骛,前世的秦骛和他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前世的秦骛狂妄自大,随便挥霍扶容的喜欢。
那不是他,他会很珍惜扶容的爱意的。
他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办。
秦骛下定决心,想要亲一亲扶容的唇角,最后却只用拇指按了按他的脸颊,别的什么都没做。
他得装得温和端方,和前世那个疯子一样的狗东西划清界限。
秦骛果真是疯了,他疯起来,连自己都可以不认,还能把自己喊成“狗东西”。
秦骛抿了抿唇角,收敛了周身的气势,抱紧了扶容。
没关系,他会假装的,他不做秦骛也没关系,他只要扶容在他身边。
他不放手,他绝不放手。
正巧这时,窝在他怀里的扶容咳嗽了一声,睫毛动了两下,看模样是快醒了。
秦骛松了松抱着扶容的手臂,努力伪装成温和的模样,低头看他:“扶容,你醒了?”
扶容还有些晕乎,抬起头,看见他,刚准备开口,就被秦骛打断了。
“喝点水,吃点东西,雨小了,我们马上回去。”
秦骛转过头,拿起水囊,把面饼掰得碎碎的。
扶容蹙了蹙眉,努力回想自己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幕。
他大喊着“我恨死殿下”了,秦骛则神色阴沉,让他再说一遍。
他以为秦骛明白了。
他现在怎么又变得这么温柔?
自己晕倒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秦骛将面饼掰碎,递到他唇边,低声哄他:“先吃一点。”
扶容下意识张开嘴,衔走一块面饼。
怎么会这么奇怪?
秦骛又给他喂了一口水,试探着问他:“扶容,你还记得,你发热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吗?”
扶容微微抬眼,想了想,摇摇头,轻声道:“不记得了。”
秦骛仿佛如释重负,笑了一下,继
续喂他吃饼:“你什么都没说。”
他像是强调什么一般,重复了一遍:“你什么都没说。”
秦骛的内心无比强大。
说难听点,就是他这个人没脸没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上一瞬还是那个模样,下一瞬就能变脸。
扶容嚼着面饼,腮帮子鼓鼓的,点了点头。
秦骛还要演戏吗?演心照不宣、互不揭穿的戏码?
秦骛看着扶容鼓鼓的腮帮子,只觉得满足,又掰了一块饼,递到他唇边。
扶容抬起头,微微张嘴,接过面饼。
那就演吧。
至少……
他也知道了秦骛的秘密,不是吗?
*
天色大亮,雨也渐渐小了。
扶容就着秦骛的手,吃了半块面饼,就摇了摇头,不想再吃了。
秦骛把他吃剩下的半块面饼收起来,等他歇一会儿。
雨更小了,秦骛起身,吩咐属下:“准备启程。”
“是。”
几个属下早已将马匹喂饱,用破庙里的稻草简单做了几件挡雨的披风。
扶容站在地上,披上六殿下的披风。
秦骛又把自己的披风给他围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最后再套上两件稻草衣裳,生怕他淋到一点雨。
扶容还有些发热,没力气纠缠,就由着他摆弄了。
秦骛把扶容捂好了,自己只穿寻常的衣裳,并不去抢下属们的披风,就这样带着扶容出去。
秦骛把扶容抱到马背上,随后自己翻身上马。
未免扶容摔倒,他还把扶容身上披风的系带,在自己腰上围了几圈。
秦骛环顾四周,辨清方向之后,松了松缰绳,即刻回程。
马背颠簸,秦骛虽然极力避免,但扶容还是被颠睡着了。
冰凉的雨点砸在脸上,冷风迎面吹来,模糊了秦骛的双眼。
他低下头,摸了摸扶容的脸,确定他没有淋到雨,把人往自己怀里再按了按。
还来得及,秦骛想,他永远来得及补救。
*
经历过一整夜的暴雨,猎场树林和天晴时很不一样。
秦骛的几个下属都差点辨不清方向,要在林子里打转。
只有秦骛一路不曾犹豫,很快能找到正确的路,属下们只需要跟随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秦骛身边的属下喊了一声:“五殿下,前面有人!”
秦骛拧眉,想是老皇帝派来找他们的人。
他名义上还是五皇子,就算老皇帝不在乎他,但毕竟把他带来猎场了,总得做出一些找他的样子来。
于是他淡淡吩咐道:“喊一声。”
“是。”
几个属下拢起双手,大声喊道:“对面是谁?五皇子在此!五皇子在此!”
对面很快就有了反应,一小队人马从树林里出来了。
为首的正是太子秦昭。
秦骛看见秦昭,不由地沉了沉脸色。
秦昭怎么会从都城里跑过来?
他当然知道,秦昭不是来找他这个五皇子的,秦昭是来找……
秦昭骑着马上前,也没看清什么,便着急忙慌地问:“秦骛,可曾看见扶容?他和你一样,流落在猎场里……”
秦骛低头看了一眼,他是亲自来找扶容的。
那真是好厉害一个情敌。
秦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看见他怀里有一个人,衣裳遮挡着,只露出下半张脸,尖尖的下巴。
正是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