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端水失败后[穿书](124)
洛云彰转过身,看着面前伤痕累累的人——大约十年前,他在鹿鸣涧也曾见过师尊这幅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师尊的容貌气质几乎没有变化。
对他不像以前那样疏远,看似亲昵了许多,实则是不管他做什么,师尊都不上心,言谈举止间总是带着一种长辈对待晚辈的纵容。
所以即便是近在眼前,他也不敢靠得太近,一旦他逼得紧了,师尊便会回避他的话题与视线。
就在方才,他在眼前的师尊身上体会到了同样若即若离的飘忽感。
“你怎么了?”戚无忧见洛云彰一直不动,露出担忧神色,重新落回卧龙台,上前来扣洛云彰的脉门。
洛云彰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被戚无忧强扯过来把住。
片刻后戚无忧露出疑惑表情:“也没受伤啊。”伸手去摸洛云彰的额头。
抬手间,花骨扇的淡香混着血气飘来,其中似乎还掺有极细微的别的味道。
夹杂的味道太弱,转瞬即逝,洛云彰垂眸在戚无忧的掌心底下,扫过他的手腕。
白皙的手腕和清晰的腕骨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他唤了一声:“师尊?”
“怎么?”戚无忧收回手,没等他说话便往身后睨了一圈,又有别的修士朝他们这边靠拢了。
他快速道:“我怀疑焚情宫和照月庭有问题,方才我在这里观战,发现这两个宗门的弟子今日都没有到场,许是想浑水摸鱼做些什么。
“修为越低的人在这幻阵里越难过活,以你修为,旁人伤不到你,但就算只有感官上的影响也很不便,还是尽快除去微妙。”
接着他问:“仇宗主和樊仙长呢?我本想去观战席寻你们,不想半路被人拦住,对了,南宫宗主现在在何处?”
洛云彰一直不回应,戚无忧渐渐变色:“莫非……你还没认出我?”
他为难地揉揉额角,喃喃道:“我想想有什么事是只有你我知道的……当初我让你改练《逍遥心法》?在琼花屿时,你曾为我收集过雾林晚露?啧,这些好像都有旁人知晓……”
戚无忧突然想到什么,胸有成竹地抬起手腕,在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上点了点——那时曾经多次被同心结缠绕过的地方。
“这个,总没有别人知道了吧?”
戚无忧说话时,洛云彰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每一句话,都像是师尊会说出来的,就连身上的灵气波动、语气和极细微的动作,甚至呼吸频率都没有分毫瑕疵。
洛云彰心中的怀疑尽皆卸下,肩膀肉眼可见地缓压下来。
如同在遮天蔽日落满寒霜的森林中夜行,终于寻到出口,见到了外面的天光。
他捞过戚无忧正要收回的手,轻舒一口气,余悸未消道:“我还以为找不到师尊了。”
戚无忧眼皮跳了跳,笑道:“怎么会,你找不到我,我不是也会找你吗?”
“没能认出师尊,是我的错。”
洛云彰俯身轻轻在他的手背上轻蹭了一下,说道:“两位世叔去寻焚情宫和照月庭的宗主了,南宫宗主颇擅阵术,应当不会出事,我陪师尊去破阵,然后再去同世叔和南宫宗主汇合。”
周围修士被逍遥剑拦在外围,靠近不得,像是群躲在深山老林中的狼群,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逍遥剑上的剑气一厉,所过之处,修士倒伏,绕场一圈后回到洛云彰脚下。
洛云彰御剑而起,随戚无忧飞离了卧龙台。
两人几乎是肩并肩御剑,每当有修士想要靠近戚无忧的时候,都会被洛云彰毫不留情地击落。
及至远离卧龙台的一处断崖上空,戚无忧偏头看了洛云彰几眼,忽然笑道:“我有好几年没见过你如此乖巧的样子了。”
洛云彰边用神识探查周围,边认真问:“师尊喜欢我乖一些吗?”
“不,我更喜欢你疯狂时的样子。”
洛云彰闻言眉梢轻挑,但戚无忧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突然停下,摸了摸脸上的伤痕,说道:“方才灵气消耗得有些严重,我身上的灵药用光了……”
洛云彰立时从护腕中取出灵药,逍遥剑靠近花骨扇,他将药丸送到戚无忧嘴边。
以往戚无忧不会就着他的手吃药,但他此时手里提着聂允,微微低头去含洛云彰指间的丹药,洛云彰顺势把丹药往前一送——
哧!
洛云彰瞳孔一凝,手指颤了一下,丹药从指间掉落悬崖。
血腥气漫上来。
他低下头,看到花骨扇嵌入自己的胸口。
洛云彰在心脉之外设有灵气护罩,如今护罩被花骨扇切出了裂痕。
灵气一震,“戚无忧”在受到反噬之前面带诡异笑容,撤身退开。
一口血从洛云彰的嘴角溢出,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迟了一步,没能抓住“戚无忧”,手抬起来,凝了凝,抓住“花骨扇”向外一拔,甩向崖下,运转灵气封住伤口,抬起头,死死注视着不远处的人。
“戚无忧”从“白玉腰带”中取出一枚帕子,揩去指尖上的血,笑意盈盈地道:“眼神不要这么凶,不是方才还在叫我师尊吗?”
“……”
心脉受损不同寻常小伤,洛云彰此刻只要一张嘴,血气便会喷出来。
他抿住嘴唇,从护腕中取出丹药按入口中。
“也不算是唬你,”这人笑道,“我曾在你师尊身体里住过一阵子,也算你半个师尊?也多亏了我与兰芳君相处得久,才能模仿得这样像。”
洛云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时他在这人身上闻到的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是掩盖后的魔气。
他压下心脉震荡激起的气血,声音寒沉喑哑:“……抱一。”
“这应当是你第一次见我吧?你这几年日日搜寻我的下落,着实让人困扰,寻常伎俩困不住你,我便一直在想,究竟怎样才能让你吃些苦头,啊,没想到兰芳君这张脸,如此管用。”
“你倒是命大,”抱一哼笑道,“只差一点,便能去见你的爹娘了。”
他打量着洛云彰:“你和阿舟果然是兄弟,我与他相处多年,乍一见你,竟也分不出谁是谁呢。”
铺天盖地的灵压朝着抱一倾轧而去,逍遥剑携着灵气的爆裂声逼至抱一面前。
然而抱一早有准备,突然一名修士斜飞而来挡在他身前,逍遥剑哧地穿透修士身体,继续追袭,但这当口,抱一已经退到了百米开外。
一大群修士受到感召,御扇飞升到抱一身侧。
抱一仍顶着戚无忧的面容,藏木于林。
声音含笑:“你可要小心些,万一伤到你师尊就不好了。兰芳君就在此处,不是吗?”
听闻抱一提到戚无忧,洛云彰瞬间暴怒,黑色的眼仁向外扩了一圈,黑沉沉的没有光泽。
胸口的伤很深,涌出了一股血,但洛云彰不管心脉的损伤,逍遥剑在手,闪身便到了那一群“戚无忧”之间。
抱一退入人群,便借着众修士的掩护退走,上百的“花骨扇”朝洛云彰掷来,洛云彰提剑,却又投鼠忌器地将逍遥剑按下,靠着强势的威压,将众多“花骨扇”压至地底。
唇齿喉间都是铁锈腥气,洛云彰屈指抹去抽出花骨扇时溅到脖子上的血迹,不敢停留,如一阵凛冽的寒风,自断崖上空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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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无忧从山洞出来,直奔观战席——之前洛云彰就在那里。
可是等他抵达峰顶,只看到遍地的尸体。
大多都是仙门修士的。
还有几具身着火红或者带月冠,是焚情宫和照月庭的人——自从幻阵笼罩卧龙台,这两大宗门消失的弟子便像是老鼠出洞,一波一波地涌入卧龙台。
他们大约是从布阵者那里得来了要领,避过了幻阵的迷惑,借此肆意杀伤仙门修士。
戚无忧来观战席的路上出手制住过几个,重伤了其中一人,发现那人身上竟泄出了魔气,又制住几个一试,各个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