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么对我[穿书](17)
管家以裴时屹身体不适为由给小客人们道了歉,但真实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裴时屹不在,他们反倒更加自在,一点儿都不拘着,吃完就笑嘻嘻地跑到院子的大草坪上围着坐下玩桌游。
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喜欢玩,既然聚在一块了,自然不会轻易散场。
黎多阳没参与,他还等着裴时屹下来呢,一只手放在背带裤的兜里弄着那枚发卡,在院子的树下走来走去,最后蹲下去跟一只飞过来的麻雀对视。
“小麻雀,别怕……”男生蹲着往前挪动,伸着手,想摸摸麻雀的小脑门。
太阳的光束照在他抹茶绿的衣服和柔顺的短发上,染出一种浅浅的金色。
“小麻雀……”
离麻雀只剩不到一米的距离时,莫名的,那种下楼前经过某个房间的异常感再次出现了。
黎多阳猛地扭过头。
麻雀受了惊,顿时飞走了。
楼上的某个窗户内,一张熟悉的面孔正趴在那儿,微红的眼睛盯着他看,在他回头后,立马拉上窗帘。
深蓝色的窗帘隔绝了两人视线。
黎多阳进了大厅,此时里面没人,他往旋转楼梯那边看了会儿,轻手轻脚的上去了。
走到二楼那扇门前,原本打开的门缝早就没了,门紧紧关着。
黎多阳抬手敲门。
里面没动静。
他又敲了一声,说:“裴时屹,我是黎多阳,我……”
发卡的事还没说,门就一下子打开了。
黎多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眼前的少年比他想象中还要狼狈,短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衣服领口似乎还被扯破了,在脖颈上勾出一道浅红色的痕迹,侧脸则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巴掌印记,嘴角也破了……而那双曾经让他觉得攻击性十足的眼睛,有些微肿,里面满是红血丝。
少年一脸要气死的模样,微抬着下巴,声音沙哑:“你怎么不再来晚点儿?索性等我生日过了再来吧!”
都这样了,还盛气凌人得很。
黎多阳看他模样可怜,也不跟他计较,把手上提来的礼物递过去:“裴时屹,祝你十四岁生日快乐。”
空气冷凝了几秒,黎多阳觉得他好像低哼了声,接着就从他手中拿过礼物,漠然地垂眼打开盒子,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
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套完整的初三上学期模拟试题,还有一整套的毛笔和宣纸。
黎多阳没注意到少年骤变的表情,积极在一旁解说礼物:“都是奶奶选的,国内外教育体系不一样,这些都是她专门针对你的情况找的试题,毛笔和宣纸是给你以后抄经、不,是练书法用的,同款的毛笔我也有一套,真的很好用……”
他说完后,周围就变得鸦雀无声。
裴时屹双唇抿得发白。
黎多阳不得不关心起他的身体:“你……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
裴时屹将那堆生日礼物重重放到一旁,转身往床上一躺,声带里裹着股不属于和这个年纪的死气:“你以后都离我远些。”
黎多阳:“……”
他正有此意!
说了再见后,他把那枚发卡放到少年床边,转身出去了,还贴心得把门关上。
黎多阳走到楼梯拐角时,那双灵敏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一声努力抑制的哽咽。
半晌后,在院子传来欢声笑语中,黎多阳重新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
第13章
黎多阳刚敲门,嘶哑的怒吼便震动耳膜:“走开!别烦我!”
“……抱歉,我是回来拿东西的。”他小声说。
里面顷刻变得安静,几秒后,紧闭的门被少年拉开了。
裴时屹迅速转过身去,整个人都背对着他:“拿完赶紧走。”
声音和先前一样沙哑,语气很冷,带着一股子傲气,完全听不出先前的哽咽是他发出来的。
黎多阳走进去时,背对他的裴时屹似乎为了与他保持距离,去了窗边站着。
他把床边那枚发卡拿起来,瞅着裴时屹的背影,过去问:“这个是你买的吗?多少钱呀?”
少年看也不看,声音冷硬:“不是,你不想要就扔了吧。”
“啊?你认真的吗?”
“……”
裴时屹终于偏过头来,却是扬手夺过那枚发卡,眼看真要往窗外扔去,黎多阳及时抢过来:“你别扔!你要扔的话,我就不还你了。”
对方双手一顿,接着攥紧跟前的窗沿,抿着薄唇不理他,阴郁目光望着外面。
黎多阳本来就是因为担心才回来的,看他脸上的伤口好像都没处理,又想到那会儿一敲门对方就怒吼的可怕情景,大概能明白怎么回事——裴时屹到底也才十四岁,这次在生日聚会上身心受创,激动下,肯定不让别人靠近自己房间。
黎多阳说:“我听说,生日当天要是一直发脾气,以后都不会太顺。”
他在胡说。
少年身上的戾气徒然加重,余光瞪他。
黎多阳对上那双红通通的眼睛,眼睛弯成月牙,哄幼儿园小孩子似的:“那个礼物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拿走,回头再给你补一个,你别哭好吗?”
裴时屹一愣,随即炸了:“谁哭了?!你、你在胡说什么?!”
少年目眦欲裂的表情确实唬人,黎多阳被他吓到了一瞬,懵懵站着。
等回过神,就过去拿地上的那盒礼物。
裴时屹看他又要走,傻了。
可人没走,黎多阳把那盒礼物收起来放到了柜子上,又打开柜子上的医药箱,拿出里面消毒和外敷的药过去。
“你过来,我先给你擦药吧。”
裴时屹抵着床沿紧握的拳头一颤,一动不动。
片刻后,在那道询问的目光再次扫过来时,他僵硬地抬起腿,过去了。
差点儿同手同脚!
黎多阳专心给他上药,两人谁都没说话。
在碘伏擦到嘴角伤口时,裴时屹听到黎多阳笑了声,掀起眼皮看他。
黎多阳怕他误会自己是奚落,拿出手机迅速对他嘴角拍了下给他看:“我刚发现,你嘴角那个红痕和碘伏连在一起,好像一个梨子。”他画都画不出这么像的!
裴时屹:“……”
黎多阳看他脸色微变,只好抿紧嘴巴老实上药。都弄好后,才去收拾那边被他翻乱的医药箱,临走前,到裴时屹身边的椅子找先前暂放的发卡。
没找到,地上也没有。
正要问裴时屹,额头上的几缕刘海就被一枚发卡夹住了。
“……”
黎多阳眼珠子下意识往上转。
少年因他娇憨姿态晃神了下,紧接着,发红的眼睛从他脸上移开,僵硬地走到书桌前坐下。
裴时屹的书桌很简洁,宽而长的木制大桌面上只有一台电脑和两本书。
他坐下后,两只手就仿佛不知如何去放。听到后面靠近的脚步声,索性打开电脑,目不斜视地盯着屏幕。
等待开机时,黎多阳已经走到他身后,小声确定:“发卡是你不要的啊。”
裴时屹:“……”
鼠标都快被他捏坏了。
这时,屏幕亮了起来。
电脑桌面上的一家人合影,映入两个少年的眼瞳里。
一家三口,是年轻时期的裴佑平、颜嫚以及中间的幼年版裴时屹,那应该是他出国前四五岁左右的时候。
幼年版的裴时屹和妈妈更像一些,还会对着镜头微笑,看着非常可爱。
坐在电脑前的裴时屹一动不动,看得出了神。
黎多阳说:“你妈妈那时候好漂亮。”
不是现在不漂亮了,但不知为什么,看了屏幕上那个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女人,如今的颜嫚……更像是被掏空的一个躯壳,总是黯然无神。
裴时屹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对黎多阳的话并不回应,半晌后,突然冷声道:“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出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