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么对我[穿书](135)
黎多阳继续说:“你还好吗?”
几秒后,他听到那边说:“我很好。”
这次换黎多阳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听着彼此的呼吸,直到裴时屹突兀地开口:“我想你。”
黎多阳毫不犹豫道:“我明天回江雲。”
“不要!”那边突然急声道,“不要,你别来,他们都说我现在很难看。”
黎多阳怔了怔,还想说些什么,手机那头传来护士的声音,想来是在医院看老爷子。
裴时屹:“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去庆河找你。”声音很低,极其压抑。
黎多阳想了想,说:“……好。”
那边又用一种轻轻的语调说:“很快就没事了,我会一辈子保护阳阳。”随后说了晚安,即将挂断时,黎多阳心里一揪,终于忍不住说:“先别挂!”
那边微顿,问他怎么了。
“时屹,我也可以保护你,你不要怕,好吗?”
手机里许久无声,黎多阳并不知道青年在那边仿佛失去魂魄的样子,轻声说了晚安便挂断了。
……
第二天一早,黎多阳跟着家里人去沈华云娘家那边拜年,沈华云是独生女,父母中年离异,各自婚娶成家,黎多阳中午跟着家人在姥姥家吃了顿午饭就回了。
他收拾行李时,老太太一直在家,什么都没问,还给他找了几件保暖的衣服放进去说:“你爸妈哥哥都是初五回去,你一个人在江雲那儿可得保护好身体,别给弄感冒了。”
“我知道。”
老太太把人送到门口,又道:“如果看到裴爷爷,你就告诉他,凡事都依着活人看,如果老黎在,也会这么说的。”
“奶奶,”黎多阳忍不住道,“你就不问……”
“没什么好问的。”老太太叹气道,“我一个老家伙也不跟你打哑谜了,你们的事我看得出来,别说你和那孩子是那种关系,就算是朋友,这一趟也是正经该去的。咱们黎家都是有情有义的,你爷爷当年在旅游路上听说老同学丧母,当天在火车上站了八九个小时过去的……你爷爷要在,也是要去看看的,不管这些年发生什么,你裴爷爷确实真心待过我们,两家闹僵后,每年的扫墓也没落下过,只是人的心是变动的……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如果见到人,我会把话带到的。”
……
庆河机场。
黎多阳从出租车上下来,就收到了黎淮的消息:
【到家后记得打电话报平安。】
他昨晚没怎么睡好,起初一眼晃过去还以为是爸爸黎东成发来的,回江雲这事儿早上就跟爸妈知会过了,他们对此没什么意见。
候机时才慢慢反应过来,连忙拿出手机再看,果然是哥哥发的,那条聊天框又多了一条消息,对方转了笔钱过来。
黎多阳没收,他迅速打字回道:
【谢谢哥。】
那边也很快回了消息:
【不指望你谢,知道分寸就行。】
从庆河飞到江雲,不到两个小时。
黎多阳从江雲的机场走出来,外面天还是亮的,地上的雪比庆河要厚一些,空气也更冷,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直接拉了行李箱上了最近的一辆车,告诉司机从陈伦那里打听来的医院地址。
机场离那家医院比较远,他靠窗打了一会儿盹。
车窗外的天彻底黑下来时,医院也就到了。
黎多阳浑浑噩噩地拉着行李下去,转身没几秒,后方突然传来一道诧异的声音:“阳阳?”
他连忙回头,穿着羽绒服的颜嫚正提着一个保温桶小跑过来:“还真是你?你不是在庆河吗?这行李……你不会刚从那边过来吧?”
颜嫚脸上的神色有些憔悴,但精神头看着还不错,听说他是过来找裴时屹的,直接把人带了上去,路上边走边说:“家里最近都乱成一锅粥了,好在有些亲朋好友帮忙着协理,时屹也很懂事,就是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让他回去也不回,劝不动……老爷子目前情况还是不错的,就是伤心得厉害,过段时间就好了。”
黎多阳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裴佑平先前丧心病狂得弄伤了老爷子,因此裴建生身边的人都比较警惕,所住的高级病房外有还私人保镖守着。
颜嫚让他稍微等一下,提着保温桶先进去了。
黎多阳站在廊道四处看了看,医院里暖和一些,他把帽子取下,又把拉链往下拽了拽,露出裴时屹亲手织的那件毛衣的衣领。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上廊道的椅子,一道人影就随着打开的门跑过来。
黎多阳都没看清那张脸,整个人就被死死抱住了,抱得肉都发疼。
裴时屹似乎很激动,身体颤抖了几下,很快就垂头重重埋在他颈窝里,什么都没做,只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原本高大矫健的身躯明显瘦了,手也冰凉凉的发冷。
黎多阳知道他现在很痛苦。
裴佑平是他的亲生父亲,幼年渴望得到父爱的对象,长大了虽然生出恨来,可再大的恨,在死亡面前,不可能没有触动。
黎多阳要把他脑袋捧起来看,对方怎么都不让,仿佛要钉死在他颈窝里:“不要看,”嗓音哑得吓人,“好难看。”
黎多阳只好来回摸着那张脸,脸也冰凉,雕塑般的面孔真的和雕像的温度差不多了。
裴时屹不抬头,他便低头追过去看,直到两个人动物一样额头黏在一快。
黎多阳近距离盯着他看。
裴时屹原本沉郁森然的面孔转眼变得惶恐,用力的往旁边撇。
黎多阳睁着黑亮的眼睛仔细看他,看完后双手捧着他的脸:“不难看,一点儿都不难看。”
扭脸的脸一滞:“真的?”
黎多阳在他脸上蹭了蹭,哄着说:“时屹,你是大帅哥,现在是,永远都是。”
那副身躯怔住,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他,眼睫抖了下,骤然变得湿润,裴时屹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再次将头埋入他颈窝,他们靠着墙抱在一起,裴时屹梦呓似地说:“阳阳。”
“嗯。”
“我那会儿在里面睡着了,做梦梦到你又出国了……你不能离开我,”声音还颤着,却说着这样执拗的话,“你不能,就算还要出国,你也要带我走。”
“你自己乱做梦,怎么还怪我?”黎多阳没法捧起那张脸,只好捏着他的耳朵帮他放松,小声说着,“我没事干嘛离开?你就算真的变难看变老了,我也不会离开,裴时屹是和我最要好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一辈子都是。”
像是被一下哄好了的小孩子,那些不安、颤抖、痛苦全都从尖锐处落了下去,高大的青年一时间变得极其柔软,像个就大型玩偶一样挂着在他身上,越黏越紧。
颜嫚出来时,拉都拉不开。
“他这几天几乎就没合眼,真该好好休息了,我叫人送你们回去吧?”
黎多阳点头,颜嫚进去叫了个人出来。
一看是沈助理,黎多阳心里更放心了。
只是沈助理一过来试图把缠在他身上的那双手掰开,裴时屹就抱得更紧了,还隐隐有发怒的样子,黎多阳只好道:“没事,我扶他下去吧。”
虽然像只巨大的考拉挂在自己身上,可黎多阳带着他走路并不怎么费力,裴时屹只压了一小点的重量,跟正常走路时差不多,只是双手不愿意放开。
沈助理送他们回了裴家。
路上,沈助理看他一眼说:“有什么需要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黎多阳摇头:“我知道你们最近很忙,不用管我。”
很快就到了裴家。
下车时,里面早就接到消息的管家保姆出来扶人,一见裴时屹身旁的黎多阳,面上微微一诧,都很意外。不过谁都没多嘴问些什么,一群人送他们到了楼上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