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行,朕不可(145)
话说回来,杨惑既然决心韬光养晦,连苻红浪做国师的事情都没有提出异议,康绛雪占着龙椅的便利,也没有单方面被恶心的道理,他恶向胆边生,皮笑肉不笑道:“宁王说的什么话,怎么就只有朕一个亲人?宁王是朕的表哥,朕有好东西如何能不和你分享?你看,国师不是在这里?国师是朕的舅舅,那就是你的舅舅!你叫他一声舅舅,咱不就当场多了个亲人?”
一句话cue到两个人,苻红浪微微低头,藏不住嘴边笑意。
杨惑坦坦荡荡,局外人一样,完全没有被挖苦的自知之明:“陛下说笑了。”
康绛雪呵呵道:“朕倒是没见你笑。”
一场早朝结束,康绛雪疲惫不堪,同时见到苻红浪和杨惑,日子提升到了困难模式,心中郁闷,由衷生出一种混一天算一天的想法。
他是真的不想见杨惑,不想见苻红浪。
他想见盛灵玉啊!
盛灵玉、盛灵玉。
他的玉郎啊!
杨惑的重新上线激起了康绛雪思念盛灵玉的心,一番抓心挠肝的惦念中,张剪水那边终于把太后喝的药渣给送了过来。
这种事一看便有关皇家私事,张剪水没问小皇帝为什么要这种东西,送到了之后也没留,很快便走了。
小皇帝屏退了众人,和平无奇在内殿看药渣。
无奈这药渣应是被细心处理过,碾得碎碎的看不出原本模样,平无奇只得一点点细细检查,或看或闻,颇费工夫。
小皇帝在一旁等着,等着等着便打起哈欠,熬过小半个时辰,眼看快一觉眯过去,平无奇忽然发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咝声。
小皇帝强撑精神,追问道:“怎么样?”
平无奇略作停顿,给了结果:“陛下,这是一服安胎药。”
哦,安胎药。
康绛雪晕乎乎地直点头,过了两秒,忽然浑身激灵,登时惊醒。
什么东西?!安胎药??!你要这么说朕可就不困了啊!
巨大的信息量狂涌而来,康绛雪只觉得自己吃了一口惊天巨瓜:“真的假的??太后怀孕了?!平平,你确定吗?”
平无奇道:“奴才不知……只是这药确是用来安胎的。”
康绛雪满心卧槽:“她可是太后,皇宫内闱,这孩子要怎么生?生下来后名分怎么算?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当宫中里里外外这些人都是死的不成?”
小皇帝震惊万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说这些话时,平无奇看着他的神情十分复杂。
康绛雪被苻红药这一手悄悄怀孕然后震惊所有人的操作秀得头皮发麻,再一细想,又发现了华点。
等等、等等!!
“这孩子是谁的?”
康绛雪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颤巍巍思索:妈耶,不会是姬临秀的吧?!
小皇帝这身体和苻红药是真实的母子关系,亲娘要真是怀了姬临秀的孩子,这……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姬临秀占了他多少便宜?!
康绛雪眼皮一翻,险些抱头,平无奇也在听到小皇帝哀嚎的同时怪异地皱起了眉头,不得不说,小皇帝的话提醒了他……
不错,一个人是怀不上孩子的。
因为被小皇帝身为男人还能怀孕的事情打得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往日机敏的平无奇竟是到了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一个关键又可怕的问题。
——小皇帝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是谁,在日夜看守的情况下搞大了他家皇帝的肚子?
这问题荒诞又令人生气,但结论却不难得出。
在这宫闱之中,能靠近小皇帝还和小皇帝亲密的人只有那么一个,那人时时刻刻掌控着小皇帝的行踪,比平无奇还要频繁地检查小皇帝的起居录,哪怕小皇帝在路上停下来耽搁一刻都要搞清楚因为什么,每日见了谁,和别人都说了什么。
也只有那个人,那位日渐冷漠,日渐严酷,有时叫他也觉得有些可怕的盛大人,才有触碰小皇帝的机会。
可是,平无奇没有想到,那位光风霁月的一代君子,竟然会变成这般,真的对陛下迈出那一步……
盛灵玉变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注意过,防备过,阻止过?
平无奇想得深了,有些出神,小皇帝叫了他两遍,他才回神道:“什么?”
康绛雪唉声叹气地问道:“朕和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呢?”
平无奇更想叹气,一时应答不出,低头看着药渣,心情复杂道:“……这药不错。”
小皇帝震惊:“啊?”
平无奇认真回道:“奴才说这安胎药不错,和市面上的略有不同,应该是细心调配过,回头奴才记录一下,抄个方子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小皇帝更加茫然:“不时之需?”
这是安胎药,如今盛灵玉逐渐偏离剧情,十有八九逃过了屈辱生子那一劫,而盛灵犀……盛灵犀已经无法受孕,小皇帝不甚赞同道:“何必呢,朕看抄了也无用,反正用不上。”
平无奇抬头望向小皇帝,神情复杂,欲言又止:“话也不能说这么满……万一呢。”
第118章
总之放下安胎药不提,太后怀孕这件事确实是一件大事,平无奇瞧着小皇帝的神情,询问道:“陛下不生气?”
若是换了正常的皇帝,母后怀孕搅乱皇室血统秽乱宫闱确实是奇耻大辱,但对康绛雪,还真是惊讶居多,生气嘛……真没多少。
比起恼怒,康绛雪想得较多的还是其他方面——看太后的意思,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偷偷流掉就是了,如今却躲躲藏藏偷偷喝安胎药,看来是想把孩子保住。
这其中的含义可就重了。
康绛雪和平无奇商量了一下,自是先对外决口不提。晚上他一个人躺下后细细思索一阵,有感苻红药这一出闹得虽然难看,但对于小皇帝而言,未必不是个机会。
辗转一夜,第二日趁平无奇去给皇后看诊,小皇帝叫了海棠,叫她一起收拾着出宫一趟。
他琢磨着去寻盛灵玉,一方面和盛灵玉讨论一下太后一事,一方面也是借着机会……给盛灵玉探探班,缓解一下抓心挠肝的思念之情。
海棠不知这其中许多,单纯地惊讶高兴:“陛下要带着奴婢出宫?平时不都是带着平无奇那厮?竟也轮得上奴婢。”
一般出宫自然是平无奇陪同,但最近几日平无奇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惊一乍得厉害,做这个也不行做那个也不行,小皇帝步子走大了也要被唠叨一番。
康绛雪真有点怕了平平这番做派,无奈道:“就你话多,傻丫头,就说去不去?”
海棠乐意非常:“去,怎么不去!”
于是主仆二人带着郎卫们忙不迭乘了马车,偷偷甩下“脾气见长”的平掌事,一路溜出宫门。
马车带着小皇帝行得稳稳当当,小皇帝掀起车帘,窥见城内街道修整,路上人来人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萧条,可见盛灵玉的赈灾使做得很到位,没有难民流散在外,百姓的状况都在可控之中。
康绛雪心情放松了一些,随口和海棠说了几句闲话,正在逗趣,平稳行驶的马车忽然咯吱一声停下,外间的路上亦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海棠反应极快,立刻便向郎卫喊道:“怎么回事?”
外间稍微乱了一两秒,随后郎卫自帘外回道:“回陛下,路上不知怎么扑上来一个人,似是身上带病,正好挡在路上,属下这便把路清开,陛下稍等。”
康绛雪闻言探出头瞧了一眼,一个衣着朴素平民模样的中年人正趴卧在车前,这人应是走着走着实在坚持不住忽然跌倒,脸色惨白,直不起腰来。
围观的百姓有人想去搀扶,那人忽地哇一声,吐了一地黄水。
这番变故惊着了围观众人,有人担忧畏惧,有人觉得遇了晦气。康绛雪不懂医术,见那人看着不太好,便对郎卫道:“叫个人把他送去附近的医馆,留点银钱安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