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扫尾工作的重要性(6)
街边也有热情的小贩,把手里的老母鸡往屈守疆手里一塞,道:“夫人既然要生产了,也该炖汤补补身子,也好再生个如将军一般威武的小将军。”
屈守疆当然不收这些东西,板着一张脸要给银钱,可这会儿工夫,那小贩已经把地上铺的破布一卷,脚底抹油地溜了。
若是追,屈守疆肯定是追得上的。但他从小在这儿长大,上堰的百姓大都知道自家将军这点不大不小的毛病,那人只跑了几步,就站住了往人群里面一藏,毫无破绽地融进了正逛街的百姓之中。
屈守疆抬眼,看来看去觉得谁都挺像的,但又不好挨个抓人去问,这事情就只能这么了了。
他拎着一只被五花大绑的母鸡接着往前走,又收获了大葱、豆腐、豆芽若干……给的人全都说是可以和鸡一起炖的……
屈守疆抱着罐子挂着葱拎着老母鸡往前走,心不在焉地想着到底该是豆腐炖鸡呢、大葱炖鸡呢、还是豆芽炖鸡呢,冷不丁地就看见一个人影。
!!!
这个人!
他、打、死、都、忘、不、了!
原本已经被绑地奄奄一息的老母鸡似乎察觉逃跑的机会,费劲全力扑棱着翅膀,只是那绳子啊绑得实在结实,只留下一地零零散散的鸡毛。
……
李霍两人去将军府了,时越觉得依他们的能耐,大概率还是能要到一队护卫的。他就等着抱大腿,跟着一起回京就行了。
于是,他很放心地出来浪了。
时越记性不错,但对快穿者而言,这其实不算是个好的能力,过于冗杂的记忆容易把人逼疯。不过,好在时越早就过去了那个最危险地阶段,他学会把这些记忆分门别类地收藏起来,等到需要的时候,再调出来看。
故而,他虽然已经许久没来上堰,但是如今走在街上,还是能想起当年那位少将军语带自豪的介绍。
确实……于那时已陷入炼狱的中原大地而言,上堰实在算的上净土了。
时越对照着记忆,缓缓走过这些摊位,今昔的模样对比,倒是横生几分趣味。
正悠悠闲闲的走着,突然听见一阵不太和谐的“咯咯”声——谁家的母鸡没关住跑出来了?
时越想着,抬头去看,就看见一个近两米的中年壮汉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表情够凶、气势够足。
……要是不看他手里提的母鸡和身上挂的大葱的话。
第5章 辞官归隐的军师05
时越花了几秒钟去思索这个人是谁,很快就从对方那高出平均水准一大截的身高中得出了结果。
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是屈守疆的变化其实不太大。
——有得人长得比较着急,少年时就是一副沉稳威严的面相,屈守疆就是这样的人。
这种长相,这在有的地方不太得人喜欢,比方说当年脂粉之风盛行一时的南都,但是在时时受到北沧侵扰的上堰,这种长相实在时再受欢迎不过了。
起码时越就亲眼见过,上堰的姑娘们见到屈守疆之后的含羞带怯,大胆些的甚至会当街拦住送东西。
……可惜屈将军不认脸。
虽然认出来,但是时越还是做出一脸茫然之色,“请问……您是?”
——又、认、错、了?!
屈守疆只觉得屁股连带着后脊梁一疼,那棍棒落下来的感觉虽然隔了多年,仍旧教他记忆深刻,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
当年李昀占据北方十州之地,只差一步便可登基称帝,他并未渡江南下,而是也在这时候遣使者前来北地。
——来的还是李昀麾下的“鬼谋”。
屈家便知道……这是该到表态的时候了。李昀虽然派的人少,但是他帐下谋主亲来,已经是给屈家足够的尊重了。
双方都有默契,最后那谈判也算顺利。
——确实算是“顺利”吧?
那个弱不禁风、时不时闷咳的青年人,精准地踩在了屈家的底线之上,把屈家一众族老逼得节节败退,只一日的时间就达成了协议。
屈守疆那时还不够资格坐在桌上,而是静静地立在父亲身后,看到了一种……全然不同于他平日熟习的比斗或是战场……
——没有拳脚相交的沉闷疼痛,没有刀剑往来的鲜血喷溅。
而是另一种……藏在从容言语之下,并不外露却仍旧可怕交锋……
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可能成为对方窥破、反过来拿治己方的机会。
屈守疆甚至记得自己从那大堂出来时的感受——简直是如何新生,背后的冷汗早就浸湿了一整层、呼吸都带着颤抖。
父亲的感慨早就从最初的“后生可畏”变成了后来的“不愧为‘鬼谋’”。
——不再是“后生”,也没有人敢把这个年轻人当作“后生”。
再之后,他带人逛了一趟上堰,遇到点乱子,然后……把这位鬼谋先生给弄丢了。
屈守疆记得父亲骤然苍白的脸色,也意识到可能的后果。
若是这位鬼谋先生在上堰出事。不管原因如何、与屈家有没有关,屈家、上堰、乃至整个秉州都要面对李昀的怒火。
更何况,这件事情,也确确实实是屈家过失。
十万大军陈列秉州边境,原本只为了威慑,可在这个时候,确确实实成了屈家的悬颈之剑。
是他……亲手毁了那个剑鞘!!
……
幸而万幸,这位先生最后自己回来了……完完整整、没有缺胳膊少腿。
人是回来了,但是作为把人弄丢的屈守疆还是要受罚。
碗口粗的棍棒打在身上,屈守疆死死咬住牙,一直到被活活打得晕死过去,也只是从喉咙口里发出几声闷哼。
——没有求饶、也没有哭喊。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力恸哭?
屈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差一点被他害死,数万屈家军也差点因为他的过失,卷入一场看不见胜利的战争……
结结实实的两百军棍,刑完之后屈守疆当真只有一口气儿在了。
朦胧恍惚,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的时候,他好像看见时先生了……不会认错了、这个人绝对不会再认错了!!
*
但是现在,看见对面这人茫然莫名、一脸陌生地看着他。
太过激动的屈守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不对、年纪不对……这个人明显是少年的年纪,比当年的时先生还年轻一些。
屈守疆顿了顿,在看看着少年与当年时先生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立刻就(自以为)猜到真相了,“这位……小兄弟,可是姓‘时’?”
看见对面的那少年狐疑又戒备的目光,屈守疆松了口气。
——猜对了!
他也知道自己面相凶,曾经因为勉强笑了一下,生生把自己七岁大的小侄女吓哭。
他这会儿也并不企图用外表让这个少年放下戒心,而是解释道:“我同时越时先生是旧识……你父亲他如今可好?”
屈守疆觉得自己的脸皮有点厚,能和鬼谋称得上“旧识”的当年是何等风云人物,他实在是够不上资格。
真·自己给自己当爹·时越打量他几眼,露出点恍然的笑来,“原是屈将军……父亲同我提过您。”
屈守疆一愣,顿时飘飘然……
他真是何德何能,竟然能被时先生记住,还同儿子说起。
——这真是、真是……老祖宗坟上冒青烟儿啦……
“多谢您挂心,父亲一切安好。”
想着李霍二人今日去将军府大概要无功而返,时越顺势邀请屈守疆去家中坐坐。
屈守疆当然答应,在最初的激动过后,开始盘算着能不能把“时意”留在上堰。
——这可是鬼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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