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扫尾工作的重要性(32)
徐大哥这种经天纬地之才,就该跟着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主公、创不世功业。
这么想着的赵修石,激动地扒拉开地图,开始考虑去投奔谁家了。
*
“你说,你要投靠秦洺?”
赵修石还是有一群心腹班子的,多是他爹留给他的旧人。旧主死后,赵修石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跟着他,能力不论,忠心确实是足够忠心的。
时越成功混入其中,甚至后来居上。
利益冲突肯定是有的,但是这和当年康京的形式比,简直都是和谐大家庭了。别提“徐淮济”在这些人眼中,还有那么一层“报答知遇之恩”的滤镜在,时越获得信任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到现在,时越在这个小集团里面已经隐隐越过贾显称为头号人物了。
对着一群动不动就演武场约架,每次被按到地下,还是一脸莫名激动的憨货。
时越:……完全不觉得高兴。
但不管时越怎么想,其他人对时越的话可是抱着十二万分重视。
他这么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本来觉得这提议不错的人,也不由陷入怀疑。
赵修石更是心下一跳,想到自己的本意,心虚地不敢看时越。
贾显接收到自家少主的求助目光,无奈地咳了一声,问时越道:“淮济可觉得有不妥之处?”
就算不用徐淮济的面瘫脸,时越不想让人看出情绪的时候,别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说缘由,而是看向赵修石,问道:“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每次被时越问问题,赵修石总是心里一颤……虽然说答错了也徐哥也不会罚他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怕。
赵修石来之前,就抱着要说服徐哥的心思,早就准备了“一二三四五”,还在自己房里连了几遍,这会儿说得倒还顺畅。
西州铁骑横扫北疆,兵强马壮,能打;又常年抗击胡虏,民心所向;还是安国公义子,当年安国公亲手教导,能力肯定不会差;人品、性情……等等等。
这么听着外人一本正经地夸着他儿子,时越唇角细微的上扬了一下,但又很快压平。
他自是知道那孩子优秀,但是……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像秦洺和元行慎对上。
所谓天命之子,为世界所钟、气运所集。他们生来便是天赋过人、运气绝佳,旁人若遇九死一生困境,那自然是九死一生。但于天命之子而言,只要不是十死无生的情况,于他们都是坦途。
所以,时越带着赵修石打下胥州之后,就老老实实地苟着了。
虽然说天命之子也不是不可战胜,要不然世界也不会叫他们这些快穿者来帮忙了。
但是时越懒得去讨那麻烦。
——反正现在打算搞事儿的那么多,说不定那个就真把元行慎那小混蛋搞死了呢?能捡别人的便宜,何必非要费那劲呢?
反正并不赶时间,老老实实苟几年,就当放假了不好吗?……老年人的生活,可经不起折腾了。
再者,赵修石这些条件说的都对。
但有两个问题——
一则,胥州和司州之间还隔了那么老大一个几蓟州,赵修石想要投靠,总不能就这么大大咧咧借道过去……也要人蓟州太守肯借啊……二则,虽然如今中原腹地风起云涌,两个皇帝、十多个地盘主,但人家秦将军如今兢兢业业地守着北疆,一点掺和着破烂事儿的意思都没有。
要是前者还能克服克服,那后者可就……
赵修石斩钉截铁道:“安国公为皇帝所害,秦将军身为安国公义子,怎还会一心一意效力朝廷。”
时越嘴角抽了抽:那孩子可从来没有一心一意过……
——而且“义子”?
他记得自己不是和秦洺断绝父子关系了吗?
具体理由是什么,他也记不太清楚了,总归是个借口。但当时这事儿他故意闹得挺大的,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该信的也都信了,当然也包括秦洺本人……
时越现在想起小秦洺跪在门前不吃不喝的情形,所剩不多的良心还隐隐作痛。
但是……活着,总归是最要紧的。
那边赵修石笃定道:“安国公定然是为保秦将军,才故意这么做的。”
时越听见这话,忍不住看了赵修石一眼。
——你这脑袋瓜子,怎么不分点用在处置政务上?
第24章 故去多年的摄政王09
大昭数百年积累,皇宫自然富丽堂皇、金光耀耀。
站在大殿之外,仿佛外面的乱世都只是幻象,皇城还是这世上权利之中心。
而宫城之中,隐隐歌舞声传来。
含光殿中,身着明黄衣袍的青年正单手撑着下颚,眼眸阖着,垂下的睫毛也遮不住他眼底的青黑之色。
不过,他相貌极好,脸上这些憔悴之色,也能叫看见的人生出怜意了。
只是……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敢“怜惜”这位。
旁边的内侍察觉到这位的呼吸渐渐悠长,连忙抬手挥了挥,示意那些舞女歌姬退下。
众人都是训练有素,退下去时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虽已入春,还是稍有些冷,但是喜公公可不敢给这位披点什么上去。无他,实在是这位主觉太轻了,别说披件衣裳,就是现在稍微有点动静,都能把他惊醒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陛下小时候觉可多,每日早晨挖都挖不醒,逼得安国公生生把早课从皇子一惯的寅时改成了卯时。就这样,有时候还要安国公亲自来叫。
以前啊……
喜公公想着,不由出了神,他想着,却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唤回了神。
他稍稍抬了眼去看,却看见陛下正打着颤……
喜公公知道,那绝不是冷的。
他动也不敢动,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就听见陛下呓语“皇父”“我错了”“不”……
断断续续的、但是里面的意思却足够让人明白。
喜公公不是第一次听了,早不复当初那样惊慌失措,他只是越发小心谨慎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在宫里面,想要活下去,总得学会做一个瞎子聋子。
更要紧的是……
——不能有良心。
喜公公面无表情的敛下眉眼。
“含光殿”啊,当年也是含光殿。
*
元行慎在做梦,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这个梦境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已经足够他清楚自己在梦中了。
但是,他还是恐惧,还是害怕。
和梦里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
他看见那人“毫无所觉”地拿起了那杯酒。
不、不是什么“毫无所觉”。
不过是梦里那少年这么觉得。
但现在……
在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梦境中,他对那人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人那起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分明察觉了什么,但是他眉头皱了皱,却最终喝了下去。
然后……
那少年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元行慎有点想笑,少年那么拙略的表演,皇父会看不出来?
事实上,看不出来的是他才对。
他看着皇父又开口,问了那少年几句功课。
那少年的心思如何在这上面,答得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
但……他平素在皇父面前,多是这个“蠢笨”的模样,所以,这次的回答倒是不显得多出格。
皇父这一次才是真正皱起了眉,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叹息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元行慎想问他,想问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这次一定听话……一定好好地听话。
可这是梦……这只是梦……
他开不了口,他只是看着那少年眼神闪烁、坐立不安。
他有点想笑,少年那点道行,就连现在的他都能看得出来,皇父会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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