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扫尾工作的重要性(23)
但“愿望”这个宽泛的说法,里面的余地实在是太大,快穿者当然也有拒绝的权利,毕竟再找一个将死之人,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那虚影似乎茫然了一下,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
现在人一死,实在是没什么想要的。
他迟疑了一下,道:“能不能……别打仗了?”
时越:“……”
开口就是“世界和平”。
——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理想嘛。
这么想着,时越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行。”
那虚影晃了晃,眼里竟然一下就蓄了泪,着急道:“别别、别,你先别走,我换、换一个……”
当真是一个八尺大汉,内里却是一个“嘤嘤嘤”的小姑娘灵魂。
时越有点想扶额,他现在有点担心原主的风评如何了,要是一过来就要处理各种头疼的人际关系,他也觉得有点麻烦。
时越这眉头一凝,再那人眼中就成了不耐烦的佐证,他也顾不得再好好想,急急忙忙道:“打仗、打仗就打仗,能不能让胥州、不……就广平郡……安稳上几年,就、就……就跟安国公在世时那样……”
安国公……
时越怔了一下。
虽然这个世界的回忆不太美妙,但是“死后”还被人记住,总归让人心情不错。
时越脸色不由缓和了下来,他轻声道了一句,“好。”
让人不打仗几乎不可能,但是几年的休战还是可以的,特别还是只是一个郡的范围。
那虚影还待再降条件,冷不丁的时越一口答应了,他还愣了一下。
交易达成,本不该滞留人世的灵魂当即受到了排斥,那虚影离开之前,支支吾吾地道了一句“谢谢你”。
时越目光微柔,想要勾唇露出个笑来,却发现……嘴角僵硬得动不了。
他愣了片刻,意识到什么,连忙戳系统凝出个镜子来。
……
微笑、大笑、挤眉弄眼……
在尝试过各种表情之后,时越终于得出个结论。
——这是个“面瘫”。
好吧,也算有所预料。
毕竟这么好的条件,有一点点瑕疵,还是能接受的。再说,他又不是没演过“面瘫”,别为难自己一定要做什么夸张的表情就行。
“大人……徐大人!!”
时越正想着这些,门口传来一声哭唧唧的喊声。
时越记起来,原主的名字叫做“徐淮济”,是广平郡的郡守。
所以,这是在叫他?
时越打开门看,就看见一个和刚才那虚影同款六神无主、涕泗横流的表情。
那人看见时越,像是找到救星一样,磕巴道:“他们投石了!!!大人……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时越:……
怪不得觉得脚下一直晃,他还奇怪这次穿越后遗症怎么这么久。
他刚才只是粗略地整理了一下记忆,只知道了原主的名字身份职业,对如今的状况还没来得及细察。
他垂眸看向来人,问:“说说现在情况如何?”
刘柱听郡守声音这么冷静,心里的慌张倒是被安抚了下来……怕什么,郡守可是单枪匹马杀过大虫的猛人。
心里稳了,说话也顺畅了许多,“属下按照大人的吩咐,把城门堵上……城头也已经……让人……”
时越对照着刘柱的话,整理着这个身体的记忆,总算对现在的情况有点认识。
毫无疑问,他们所在的下聿正在被围城。
下聿是广平郡的治所所在,徐淮济是广平郡的郡守……
——朝廷任命的那种。
之所以特意提这么一句,是因为现在世道已经乱到自己打下一块地盘,就可以自封一个郡守、州牧之流的。
要是州牧这个级别,还能得到朝廷的追加的补封认证,至于郡守这类的小官,朝廷已经彻底管不了了,谁占下是谁的。
像是“徐淮济”这种是当年朝廷正正经经任命的,已经绝无仅有了。
时越掰着指头算一算,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也才九年。
九年的光景,能把一个已经一切步入正轨的国家给作践成这样,这个“天命之子”也是很牛逼了。
时越想起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就肝疼胃疼,可偏偏他这次要收回去的东西还不像上一次那样各种意义上都很普通。
当然,在时越眼里,它就是普普通通,一点特别的能量都没有,但是世人却不这么看。
——是……传国玉玺。
皇帝手里的那块。
既然后面还特地加了个限定,当然是因为“传国玉玺”在这个世界上不止一块。
小皇帝手里的那个,是时越当年嫌麻烦让系统帮忙伪造的。
时越现在只想回去抽死当年的自己:作假、作假,到头来坑到自己的头上了吧?!
回收玉玺的事可以先放放,当务之急是应付眼前的困境。
他让刘柱把治所里的属官全叫过来开个会。
攻城虽然在攻城,其实下聿完全不用慌。
因为徐淮济在广平郡当郡守的这几年,就干了两件事,种地屯粮和修城墙……
——没错,就是这么怂。
现在又是刚过秋收,下聿的粮食充足,城墙也牢固。时越翻了翻原身的记忆,粗略算了一下,觉得在城里面舒舒服服苟上个把个月完全没问题。
时越这次把人都找来开会,主要是讨论一下,他们该投降、投降,还是投降呢?
这也是无奈之举。
原身他知道积粮、知道修城墙,但是……
——他、没、养、兵、啊!!!
也不能说一个没养,就是规规矩矩按照朝廷编制允许的人数,还多是老弱病残。
时越简直不能理解这个脑回路。
这世道这么乱,原身囤了一堆粮食在身边,却不养兵丁。
简直就是一只鲜嫩多汁的小肥羊,大大咧咧地露在一群恶狼的视线里,就差没有直接说“来吃我、来吃我”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安安稳稳混这么多年,也是奇迹了。
不过,这不是还是被打了?
时越又找了找原身的死因。
……惊悸而亡。
很好,得知被围城的消息之后,活生生地把自己的吓死了。
槽点太多,时越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时越来看,原身实在没什么可害怕的。
这攻城就攻城吧,原身又没有为谁效力,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当官的执念,纯属是朝廷给他封了个郡守,他就安安稳稳当这个郡守。
——实在是一点投降压力都没有。
就时越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他们一般而言不杀降将。而且就原身在广平郡的民望,降了之后,他很可能还是会被安排继续干这个郡守,其实也没差别。
就为了这……活活把自己吓死了……时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
时越把下聿属官全都叫过来,打算商量了一下“投降”的事儿。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时越就发现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下属。
——这些属官的胆子,和原身简直不分上下。
一个个都是脸色青白、惶惶不安,期待的小眼神儿直往“徐淮济”身上瞟。
时越:……
还是那个问题: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想叹气,但徐淮济这张半瘫的脸实在做不出“无奈”这么高难度的表情,时越只好绷着一张脸宣布——
“如今形势危急,城内粮食虽足,却无士卒……虽据城固守,但终有城破一日……”
人家“据城固守”是等待援军,但就时越翻着原身的记忆来看,广平郡里实在是没有哪个县城能拿兵来救人。这固守守得……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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