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丘当狐狸(62)
面前这个“南仙”道:“呦,你看出来了~说起这个,你在门口听了许久,为何不进来救我?!”
我冷哼一声:“我早已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人,转世投胎许久了,修冥的生死,该是你们操心的事。你们放纵了修冥那样久,难不成还要我来收拾烂摊子不成?”
九潇在一旁一头雾水,又不好意思发问,那小表情很是叫人想亲一口。
我同她解释道:“修冥从南仙身子里离开之时,我便觉着莫云身上的气息奇怪,所以假意离开,折返后果见刚才那副景象。然方才听面前这个‘南仙’讲话,同以往相识的很不一样,南仙可没不像这般没骨气。大约是莫云和南仙早前就互换了元神。”
我又转向‘南仙’道:“我说的可对?”
“八九不离十。”她耸耸肩,“我昨日夜观星象,觉得北方镇魔池天象有异,便想着今日去看看。然又想到修冥以往用过的手段,他贯爱占了别人的身子做些恶心人的事。于是我同南仙互换了元神,想着到时候抢夺肉身的时候要容易些。她去了镇魔池,发现是修冥从封印里出来了,只不过是还没能凝出实体,不借助其他人的身子还无法离开镇魔池。便想着以自己作饵,探探他的实力。”
此时地上的“莫云”悠悠醒转,揉了揉自己的脸,道:“谁打我脸了?”
“南仙”在一旁肉疼道:“我这张价值连城的俊脸呦~”
“莫云”嫌弃地投去一个蔑视的眼神,道:“赶紧换回来吧,下面老有个东西顶着忒难受了。”
“南仙”摸了摸自己的胸脯,道:“我倒没觉得这里多了两坨肉有何累赘的。”
“莫云!拿开你的臭手!”
“现在是长在我身上,有何摸不得的?”
“幼稚!”
二人撕扯打闹了一番,才终于将身子换回来。
我斜瞥了他们一眼,道:“我瞧着你们玩儿得挺开心。”
莫云气鼓鼓地骂道:“修冥这个王八蛋!我媳妇儿都想下手,罔我以为他有朝一日能改邪归正!”
南仙斥道:“闭嘴!我跟你可没关系!”
我道:“修冥已然没了神的心性,有何事做不出来的?你们今日太冒险了,万一我没有折回来,岂不是要任由……”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道:“还是莫云你其实很想试试?”
莫云呸了一声,道:“老子可是纯爷们儿,要是他敢胡来,就让他断子绝孙!”
我善意提醒道:“那是你的身子。”
南仙是时道:“你还不晓得,莫云十分想当一回凡间的太监,合该找机会替他圆了这心愿。”
我想着我们三人讲话,九潇在一旁插不上话会无聊,便转回正题道:“修冥元神既能借着别人的身子出来,合该离彻底冲破封印不远了,最近要时刻注意北方镇魔池的异象。”
莫云道:“不消你说我们也晓得。”
我拱手道:“既如此,我先回去成个亲,记着来喝我的喜酒。”
南仙、莫云:“……”
拜别南、莫二人后,我牵着九潇飞在云端之上,道:“夫人今日甚是寡言。”
九潇把玩着我的手指,面上有些沮丧,道:“只是突然觉得,除却桑儿不记事的那段日子,自个儿在你面前永远像个小孩子,今日看来,还是个何事都不晓得的小孩子。”
我道:“夫人这样讲我可要生气了!你若觉得自己是小孩子,我还整日想着偷你的香,岂不是忒不合伦常了?还是,其实夫人是嫌我年岁大了,不好意思直说?”
九潇努努鼻子,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会逗我!”
我举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认真道:“同夫人在一起之时,我总是忍不住想照顾夫人、保护夫人,但我晓得的,夫人亦可以照顾我、保护我,虽养了万把年我的内丹,损了不少修为,却也十分厉害的。我们两个既是心意相通,谁护着谁又有何要紧?夫人在我心里不是个何事都不晓得的小孩子,而是想要天长地久在一起的妻子。不管做何事,只要夫人在我身侧,我便无惧了。”
九潇低眉浅笑,眉间痣更灵动了三分。她道:“我们莫着急回去,在青丘转转可好?”
我嘴角微弯,道:“美人相邀,哪有不同游的道理?”
九潇道她很早以前就想同我看日出、赏日落、踏青青草原、闻幽谷花香。只是想去的地方太多,想做的事也太多,已然不晓得该从哪件事开始了。
最终我们去了落霞峰、幽泉谷、青芒山,看日出日落自是不合时宜,倒是摘了不少野花,可以拿回去插在罐子里,添些情趣。
回到槐桑山庄时,九潇的哥哥们全部被迫沦为苦力,采买、布置、准备回礼等杂七杂八的,样样都是累人的活。
九四扛着个大箱子,见着我和九潇,满面委屈,道:“玥儿成亲,也只是嫂嫂们忙些,如今小七成亲,全家人都累死累活,当年大哥成亲都只是随便摆了几桌酒。”
我笑道:“小四这是在抱怨我们成亲阵仗太大?”
“哪敢!狐族祭司同帝君喜结连理了,至少也得摆上三个月流水席宴请天下所有神仙才是。我继续干活了。”九四说完,扛着箱子气喘吁吁地走了。
“九潇、桑儿~许久未见,你们可有想我?”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我听出这是钟灵儿的声音,距离上回见她,的确是过去很久了。
不多时,满头小铃铛的妙龄女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我不自觉以一种慈祥的目光望向她,又加诸长辈的口吻道:“灵儿似是长高了不少,五官也愈发长开了。”
听我如此说,钟灵儿只是微愣了一下,随即改口道:“槐大人您回来了!您瞧我这祭司做得合格不?”
我道:“灵儿做得十分好,只是太惯着帝君了。”
九潇不满道:“我也不是何事都不做的!”
我绽出一个笑,对她道:“若是别人都惯着你,岂不显得我惯着你就不特别了?”
钟灵儿后退了两步,道:“我要离槐大人远些,这副样子实在有损在我心中的伟岸形象。”
我道:“我还以为早前就已损过许多次了。”
钟灵儿叹了口气,道:“情情爱爱的果然沾不得,我最崇敬的人如今也变成如斯模样,令人忍不住哀叹。”
九潇喜滋滋地晃了晃我们交叠的手,道:“你从前说很想摸一摸桑儿的手,若是将我哄高兴了,我就让你摸摸。”
钟灵儿看向我严肃道:“瞧这女子的表现,乃是在故意炫耀,槐大人那般聪慧,定然晓得不是真心对你,同她成亲的事可要考虑仔细了。”
我忖道:“灵儿说得极是有理,不过哪怕夫人蛇蝎心肠也只能认了,谁叫我那段时间脑子不好,看上她了呢。”
“你们两个为何突然合起伙来欺负我?!”九潇发现苗头有些不对,使劲捏了捏我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桑儿:好戏没看成,可惜了
莫云:微笑
晚上的更可能会晚一点呦~
☆、087 黄泉1【二更】
若说上古众神中, 哪个神最令其他神羡慕, 那当属我和修冥。
因着我们是创世神的精血孕育而成的神胎, 不必修炼、不必渡劫, 天生就拥有至高无上的神力。
然我却丁点儿也觉不出当一个神有何好处,无尽的生命意味着无尽的孤独。
成年后, 我奉创世神之命主掌恶灵,于是自己在地底辟了块幽谷, 称其为“黄泉”。因着我出生时带的天命石上, 刻着“黄泉”二字。
我一个人住在诺大的谷里, 十分寂寞。从前还能同南仙与莫云嬉笑玩闹、把酒言欢。自从接了这苦差事,每天只能同络绎不绝的魂魄打交道。且出口有创世神亲自种的阴炎真火, 我怕疼, 便不敢轻易出去。
因着这样的生活实在无趣,我便只能自己找乐子。也唯有此时,我才庆幸自己拥有无尽的神力, 可以任意挥霍。
黄泉里起初只有山石,闲来无事之时, 我便造了河、造了桥, 还捏了些船夫。随着迎来送往的魂多了, 我又照凡间的模样造了些房子,还经常扣下些说书先生给手下的鬼差讲故事。
有一次,我听了个关于死胎的鬼故事,便突发奇想,用意念捏了个小娃娃, 还亲自给他写了个小传。
“郑泰,七个月时母亲被奸人害死,尸体被抛入乱葬岗中。月黑风高夜,这个未出世的胎儿怨气极重,无法往生。后有一个心地善良,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美人儿深夜路过乱葬岗,将此小鬼带回家中,抚养长大。然因这小鬼胎死腹中,心智超不过十二岁,故而十分崇拜自己的救命恩人。”
写完小传,我连连惊叹自己有写话本子的天赋,于是再接再厉,又提起笔冥思苦想,觉着该给郑泰配个童养媳才是。然方才已经写好郑泰不可超过十二岁,给他送个女娃娃又似乎不太妥当。
我果然是有天赋的,很快便想出来解决之道。当即又写了个贯爱扮女子的男子,如此一来,既能阴阳调和,又不会教坏小娃娃,甚好甚好。
我瞧着那两个用神力捏出来的人偶,自个儿十分满意。只是他们灵智尚未开化,须得带他们去凡世学学如何做人。
诚然,这一回入世,却是叫我丢了心、失了魂。
我将两个人偶揣在怀里,望着头顶阴炎真火吞了吞口水,这火烧在身上,定会疼极了。不过打退堂鼓可不是我的作风,大不了就是被烧得元神散尽罢了。
其实让我如此坚定的,是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早前说书先生提起了一个十分厉害的凡人女子。那女子是个天师,亦是个奇女子,年纪轻轻就斩了许多妖,颇受凡人憧憬。我每天听着,便生出了看一看她的念头。
我哆哆嗦嗦地站在阴炎真火下,深吸了口气,一跃而上。向上的过程只想着,若是晓得阴炎真火的威力这般大,自个儿绝对不可能有偷入凡尘的念头。
待落到地上时,我身上的衣服已然烧得七七八八,头发也如一块焦炭,模样狼狈极了。
此时,我听到一个清冽的女声道:“你的死期到了,有何遗言么?”
再一看,面前忽的出现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女子举剑对着我。
我自是气不打一处来,还从未有人敢拿剑指着我的,当即想给她点颜色瞧瞧,却发现自己半分力都使不出来。暗叹:莫不是方才出来的时候被火烧干净了?
那女子倏然提剑向我劈来,我直勾勾地盯着那离我越来越近的剑,落到离我的耳朵只有两寸的地方,劈中个东西,“扑哧”一声,我的身上被溅了许多绿色的液体。
她擦了擦剑锋,将剑入鞘,问道:“姑娘你无事吧?”
我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我想洗澡。”
她犯难道:“你可有衣服?”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布,道:“现下我身上的算衣服不?”
她叹了口气,道:“那你同我回家吧,洗完澡再走。”
我心里开始打算盘,自个儿现下没有神力,至少要将养个把月,吸收些日月精华才能重新养回来。虽从前只来过几回凡间,却也晓得没个叫作“钱”的东西,是无法过活的,倒不如先赖上这姑娘。
于是开心道:“那多谢姑娘了。我叫黄泉,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为了套近乎,我先行自报姓名,好歹算有个点头交情,这姑娘等下总不好赶我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