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丘当狐狸(54)
天帝答道:“承蒙大祭司相邀,本帝到时自会带众仙家一同前往。”
“如此甚好,若再无其他事,便散了吧!”
说完,我便率先抬脚,走出云霄宝殿。
行出南天门,九潇的大哥九一便向我行了个礼,道:“恭迎槐桑大人归位。”
我道:“准大舅子的礼,我可受不起。按理说,我该同夫人一起叫大哥的。”
九一一动不动地站了会儿,凑近九潇的耳边道:“当真是槐桑大人回来了么?她是不是没记全事情?亦或是还未养好脑子?”
九潇道:“就不能是她拜倒在我石榴裙下,没了我便活不下去,你才跟着沾了光的?”
九一又默了半晌,道:“定是槐桑大人睡了许久,还未彻底醒转。”他在我眼中是个长了胡子的狐狸,讲这话的时候胡子一抖一抖的,十分有趣。
我道:“小一觉着我听不见么?你说,我脑子为何不好了?”
九一诚实道:“我是怕槐桑大人一时受了小七的诓骗。”
九潇跺着脚道:“哥哥你从前很疼我的,怎的今日叫我觉得自个儿像是捡回来的?!”
我浅笑道:“小一大可放心,虽这大哥我确乎叫不出口,不过我定会照顾好九儿,同她携手共度余生,不离不弃。”
“得了槐桑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九一转而道,“槐桑大人一来,天族那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当真痛快!”
“若我不来,小一便要当个怂包不成?”
“青丘男儿,自是不会当怂包,只是免不了会大打一场。不像槐桑大人手指都不动一根,便叫他们服服帖帖。”
我还未答他,便见槐元君迎面过来。
他见着我之时,也僵了一阵,道:“桑姐姐回来了?”
我道:“小元儿此前可是占了我不少便宜。”
槐元君挠挠头,道:“天师堂的老堂主已然同其他被关起来的正派弟子一道,清理了门户,不过那些吃了药粉的一个个都软绵绵的,半点抵抗都没有,看着实在无趣。”
我思忖片刻,对九潇道:“我们先去趟天师堂,再去见你的哥哥们可好?”
她低头应了句:“哦。”
槐元君甩了甩袖子,道:“这便开始妇唱妇随了?”
我道:“槐元君若是羡慕,我给你介绍个……”
他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被那天师堂老堂主抓着絮叨了一天,很是疲累,这便回天宫了!”
槐元君离去后,我同九潇别了她哥哥,便朝南山飞去。
一路上,九潇都未同我讲一句话,身子亦是背着我。我凑过去同她搭话,她便会换个方向。
我甚觉奇怪,先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不理人了?
我又挪到她面前,道:“夫人为何不理我?”
她又想转身,我立时施了个定身咒。
我委屈道:“夫人同我生米煮成熟饭,便对我这般冷淡了么?”
她狠狠呼了口气,道:“我同槐大人,自是不如小元儿同桑姐姐亲热!”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醋坛子又摔碎了。
“原来是因着我同槐元君客套了几句便生气了,那你合该早些告诉我,我才好哄你。”
“谁要你哄?!我也未曾生气!”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虽施了定身咒,她人动不了,我眼前这只小狐狸却是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跳来跳去,她这法力波动化出的景象,着实可人得紧。
“你笑话我!”圆滚滚的小狐狸跳得更加厉害。
我道:“我怎敢笑话夫人,只是觉着夫人吃醋都这般可爱,自个儿委实赚到了。”
眼前人道:“你给我解了这定身咒!”
我本就无意定着她,便依言做了。
是时,我察觉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灵体逼近,眼前的白雾中,出现个绿油油的东西,同之前附着在天师堂屋顶上那种怨魂极为相似。那东西动作十分快,我还未反应过来,九潇便被那勾了过去。
我心下骇然,照九潇之前所言,当初出战的天兵皮肤溃烂,十之八九是被那东西碰过的缘故。
只是细看,那东西实则用了条绳子一般的东西卷着九潇的腰,并未碰着她。
我拿出驱魂笛,刚想放在嘴边,却被那东西卷了去,动作之快,我根本反应不及。
然那绿东西卷了笛子之后,并未攻击我,而是飘在我前头,似是想带我去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挣扎着码了今天的……困到飞起……明天见……
☆、077 油锅
那绿东西带我飞了一阵, 到了天师堂北边的一座荒山上。
它将小狐狸狠狠扔在地上, 还在边上转了几圈。
我不晓得它能不能听懂人话, 试着讲道:“你想做何?若是因着我杀了你的同伴, 心生怨恨,冲着我来便是, 莫牵扯他人!”
小狐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那绿东西摔在地上。
我怒极, 抬手聚起一团灵气向它扔去, 只是触碰到它时, 竟全部被吸进去,未伤着它半分。
绿东西上下跳动, 叫人心里十分烦躁。
我深吸口气, 又集中意念,聚起几团石头砸过去,然还未近它身, 便全部朝我弹回来。堪堪躲过后,却是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绿东西飞升起来, 我亦越升越高, 大约我现下同九潇一样, 被它绑起来了。
随后,九潇的影子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我心下焦急,生怕九潇被绑着会有危险。
我上下颠簸了一会儿,最后落在一处悬崖边。
这东西, 莫不是要将我扔下去?若是真扔下去倒好了,这种悬崖,我还不致被摔死,正好趁机摆脱这个怪物。
只是天不遂人愿,它将我吊起来狠狠地往崖壁上撞去,我虽没有痛觉,却能察觉到体内灵力的撞击和流失。
过了半晌,它终于停下来,方才那块石壁,却裂开条口子,我觉一阵强劲的吸力传来,便忽的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依稀间,身子似是在向下坠,心脏传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而后烈火炙烤般的疼痛席卷全身。
我为何会觉得痛?
诚然我现下无暇思考许多,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如同要炸裂开来一般,疼痛难忍。
此时,一坨冰凉的东西靠近我,被冰凉浸润的地方,疼痛缓解了许多,然如此一来,其他地方的痛感却愈发清晰了。
恍惚间,我听到一个凄厉的叫声,好像是自己的声音。
是我没将那怨魂散干净么?
从方才到现在,仿佛做了一场梦,前一刻还在同九潇打情骂俏,下一刻,便如同下了油锅。
诚然我并未猜错,自个儿现下,的确是在一口油锅里。
我的眼睛可以微微张开了些,便见周身都是翻滚的油泡,时不时溅在脸上。身上的痛感稍弱了些,手脚全然没了知觉,大约是已经麻木了。
我这是……要殒命了么?即便是要死,也有千百种死法,掉进油锅里淹死,着实不太英勇神武。
我一向福大命大,按着常理,此时合该有个贵人将我救走的。
只是等了许久,我还在油锅里泡着,头枕在锅边,全身彻底没了知觉,意识却是愈发清醒。
“咕叽咕叽~”一个莫名的声音窜进我的耳朵。
“元宝,你将我带来此处作甚?”一个少年清亮的嗓音响起。
“咕叽叽哇咕叽~”又是这种奇怪的声音。
我有些怀疑,莫不是自个儿已经殡天,弥留之际大脑混沌,才会看着这些奇怪的景象?
少年叹口气,道:“唉,你咕叽咕叽的,我也不晓得是何意思。”
“咕咕叽叽咕咕咕~”
“罢了,我跟着你走就是。”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愈发清晰起来。
我再次勉力睁开几乎要闭上的双眼,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慢慢靠近。
“咦?锅里怎么有个人,许久不曾有人来这里了。”少年立定在油锅前,“不过这脸都被烫烂了,大约是活不下来。只能……继续炸一炸吃了。”
???!!!
我定是在做梦,是在做梦,在做梦。这样想着,便使劲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前还是滚滚的油泡和少年模糊的身影。
再闭上,再睁开,果真不是做梦。
这回看清了他的面容,约摸十岁上下,长得倒是天真无邪,头上有两个犄角,我脑海立时中蹦出“小龙人”三字。
掉进油锅里淹死都不打紧,被炸成人肉丸子吃了更为屈辱!我的命格究竟是谁写出来的,怎的总是死得莫名,我还未成亲,便又要死一回了么?!死就死了,怎的还毁容了?我最是宝贝自己这张脸,若是毁了容,还如何勾引九潇?
不过我这担心许是多余了,现下这情况,能不能活都保不准。又要惹她伤心一次,说不定,是最后一次了。因着我感到自己的元神正一点一点消散,若是连一点渣都不剩,恐是再也回不去了。
少年道:“哎呀,忘拿盐了,元宝你去帮我拿个盐罐子来可好?”
“咕叽~”
我勉力开口道:“这位小哥,我年岁有些大,肉不鲜嫩了,口感定然不佳。”
“还能开口讲话,看来得多炸一会儿。”少年摸了摸下巴,“既然你还没死,便帮我想想,椒盐的好吃还是孜然的更好些?”
我思索了片刻,道:“我更喜欢蜂蜜的。”不对,这不是在问我喜欢甚口味,是要烹了我,我配合他作甚!
“蜂蜜的……我还从未试过,既然你说了,我可以试试。”
我暗骂自己:你个贱嘴!答甚蜂蜜!答甚蜂蜜!那东西抹在身上黏糊糊的,忒恶心了!
“咕叽叽~咕叽叽~”这声音又响起,我这才看到,一直发出奇怪声音的是个绿色的毛球。
“元宝棒极了!”少年摸了摸绿毛球,“只是这好像是糖。”
“咕叽~”那绿毛球耳朵耷拉下来,看着竟有几分可爱。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都要被吃了还能觉着这东西可爱!是如何练就如此心境的?!
少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反正也要蘸蜂蜜吃,加点糖也不打紧。”说罢,往锅里撒了点白色颗粒状的东西。
我霎时悲从中来,好不容易要抱得美人归了,连亲都不让人结完!虽已洞房过了,然想着以后再也不能洞房,更是伤心欲绝。
少年叫道:“你好好的流甚眼泪?!我刚加了糖,甜的咸的混在一起,还叫人如何下咽!”
我道:“既觉无法下咽,便莫吃我了,放了我如何?”
少年耸耸肩,道:“我最大的长处便是不挑食,只要不是粪,再难吃的东西我都能吃下去。”
我眼睛一亮,道:“你炸我之前并未洗过,我肠子里还有屎!”
“你一个姑娘家,讲出来的话真真恶心。不过说得有理,我该把你捞出来,先把肠子剖出来再炸的。”
这张破嘴!讲甚的肠子!讲甚的屎!
“这位俊小哥!我瞧你面相慈善,定是同我玩笑,不会真将我吃了的,是不是?只要你放了我,我给你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我用力眨眨眼,想靠美色打动他。
只是……他方才好像讲过我脸都烫烂了……
完了,我唯一拿得出手的美色也没了,难不成只能等死了么?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我正以为他愿意放我一马之时,他又道:“你只要闭嘴,我可以考虑等你死透了再动筷子。其实,我很喜欢吃五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