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丘当狐狸(10)
槐元君很快就拿了串冰糖葫芦回来,我看见他的脸便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男子长得这么好看作甚!怎就能伤了九潇的心还让她不能忘情!
我接过冰糖葫芦,快步追上九潇,扯住她的袖子道:“糖葫芦给你吃,你莫生气。”
“你同你的槐元哥哥一道走就是了,管我作甚?!”
我反思了片刻,当面勾引她的情郎的确不太地道,还是收敛些为好,便讪讪道:“你既不愿我搅了你们同游,我回去好了。”
九潇立时手背后牵住我的手,道:“你又不认得回去的路,乖乖跟着我,你再想要什么,同我讲便是,何故要劳烦槐元君?”
奸计得逞后,我乖巧道:“你说如何就如何。”
☆、015 偷亲
槐元君道:“我打听过了,今日城中大户吴员外嫁女,排场很大,等下便会从这里路过,我们施个隐身诀,偷偷跟上去……”
没等他说完,我便拉着九潇跑到了一个糕点摊子前面,道:“潇姐姐,这桂花糕看着诱人,你买与我吃好不好?”
“我这桂花糕,可是这条街上最好吃的桂花糕!你们姐妹感情看着可真好啊!”他又看向槐元君,“这位相公好福气,同娘子真是郎才女貌!”摊主将糕点包好递过来,只是说的话太不中听,我已然被气饱了,吼道:“我不吃了!”
拽着九潇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槐元君追上来,手里举着一个油纸包,道:“桑儿怎的突然发脾气了?是走累了么?”
我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如此任性,该惹九潇讨厌了罢。
若是知道自己缘何如此,我也能想法子控制一下,不至于自己都讨厌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小狐狸。
“桑儿不愿吃就罢了。那摊主没眼力,将我们错认成夫妻,槐元君还要巴巴地买人家的糕点,你们天上的神仙对名节一事太过随意了。”
我虽知九潇是在说瞎话,心情倒是因着这句话好了许多。当我不晓得,她在青丘也是经常乱点鸳鸯谱的么?
要说槐元君这厮,脾气真是极好的,现下没有表现出一点怒意,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令我有点沮丧,这样一来,岂不是显得我太过小肚鸡肠了!
正当我神游四方之时,槐元君忽的挥了一下袖子,我们三个蓦然从地上飞到了新娘的轿顶上。我明显看到轿夫肩膀下坠了许多,步伐也逐渐缓慢下来。
神仙当真是为所欲为,为了省力,竟掐了隐身诀跑到人家轿子顶上来坐着,若不是八抬大轿上够宽敞,我们三个难不成还要一个摞一个么?
我看着新郎的高头大马,脑海里浮现出我坐在上面,轿中坐着九潇的场景。
我在想甚?!我又不是男子,怎会坐在高头大马上迎娶九潇呢!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侧一身素衣的人,她这样谪仙般的人,若是穿上大红喜袍,黛眉粉颊红唇,不知是何样子?
想必也是极美的。
九潇冲我莞尔一笑,我又听到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声响。
我们随迎亲队伍一路来到新郎的府邸,新郎下马走到轿前踹了三脚轿门,一个婆子才掀开帘子,将新娘子扶到新郎官背上。
我们跳下来跟着新人进了宅子,穿过庭院,堂里正当中坐着一对颇有威严气势的男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上一世看的电视剧似乎颇有些似模似样,这里的成亲步骤同电视里差不离。
新娘子送入洞房后,新郎还要在外面陪酒,为了看个全套,我们只好在洞房里一道等新郎官回来掀盖头。若我们此时显形,恐怕会把洞房里的一众婆子丫鬟吓死。
不知不觉间,我睡了过去,醒来时头靠在九潇肩上,新郎新娘交杯酒都喝完了。
槐元君道:“好了,我们今日便观摩到这里吧,我回去叫人采买些凡间的布料花烛,也为我那侄儿布置一番。”
九潇道:“这便结束了?他们将帘子放下来后,在里面作甚?”
“咳咳,这后面发生的事,潇儿就不必知道得那么仔细了。”
“那女子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甚是奇怪,听着很不舒服,莫不是什么恶疾发作了?”
我听到九潇的声音,脸煞时变得通红,作为一只小狐狸,我莫不是知道得太多了?脑海中怎的老是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九潇还未曾知晓男女之事,令我颇为高兴。
槐元君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道:“以后潇儿自然会明白的,我们这便回去罢!”
我防范地看着槐元君,死死攥住九潇的衣袖,道:“你今日还没找师傅喝酒呢!我们快些回去找他!”
九潇一脸苦恼,道:“既然桑儿如此说了,我们回去便是。只是不能知晓他们在帘子后面作甚,着实叫人心痒难耐!”
槐元君许是也尴尬万分,即刻腾云驾雾送我们回了青丘,告辞去办其他事了。
今日师傅不在,九潇自己在他洞里翻了几坛酒,非要让我同她喝几杯。我终于晓得九潇为何总是醉醺醺的。她酒量忒差,不过喝了几杯,就已经面颊绯红,双眼迷蒙了。
她的嘴边落了几滴剔透的酒珠,我还来不及思考,身子便已经倾上去,用舌头舔了舔她的唇角。这酒的味道,依旧是令人作呕。然我却丝毫停不下来,不晓得自己想做什么,就是觉得她的唇瓣甜甜的,忍不住想用舌头舔一舔。
她扶住我的脸,笑道:“桑儿在做什么?想从我嘴里讨酒喝么?”
现下我终于知道自己想要做何,我想要亲吻她,像今日那对在洞房里的夫妻一样,唇舌交融。
我的舌头像自己有意识般钻入她冰凉甜腻的口中,细细席卷了一番。
她并没有推拒,我的脑子却轰然清醒。
我这是,在做甚?
我虽对很多事情很懵懂,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些猪跑。这些日子反常的行为,分明昭示着我对九潇,有了非分之想!
她喝醉了,我却没有,我竟然趁着她醉酒,亲了她!
“桑儿,我还要~嗝~”
我猜想九潇说出这种话,定是不知道做这种事情是何意义了。她既与槐元君有过婚约,定然不晓得女子也会对她有那种感情,不晓得我对她,同那男女之情并无两样。
思及此,我十分懊丧,自己这个朽木脑袋,这次怎就开窍开得如此快呢!若是不懂,还可借着糊涂继续同九潇亲近,现如今,连看她一眼都觉自己罪孽深重。
“我,我喝醉了!刚才许是你口中酒香太浓,我才一时忍不住想尝尝!”
我自己也晓得,这理由蹩脚得很,反正等她酒醒了,大约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随意糊弄糊弄,应当不会深究的。
“我今日身子不太舒服,先回洞里了,你若是喝够了,便早些回来罢!”又撂下这句话,即变成小狐狸的模样,撒腿就跑。做了坏事,哪里能堪堪呆在那等她反应过来呢!
☆、016 沦陷
回洞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可饶恕,即便九潇脑子天生缺根筋,然她若是反应过来我对她做了何事,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虽说她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可她当时醉着,醉酒的人,做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我不敢再想下去,蜷缩在“醉逍遥”的角落里看着洞口,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审判。刚才怎就魔怔了呢?到底该如何是好?
我既盼着九潇忘了那个醉酒的吻,又盼着她也能表现出一些对我的情意,给我个痛快。
过了许久,九潇出现在洞口,踏着夕阳的余晖,一笑倾城,桃花眼熠熠生辉,让我错以为她是踩祥云而来的命定之人。
“桑儿,你怎跑得如此快?树老头说我今日拿出的酒里放了些催情的粉末,本是要送给兔子精夫妇助兴的,结果被我给误喝了。我将才服了解药,想着桑儿也喝了那酒,便紧着回来看看你如何了。”
我心下忽的松了口气,真是要感谢树精师傅的酒,把一切都归咎于那药,让我不至于太早暴露心内不同于世俗的感情。只是一种淡淡的失落萦绕在我心头,原来九潇刚才,是因着那药的缘故,才接纳了我。我清楚地知晓,那药对我大约是起了作用,让我一时失了神亲上去。诚然,我心中的情,却是抹不掉了。
我化为人形,道:“我也是因着身子不太爽快才跑了回来,原来那酒有问题么!师傅无事研究这种酒作甚!白白累得我们中招!”
我极夸张地控诉着老树精的酒,只为掩饰自己慌乱而刺痛的心。我始知,情之一事,大抵都是来势汹汹又毫无道理可言的。
“桑儿将这药服下,便可舒服些。”九潇将一个小瓷瓶递到我手中,指尖触碰到我的时候,引起我一阵颤栗。
我从瓷瓶中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入口是一阵又麻又涩的味道,不得不说,在这里吃到的东西,永远也不能说哪一样的味道最恶心。
“对了,我忘记告诉桑儿,老树精制出的东西,常人有些难以接受,大约除了我没有人能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你……”
“想必桑儿还不知晓,我的味觉有些异于常人,别人觉得越难以下咽的吃食,我越觉美味,桑儿难道没有发觉每次小青都要准备两份饭菜么?”
原来树精师傅说九潇味觉失灵,是这个意思!之前偶见九潇从不同小青和灵儿在一个盘子里夹菜,还以为是帝君有些架子的缘故,不曾想,竟是如此缘由。那她之前给我喂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分明就是故意耍我!
我一时忘记了刚才让肠子都绕在一起的纠结事,道:“我今日要同小青她们吃一份菜!”
九潇敛下眉眼,道:“自桑儿来了之后,终于有人同我吃到一处了,现下你也不愿陪我吃饭了么?”
她现在这副样子,真真是我见犹怜,不免让我心神动摇了一下,我犹豫道:“那,那我陪你吃便是。”
“极好极好!往日我一个人吃总是剩下,太过浪费,有桑儿在我便不必担心了!”
看着九潇一秒变换的脸,我晓得自己又被她诓骗了。
明知如此,我却还是高兴的,若她喜欢,那我永远当一只傻傻的狐狸,又有何不可呢?
“那桑儿,我们这便睡了吧!”
九潇伸出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腕,我想都没想就用力甩开,即使让她看出异样,我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同她有肌肤之亲了。
“对不起!我,我手抽筋了!”我低着头从她旁边走过去,“今日这天气热得很,我想去洞外石板上睡。”
我此时这种行径大抵就是“落荒而逃”。
我躺在冰凉的石板上,任由皎洁的月光洒在我脸上,风吹着稀疏的枝枒,影子打在地上,像极了我杂乱无章的心绪。
今日已然十月十三了,再过一日,九潇又要发病了。
我的心脏隐隐作痛,若是我再强大些就好了,给她找到治病的法子,她便不必月月都要遭受苦楚。
正当我迷迷糊糊要入睡之际,身侧贴上来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没有桑儿,我睡不着,你说过晚上都要让我抱着睡的,不许耍赖~”
我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压不住心底的那个恶魔。即使看她一眼,都想贪心地将她据为己有的恶魔。
反之,九潇能如此自然地与我相处,大约是因着,她对我从未有过绮念。
一炷香后,九潇已酣然入睡,我却依旧清醒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