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的家养皇后(155)
在宫里长大的五岁姑娘十分早熟,很小就学会了爱美。她发现自己没有晴曦好看,于是连镜子都不爱照了。
曹嬷嬷吓了一跳,连忙把映暇拉到一边,仔细检查她有没有被飞溅的碎片伤到。
“殿下您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曹嬷嬷担忧地问道,还不忘提醒一句,“殿下可不能直呼大殿下的名字,得叫皇姐。”
映暇一听更生气了:“她才不是我姐姐!我不需要姐姐!父皇有我一个女儿就够了!”
曹嬷嬷一时语塞,二公主被宠得太过头了。
但是没有办法,二公主之前一直是绿翘在照顾的,而她负责给主子调理身体。这些年不知道为何,主子的身体明明很好,却总是怀不上孩子。最近几个月更是糟糕,身子骨居然弱了下来。
曹嬷嬷以前还有空帮着绿翘教导一下公主,但现在实在分不开心神了。她怀疑主子中了什么慢性的毒-葯,但她实在找不出是什么毒葯,所以每日焦急不已,既找不出来毒源,又不知解毒方法。
没了曹嬷嬷看着,绿翘自然是可劲地宠着小主子。
绿翘不懂太多,不会带孩子,唯一的好处是她武功高强,肯定能保护公主。贤妃因为身体虚弱的事情开始疑神疑鬼,怀疑身边有内鬼,于是也不敢太信任其他人了,只让绿翘贴身保护女儿。
可她低估了绿翘对映暇的宠爱程度,没想到原本还算能够控制得住的女儿,如今本性彻底被宠出来了。
曹嬷嬷见状不妙,但此时她再出手掰正,也掰不回来了。
幸而贤妃娘娘的话,二公主还是听的,暂时不用担心她做出什么不能收场的事情。
“殿下-体谅体谅娘娘,如今您可不能因为说的这些话,给其他人捉到把柄,连累了娘娘。”曹嬷嬷苦口婆心。
她家娘娘好不容易用了五年的时间软化了皇帝的态度,让皇帝不再那么警惕自己、警惕曹家。如今皇帝对娘娘的感官已经改善了许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这船上隔音效果不太强,万一隔墙有耳把映暇的话传出去了,贤妃肯定要替女儿受过。
曹家这五年来发展不算太好,比预计的要缓慢许多。如果皇帝没有警惕曹家的话,如今曹将军可能已经成为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将了,可是没有如果。曹将军现在依然只管着蜀地,计划中原本可以笼络过来的几位大将都对他爱搭不理,贤妃手里的筹码还没达到预期的三分之一。
而且,她还没有一个儿子傍身,就算势力够了,她也没法推儿子上位。
如今更是中了毒,虽然自从下江南之后毒-性没有继续加重,让她松了口气,但之前体内累积下来的毒素要如何清除还没有头绪。
总之如今的形势依然很严峻,容不得贤妃懈怠。
映暇却并不理解母妃的苦心,她只有五岁,只懂凭借自己的喜恶做事,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大局。她听了曹嬷嬷的话,不仅没有配合地闭嘴或是压低声音,反而大声喊道:“我体谅她,她怎么不体谅我!她一点用都没有,父皇根本没有很宠她,父皇更喜欢那个砚贵妃!”
小孩子才是最敏感的生物,他们总能看破伪装,发现事情真相。
可悲的是曹嬷嬷并没有当真,只以为二公主说的是气话。她头疼不已,不知该如何管教公主殿下。
不过今天公主的话是绝对不能让娘娘知道的,不然娘娘听了那句“父皇根本没有很宠她”,肯定会气坏身子。这件事早就成了贤妃的心病,轻易不许人提。
入宫六年空有贤妃头衔,根本没有什么宠爱,贤妃最忌讳有人提这茬了。
好在隔墙无耳,如今也没有人在意贤妃这边出了什么状况,所以映暇说的话并没有传出去。
自从贤妃的毒开始发作之后,沈雨晴和皇帝陛下就进入了贤者模式。
前者是懒得管了,等贤妃自己把自己毒死之后,岚妃就很好收拾了。她即将完成使命,到时候就可以带着媳妇儿远走高飞,不管用再这档子破事。
皇帝陛下则是终于松了口气,不用再天天计划着怎么坑自己的小老婆了。他还难得良心发现的对贤妃好了些,仿佛临死前的恩赐。
两位开始改性子当好人,不再背后阴人,决定尽情享受美好的假期。
于是贵妃娘娘也不跟皇帝做戏装恩爱了,皇帝也懒得去临幸妃嫔装模作样。现在贵妃天天往皇后娘娘那儿跑,皇帝则天天带着女儿和太子在船上溜达,偶尔装着逼给两个孩子讲述一些他们没见识过的事情,好好地过了一把瘾,满足了身为一个父亲的虚荣心。
虽然,已经十三岁的晴曦姑娘因为懂了很多事情,所以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了。而太子殿下小大人,也不好糊弄。
但是两个听众的不配合却并没有熄灭皇帝陛下的讲解欲,他依然每天兴致勃勃地叨逼叨,只要确保两个孩子在听,他就满足了。至于能不能得到他俩惊叹、钦佩和敬慕的表情,他就随缘了。
这一回南巡,皇帝陛下和妃嫔们是装作一家子贵勋,有爵位的那种。
他是老爷,皇后是正妻,沈雨晴是平妻,其他的是小妾。绮雪是未出嫁的大小姐,晴曦是嫡长女,球球是嫡长子,映暇就是个庶女。他们一家是从淮京来的,要去南边的福州走亲戚。
嘟嘟小可爱没有来,虽然他五岁了,但是贤妃死之前,他不好出现,免得被贤妃下黑手。
砚贵妃在宫里主持大局,但是嘟嘟最近已经开始练功打基础了。这小崽子浪得很,是个比晴曦还折腾的小恶魔,没个人看着就要闯祸的。砚贵妃一个人看不住他,干脆给送去萧家了。
萧家满门虎将,镇压一个小崽子绰绰有余。人是沈雨晴派人送去的,也没说这是二皇子,只吩咐了如果不好好练功就揍。
萧家几个年轻辈的没那么多想法,果然按照沈雨晴的说法折腾嘟嘟。只要这货不好好练功,就直接揍,揍到他肯练功为止。
大家长们一个都不担心,萧家人手下有分寸,顶多就是让嘟嘟疼一疼,不会受伤。受到教训之后,嘟嘟应该就会乖了。
除了皇帝陛下十分心疼小儿子之外,别的家长一个个都老神在在,仿佛嘟嘟是捡来的一般。
沈雨晴也没给嘟嘟选择,大儿子学了纯阳的功法,女儿学了明教的,那就给嘟嘟留个五毒的好了。于是她粗暴地决定了嘟嘟的未来,压根没有问过嘟嘟的意见。
因为,这臭小子问了也没用,他肯定会选择全学。不给就闹,熊孩子一个特别烦人。
沈雨晴每次看到他就觉得手痒,想揍。但是不好意思和五岁的小孩计较,只能忍着。
毕竟,她要是揍了,儿控皇帝肯定要跟她闹的
“还有多久到苏州?”沈雨晴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
他们走的水路下江南,淮京其实也算江南地区,不过是江南的北边了。再北一些大概就算不算江南了,而南边包括后世的江苏一带、安徽一部分、江西东部、浙江以及福建北部。
江南其实是很大的一块地方,所以这次游玩会花费很长时间。
皇帝的意思是多逛一些地方,既然是旅游就停下来好好玩一玩。他没打算匆匆逛一圈就走人,所以一路上走得很慢,每个地方停留的时间也比较长。
下一站在苏州,皇帝说要去看太湖。
沈雨晴反问他是不是要看太湖里的“姑娘们”,然后显然是没有得到回答的。
淮京的秦淮河中有不少这样的特殊“画舫”,或者说是“花舫”更合适。因为他们用的是花船,一类的,即外面点缀各种花灯、绢花等。也有真花,但是比较少,因为容易凋谢。
一般的画舫主要靠五光十色的灯来装饰,但不一定是花型。
这种花舫实际上是另类的青楼,不过是开在船上的罢了。苏州自然也有,太湖这么好的地方,没有花舫多辜负美景?
青楼画舫用的大船装扮得十分漂亮,即便不进去叫姑娘,在附近看看也觉得赏心悦目。美景配上花船,瞧着就像一幅画似的。
沈雨晴有点蠢蠢欲动,她想要去看看。不知道大晏的青楼和大唐的比起来,有什么区别没有。
不过,她看了看自家媳妇儿,没敢吭声。
感觉说了要被罚,睡地板什么的。
没想到她家皇后娘娘反而主动说道:“要不要去看看画舫?我们穿男装去。”
沈雨晴惊讶地看着她,一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去,我是正经人,怎么能女扮男装去青楼?”
她觉得媳妇儿一定是在考验她,她得撑住了,不能暴露。
然而,她想多了。
皇后娘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嘀咕了一声“什么毛病”,接着道:“你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吧。”
“......”沈雨晴立刻改口,“我去,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傅秋水:“......哦。”
所以她家雨晴到底什么毛病,一会儿去一会儿不去的。
最终,两位娘娘还是换上了男装,悄悄溜下去了。
船是在傍晚时分停靠在苏州码头的,游玩的这几天里基本上就在附近的客栈住下了,但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留在船上。沈雨晴他们就决定留船上,方便溜出去玩耍。
因为在船上的话,上头的宫人都是自己人,他们可以随时消失跑路。但是去了客栈,来往进出难免会被店小二之流看见,如果他们因为回来太晚没走正门而是翻窗,回头第二天一早再正大光明地离开,店小二肯定会以为撞鬼了的。
所以为免麻烦,干脆就留在船上了。反正他们也不晕船,无所谓。
芸妃和绮雪他们好像也是这么想的,最后就皇帝带着岚妃贤妃和三个孩子住了客栈。
店小二一看他们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肥羊,连忙上前招呼:“几位客官里边请,打尖儿还是住店?”
瑾璃姑娘噙着笑容,上前两步同店小二交涉,她将一张银票递给了小二:“要个二进的院子。”
这客栈是城里较大的了,后头有院子供带着家室下仆的贵人居住。二进的院子差不多正好住下他们这么多人,皇帝带着晴曦和球球住一个院子,贤妃岚妃带着映暇住另一个院子。各自的仆从跟随主子,还有禁军装扮成的护院。
皇帝这次出门就没打算瞒着那些人,所以他虽然是微服私访,但也只是瞒一瞒不明真相的普通百姓。这客栈上头有人,早就得了前一个城里的消息,知道皇帝这回可能会住这个客栈,所以院子是提前置备好的,比客栈平日里提供的院落要好许多倍。
这些都是想讨好皇帝的官员自掏腰包做的事情,比如给院子精装修什么的。只要不用皇帝自己的钱,他就高兴,也不拦着。但他很坏,假装不知道那些官员背地里干了啥,享受了人家提供的好处,也没打算回报一番。
反正都说了,他是微服的,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暴露很正常啊,因此那些人讨好他他当然不会知道了。那些人吃了哑巴亏也不敢跑来找皇帝要补偿,毕竟他们这么干,其实是违背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都说了要微服,你们还搞特殊化,是在嘲讽皇帝没伪装好,还是故意和皇帝对着干,非要打探人家用了什么身份去了哪儿?
虽然,皇帝这次的微服实在是太显眼了。从淮京来的一家子,带了两妻四妾、二女一儿和一个妹妹,这傻子都知道是皇帝一行人了。
但是皇帝陛下非不让他们认出他来,他们就不能认得出来,必须配合皇帝演戏。
小二拿了银票眉开眼笑,因着银票里还包了一块银子,分量不轻,是给他的打赏。他连忙殷勤地领路,将一行人领去了天字一号院子。
一路上,他还在心里感叹怪不得这位贵人连客栈背后的大人都要小心对待,光看人家带来的婢女,气度举止就不比一般人家的大小姐差。仆从都如此,更何况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