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门到精通的开荒生活(84)
“许叔他们就要远行了,说不定这一次找到带回来的人里就有兽医,春天了,身体恢复得也快,什么树什么草都长出来了,我让太史桓给你找胖大海给你找罗汉果,我让云琇给你做金银花露好不好,我小时候咳嗽,吃几粒胖大海就没事了。梅文钦。”
泥潭里脚下不好着力,拔腿本来就困难,黑驴卧在泥潭中一动不动,她拽着缰绳使出浑身的力也只把它拖动了一点,也正因为太使力,套在黑驴身上的绳子被她拽了下来。
绳子那头的力一没了地方压着,这头猛拉缰绳的李寸心使的力没了着力处,往前踉跄一步差点也跌在泥潭里。
她回头看向黑驴,手上握着缰绳,缰绳那一头沉在泥中,“梅文钦,回家去好不好,我求你了。”
黑驴的肚皮时起时伏,那双黑眼睛里似乎蒙上一层灰雾,它眷恋地躺在泥潭中,仿佛这是它生之来处,死之归所,它已对外界的声音无任何反应。
李寸心心里的火像蛇一样张开口噬咬她的心脏,她将手里的缰绳狠摔在黑驴身上。
李寸心将腿从泥潭中拔出,转身离开,一路走一路愤然道:“你想烂死在这泥潭里,就烂死在这泥潭里好了。”
李寸心往前走,离得泥潭越远,灰狼和那头毛驴在杨柳树边等她,她离得它们越紧,她忽然停住,站了一会儿,又慢慢折返了回去。
她走到泥潭边,站在黑驴的身旁,居高临下看着它,少顷,蹲下了身子,低低道:“梅文钦,这里离家好远的。”
“我不会经常过来看你,我会忘了你。”
许久,李寸心道:“你们怎么都这么倔呀。”
她心里抽着疼,身体没有泄洪的闸口。
她讨厌这个感觉,她长喊了一声,声音都撕裂了,像是哭声,又像是狼嗥,临到尽头,像是洞箫的余韵。
她抬头望着天空,阴霾的天空荡荡的,像是一片虚无,冬意还未完全退散,杂草黄绿掺半,对面一蓬衰草在风里飒飒而响,像是雨。
落雨了。
那些雨落在眼里,起初一滴两滴,而后细细密密,像是一片剔透的水针,牵连成雨幕,将这块荒地变成朦胧世界。
李寸心带着老三,牵着那头骑来的毛驴离开了,她并不骑上驴背,只是慢慢的走。
细雨拍在松针上,在针尖凝聚成水珠滴落,地上被雨浸湿,踩过会留下脚印。
李寸心沿着河缓缓地走,听着雨打森林的声音,河流水声潺潺,飞鸟归家,藏在巢穴中梳理羽毛,狗獾从草丛里穿过,老三浑身湿漉漉的,摇摆着身体甩着水珠,没有捕猎的兴致。
前头有人迎过来,见到了她,加快了步子,“寸心!”
李寸心抬头看到人,她平静放空的心顿时酸楚又无奈,春天温度还不太高,下过雨后,李寸心开口还能哈出白气,她压着哭腔,哑着声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找到我……”
颜柏玉拿着斗笠的手紧了紧,有些缩了回去,眼里闪过无措。
李寸心浑身都淋湿了,不羁的头发顺服地垂了下来,发尖滴着水,她的脸被雨水淋得像玉一样白,更显得眼眶的红。
颜柏玉将斗笠递了出去,其余的话没多说,只是道:“把斗笠戴着吧,别淋雨着凉了。”
李寸心绕开了她,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老三回到了自己兄弟们身边。
颜柏玉拿着斗笠,看向李寸心来时的路,来路空幽,蒙着一层薄雾,她收回目光,站在原地,看向李寸心离开的方向,等到李寸心走出一段距离,直到视野所能见的尽头,她才动了身,沉默着跟在了后边。
作者有话说:
正文不会讲村长之前的事,这些在番外。
第62章
村子在朦胧细雨里, 动静掩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只有炊烟依旧。
夏晴在村口等着,眼看着李寸心回来, 松了口气,忙跑过去, 问道:“找到梅文钦没有?柏玉去找你了, 你没见到她吗?”
李寸心觉得身上没力气, 她累, 说不上哪里累,只是不想张口,对身旁的人视若无睹, 牵着毛驴径直往土坯屋的驴棚去。
夏晴见到后头远远跟着的颜柏玉,好奇地瞟了眼李寸心的身影, 便朝着颜柏玉小跑过去, 说道:“这不是遇见了嘛,干嘛不给她斗笠啊, 这都淋湿了。”
颜柏玉看看手上的斗笠,“她不想戴。”
夏晴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声问道:“找到梅文钦了吗?”
“应该见到了吧。”
“那……”
颜柏玉轻声道:“别问了。”
夏晴抿住嘴巴, 做了个闭嘴的动作,随后又想起, “云琇烧了热水,煮了姜茶,你们把驴牵回去后, 赶快来喝, 别感冒了。”
“嗯。”
夏晴先一步去了前头通知云琇两人回来了, 等到两人把驴牵回驴棚回来后,洗浴的热水已经倒好了。
若是寻常清洗,用的是脚盆,若是要全身沐浴,便用的以前那刚好够容纳一个人的水缸。
以木匠们天赋的水平,木材随意取用,刀具逐渐配备齐全的如今,能容人泡澡的浴桶并非做不出来,只是就目前所需的农具家具工具以及屋宇所需的构件而言,浴桶排队靠后,就连那脚盆和脸盆也是每户各一只,将将做齐。
李寸心洗浴后换了衣服出来,姜茶都已经被云琇又热过一遭了,姜茶内虽然放过红糖,但也盖不住姜丝的辛辣味。
有了夏晴提醒,云琇几个人丝毫也没有提及梅文钦的事,大家说着平常的琐事,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村子里其他人不管畜力的,对村内少了头驴不怎么关切,管畜力的,虽然心疼少了一只毛驴,但这毛驴是病死的,他们也无可奈何,而且不得不庆幸,这毛驴生的病没有传染性,其他牲畜仍然健康。
吃饭的时候,李寸心没什么胃口,吃了半碗,放了筷子,望着碗里的饭发呆,觉得不能浪费粮食,端着那剩的半碗饭站了起来,下意识想端去喂给梅文钦。
旁边的颜柏玉、许印和云琇看向她,片刻后,她又坐下了,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三人面面相觑,终是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雨仍在下,李寸心拿着锄头在后院的菜园里疏通排水,瓜蔬刚种下,需要雨水,又不能要太多雨水。
李寸心穿着一身短袖,头上就戴了顶斗笠,趿拉着草鞋,雨水落在地上,溅起泥点,沾在她的小腿肚上,那雨丝斜着飘的时候把她后背的衣裳打湿了一片。
“村长。”有人走到后门叫她。
李寸心贪外头这细雨轻风的清凉,没有动弹,“怎么了?”
于木阳把旁边的人扒拉开,挤到前头来,“沈虎找你有事商量,你先把手里的活停一停呗。”
李寸心从后门进了屋,将锄头靠在墙边,摘了斗笠,“说吧。”
沈虎方方正正的脸,长期室外干活,皮肤晒得黝黑,把两只眼睛也炼得格外亮,他看了于木阳一眼,于木阳抬了下下巴,向他示意有话直说。
沈虎搓了搓手,说道:“村长,年前我曾经跟你提过,我想试一试做纸墨,那时候你说考虑考虑。”
李寸心一时想不起来,看了眼于木阳,见他那副表情,应该是真有这回事,也就懒得想了,点头道:“我是说过。”
“我就想你给个信。”成不成也就是李寸心一句话的事,沈虎说道:“你看,咱门口那公告牌,拿着木炭写写洗洗,现在是乌漆麻黑一块,写的不顺畅,字迹又模糊,咱做了纸墨,糊上白纸,沾墨书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就是写的指甲盖大小,也瞧得见,写完了纸揭下来再重新糊一张新的,平时村长你要记账记事手里也有东西,写了容易存放,还有,有了纸,以后糊窗,做纸伞,还有这,这厕纸……”
沈虎心里还是想要做这个差事,免不了卖力推销,他对自己天赋领域有一种开拓的欲/望,这种自己能做,别人做不了的东西,让他有成就感,别于众人,不是一颗谁也能替换的螺丝钉,实现自己的价值,特别是村子里还没开发出这项工业,他便更是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