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少夫(77)
姜思悦抱着熊不好走路,干脆一屁股坐到停车场门口的栏杆上,懒洋洋地跟盛景行说:“我在停车场这边,抱着东西我走不动啦,你快来。”
盛景行应道:“你在那里等我,不要乱跑,我这就开车过去。”
暗处的施乐紧紧地盯着姜思悦看,这世界上相似的人不会有太多,就算有,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概率碰上,所以施乐敢保证,这就是董阳跟他说的,盛景行的未婚夫。
果然没一会就看到一辆保时捷开进来,在那个男孩面前停下,出来的那个人比常人高出很多,一看就是盛景行。
那个男孩把熊往盛景行怀里一塞,拍拍屁股坐进车里,盛景行一脸宠溺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施乐嫉妒得几乎把手掌的骨头都捏碎。
明明长得都差不多,为什么他就能得到盛景行的宠爱,生来就拥有令人羡慕不来的财富和尊贵的身份。
施乐看着他们开车离去,脑子里回想了一次刚才看到的那个男孩的面容,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第124章
姜思悦很喜欢邓梅给他的那只大熊, 下车后还要亲自抱着上楼,盛景行怕他看不到路想帮他拿着,他怎么都不给, 就这样从车库走到电梯。
回到家后盛景行去厨房做饭, 姜思悦把熊抱去楼上卧室,往他们床上一放, 顿时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姜思悦看了好一会儿,又忍不住扑上去, 抱着他的熊在床上滚了又滚。
电影宣传告一段落, 邓梅会在半岛停留几天, 程旭许久没有见她,电影在半岛的宣传结束后当晚约她去吃饭。
自从上次拒绝了程旭之后,邓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私下去联系他, 一来是因为姜思悦的要求,二来是觉得对不起他,但如今电影已经上映,她也到了摊牌的时候。
程旭今晚也穿得十分正式, 他包了大厦的顶楼,让人布置了烛光晚餐,甚至还请来了钢琴师演奏浪漫的曲子。
邓梅换了身暖色的百褶长裙, 化着少见的淡妆,也不见戴着什么贵重的饰品。她最近一直以这种朴素的形象出现,上报上新闻时媒体也只当她是为了配合新电影里角色的形象。
程旭先来的,等了好一会儿, 见她到了,就起身下去迎接,四十几岁的男人成熟稳重,绅士起来也依旧风度翩翩,饶是为了儿子而决定拒绝他的邓梅都忍不住为之心神荡漾。
在女人大好的年华里邓梅被憎恨和拼搏所支配,干涸的心田也会向往爱情的滋润,即使装得再要强,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而已。
精致的餐点放在白瓷盘中,银制刀叉在灯光中闪着光,程旭举起高脚杯对邓梅说道:“恭喜你票房再创新高。”
邓梅也举起杯子回敬他:“还多亏了程总的支持。”
两人各自抿了一口红酒,程旭低头切牛排的时候不经意地问道:“今天送给你的那只毛绒熊还喜欢吗?”
邓梅想起今天下午自己儿子对那只熊爱不释手的样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神情也温柔起来。
“原来那是你送的吗?”
程旭看着她不同以往的笑意,不禁看得有些痴了,许久才应道:“我见你收藏了不少毛绒玩具,平时也在看相关的杂志,又好像偏爱熊,所以就自作主张买了个来送你。”
邓梅没有想到他居然观察得这样仔细,她手里的动作一顿,又继续切她盘里的西兰花。
“其实是我的儿子喜欢,我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收集一些,让助理带去给他,有时候也会亲自缝一两个,在他生日的时候当做生日礼物送他。今天你送我的那只熊他很喜欢,一直抱着,我就让他带走了,抱歉。”
程旭听到这话先是惊讶,但他的涵养没有让他的惊讶表现得太夸张,过后又像松了口气,轻松地笑道:“我很高兴你能跟我坦白这些话。”
这下轮到邓梅表情一怔,问道:“你不惊讶我已经有儿子了?”
程旭笑着说:“当初你不也没有惊讶我已经离过婚了吗?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更想知道你儿子的父亲和你还有没有联系。”
邓梅被他这样一提,想到了悦迩,虽然最后见悦迩的时候他身上盖着白布,没有让她直接看到他的死状,但是光是想到路人形容的那个场面,就连盘子里的肉都觉得难以下咽了。
她的手一抖,刀叉掉在盘上,撞击出刺耳恼人的声响,她后知后觉拿起纸巾擦拭溅到手上的酱汁,慌乱地道歉:“不好意思,失态了。”
程旭见她这个反应,察觉是自己唐突了,连声道:“是我过分了,你没烫着吧?”
邓梅摇摇头,匆匆忙忙地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来,解释道:“我是未婚生子,孩子的生父还没等到结婚就意外去世了。”
程旭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原因,见她淡妆下掩饰不住的悲伤,温声宽慰道:“逝者已逝,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好好跟儿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邓梅抬起脸把要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点了点头。
程旭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痛起来,他伸手覆上邓梅略带冰冷的手背,庄重地说:“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替你照顾你的儿子么?”
这已经是变相的求婚了,邓梅一愣,把手从他的手下抽出来,说道:“这不行,我答应过他了,而且我也准备在颁奖典礼后宣布息影,以后说不定会带着他离开这里。”
程旭默默地把手放了回去。
盛景行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姜思悦穿着小内裤和他的熊滚在床上,双手双脚都扒在上面,难舍难分。
明明往常都是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现在有了熊就不和自己亲近了,盛景行甚至有点……生气?
他把头发擦干,撩起睡袍抬脚上床,姜思悦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光着身子在玩具熊毛茸茸的身上蹭啊蹭。
盛景行侧身躺下,伸手去拉他,说道:“好了悦悦,你已经抱着他大半天了,现在应该好好睡觉。”
姜思悦死死地抱着熊,头也不回地说:“它抱着好舒服,我今晚要抱着它睡啊。”
盛景行吃味地说:“难道我抱着就不舒服?”
姜思悦这才回过头,看着他沉思,似乎也在纠结。
“可是我今晚想抱着它睡。”姜思悦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他。
盛景行伸手要去把熊拿开,姜思悦紧紧地抱着不让他拿走,这个姿势盛景行几乎把姜思悦都压在身下,胸膛贴着背,一片火热。
“乖,抱着它睡你会把毛绒吸进鼻子的,要是半夜窒息就不好了。”
姜思悦哼哼道:“你别想骗我,我小时候都是这样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
盛景行耐心哄道:“那是因为那时候没有人陪你睡觉啊,现在有了我,你还要抱着它们睡吗?那我该怎么办?”
姜思悦一想也有道理,他盯着盛景行看了好一会,才提议道:“那我抱着熊,你从后面抱着我吧!”
盛景行真是要被他气笑了,当场把他的小内裤脱下来,挺身而上。
……
最后姜思悦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了,睡着前还哼哼唧唧地骂盛景行,然后往外面挪啊挪,又把熊抱进怀里。
盛景行从后面抱着他,餍足地吻他的后脑勺,等姜思悦真的睡着,就把他怀里的熊扯了出来,扔到地上那块姜思悦经常躺的地毯上。
姜思悦怀里一空,没有了抱着的东西,睡得也不安稳,盛景行轻轻地拍拍他的胸膛,他就惯性地翻个身,直往盛景行怀里钻。
盛景行这才满意地把他抱在怀里。
早上姜思悦用脸蹭了蹭面前的东西,没有感觉到预料中的毛绒,直接醒了过来,只见自己抱着的是盛景行,而他的熊已经在床上没有了踪影,猛地就坐了起来。
盛景行被他弄醒,揽着他的腰又要把他抱回去,哑着声音问:“怎么了宝贝,起得这么早。”
姜思悦还没睡醒,鼻子嗓子都被堵着,说话声又软又憨,他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盛景行,放佛盛景行在夜里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他的事一样,气呼呼地问:“我的熊呢!”
盛景行把他摁到自己身上,亲吻他的眼睛和鼻子嘴巴,把姜思悦亲得傻乎乎的,才说:“我把它扔地上了,你去找找看。”
姜思悦气得直接爬到他身上,坐在他腰间就要去打他,盛景行轻而易举地抓着他的手,逗他玩儿似的。
玩闹中姜思悦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的尾椎骨,抽空往后一看可不得了,他恼羞成怒地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盛景行,逃也似地爬下了床。
直到吃早饭姜思悦都还在闹小脾气,盛景行煮了简单的白粥,端着去喂他。
姜思悦很有骨气地不去看粥上放着的两根木瓜丝,暗地里却偷偷咽着口水。
盛景行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喂到他嘴边,哄着说:“乖宝宝,来吃一口。”
姜思悦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不自然地动了动。
盛景行又凑近一些,压着声线哄道:“吃完爸爸带你去超市买零食好不好?”
姜思悦终于有了反应,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我要买一大箱小熊饼干!”
超市里人还不多,姜思悦推着购物车直奔零食区,把货架上放的小熊饼干全部放进了车里。
一旁摆放货物的理货员看了还以为是小孩子捣乱,刚要说教,就看到那个孩子的家长过来,跟他推着车走了。
结账的时候姜思悦不经意间又看到柜台前放小物品的架子,上面那些花花绿绿包装的“糖果”让他的脸咻地爆红,想起上次的乌龙事件,他恨不得自己从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盛景行走过去的时候居然还弯腰去选了几个,姜思悦在后头看着他拿了好几个不同口味的安全套,毛都炸了。
上车之后姜思悦去掏购物袋,企图把盛景行买的安全套翻出来毁尸灭迹。
盛景行看着他的动作问:“宝宝你在找什么?”
姜思悦拿着那几个安全套说道:“我不要这些东西!”
盛景行不解:“为什么?”
姜思悦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了,他小声地嘟囔道:“反正我不喜欢你用这个。”
即使知道盛景行是为了他着想,但是只要想到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还要隔着一层膜,就很别扭。
盛景行看出他的小别扭,忍着快要控制不住的满足感,笑道:“可是有了这个东西,我们在不方便清理的条件下也能做了啊。”
姜思悦红着脸小声地骂了句老流氓。
姜老爷子晚饭只吃了两口,可以坐十几个人的大桌子此时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即使摆满了山珍海味都食之无味。
刘妈见他近来吃的饭越来越少,不由得担心道:“老爷,您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您吃这么少可怎么得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老爷子摆摆手,说道:“不关身体的事,是我没有胃口,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也就吃不下去了。”
刘妈在姜家几十年了,怎么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于是问道:“要不改明打电话让小少爷和盛先生过来陪陪您?”
姜老爷子道:“哎,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这半老不死的去凑什么热闹。”
等他走开后,刘妈收拾桌子,一边收一边唠叨道:“您啊,不要老是一个人硬撑着。”
话音刚落,就听楼梯那里咚地一声闷响,刘妈抬眼看过去,就见姜老爷子跪在楼梯上,一手紧紧地捂着心脏。
“来,来人啊,老爷昏过去了!”
第125章
等盛景行和姜思悦接到电话赶来医院的时候 姜老爷子已经进了手术室。
那些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的兄嫂姐姐姐夫侄子外甥今晚难得都聚齐在一起了, 围在手术室的外面焦虑地等待。
刘妈见到姜思悦,连忙扑上来哭道:“小少爷啊您可终于来了,老爷倒下的时候还和我说着您呢, 都怪我不好, 我应该提前跟您说老爷最近的情况,让您多陪陪他说不定就不会生病了。”
姜思悦扶着她, 紧张地问:“爹地是得了什么病?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姜正丰冷静地说道:“医生说是急性心肌梗死,需要马上做介入治疗, 具体什么情况还没来得及说明。”
姜思悦听到“梗死”两个字如同当头一棒, 顾不上和姜正丰保持距离, 拉着他的胳膊急切地问:“那爹地会好么!?爹地会没事的对吧?”
盛景行摁住他的肩膀,劝道:“悦悦你冷静点,心肌梗死如果能及时做介入手术, 死亡率并不高,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姜思悦沉浸在姜老爷子病倒的恐惧里无法自拔,耳边听到的都是翁嗡嗡的声音,虽然他生来天不怕地不怕, 但最多也是惹惹事,人的生老病死这些事情他还没有体会过,第一次体会, 对象就是从小疼爱他的父亲,他此时除了害怕就再也感觉不到其他事物了。
盛景行怕他情绪崩溃导致现场局面更加混乱,跟姜正丰示意了一下,强行把已经和外界隔离开来的姜思悦抱出去冷静一下。
姜思悦后知后觉自己离手术室门口越来越远, 才回过神来拍打盛景行的后背,大声喊道:“放我下去!我要守着爹地!”
盛景行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乖,不要喊,你这样会影响到做手术的医生的,你冷静一些,老爷子会没事的。”
姜思悦被外面的夜风吹了一下,才有些清醒,盛景行抱着他坐在阶梯上,时不时搓搓他露在外面有些冰凉的手臂。
他们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拿上外套,盛景行见姜思悦安静下来,问道:“悦悦,冷不冷?”
姜思悦木然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睛还湿漉漉的,哭得沙哑的声音问盛景行:“爹地真的会没事吗?”
盛景行安慰地亲亲他的眼睛,哄道:“会没事的,这家医院很权威,而且刘妈也反应得及时,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姜思悦擦了擦眼睛,低声道:“我都不知道爹地生病了,都怪我不好,以前整天惹他生气让他操心。”
盛景行下巴抵在他额头上,柔声说:“那等他病好了之后,你就多听话一些,他觉得开心了,病就会好了。”
姜思悦嗯了一声,又揉了揉脸,说道:“我们回去等吧,说不定手术已经做完了。”
盛景行亲亲他的额头,对他说道:“一会回去一定要沉住气知道吗,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我们都要耐心地等老爷子做完手术。”
姜思悦点了点头。
急躁地在手术室门口踱步的兄长们见到盛景行抱着姜思悦回来,想说爸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们俩还有心思搂搂抱抱,但是看到盛景行的气势,又忍住没说出来。
姜思悦安安静静地和盛景行坐在走廊两边的椅子上等待手术做完,他今天没有睡午觉,脸上已经有了倦意,加上又刚哭过,精神都不太好,坐着就要睡着了,却还硬撑着。
盛景行心疼他,把他往身上揽了揽,低声问道:“要不要靠着睡一会,等老爷子出来了我叫你。”
姜思悦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这个手术做了很久,一下子就等到了大半夜,已经有不少人等得不耐烦了,又不好意思也不敢轻易走掉,就怕姜老爷子真的两腿一蹬去了,遗嘱出来他们占不到便宜。
老八吊儿郎当的,早就坐不住了,低声抱怨道:“这破手术成功就说成功,不成功就快点出来,大半夜的浪费这么多人的时间。”
六姨太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听了他这句话忍不住声音拔尖,质问道:“老八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你爸都这样了你还在说风凉话,你对得起你爸么!”
老八心虚地哼了一声,反驳道:“当年他那样对我妈的时候怎么不见六姨您这样跟他说话。”
六姨太怒道:“你!”
姜思悦靠在盛景行身上已经昏昏欲睡,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被吓得头一点醒了过来,他不安地抓着盛景行的衣袖,问道:“是不是手术不成功?”
盛景行放轻了声音跟他说:“没有的事,还没做完呢,你再睡会,乖,不用担心的,还有我呢。”
又等了好一会儿,手术室门口的灯变成了绿色,门外的那些兄弟姐妹急忙围上去,生怕晚一步就错失了表现的机会。
护士和医生挡在病床前拦住他们,姜思悦从人与人之间缝隙里看到姜老爷子脸色昏睡在白色的被褥里,嘴巴鼻子被氧气管盖着,还挂着吊瓶。
“让一让,让一让,保持安静!”
等姜老爷子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医生才有空跟他们说明病情。
“老爷子有多年的冠心病,今晚是急性心肌梗死,刚才我们给他做了球囊扩张使冠状动脉再通,考虑到他的情况危急,还放入了支架。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需三天重点看护,接下来一个月都得住院观察,如果恢复得不好,可能还需要下一次手术。”
“爸爸有冠心病,我们怎么不知道?”大姐质疑道,眼神却一直盯着六姨太看。
“六姨,爸爸可一直都是您照顾的,他生这么大的病,您居然也没有观察出来?”其他兄弟姐妹也质问道。
六姨太见姜老爷子这些都快有她年龄大的子女都盯着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辩解道:“我、我和老爷分房快三十年,老爷平日里也不让我多管他的事,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老九家里照顾小孩,老爷近来怎么样我哪里清楚?”
老九见自己亲妈被同父异母的兄姐质问,往前一步把六姨太护在身后,不甘示弱地说:“爸爸出了事,责任就都推到我妈身上?你们这些做子女的都没有关心过爸爸,好意思这样责怪我妈么!”
姜正丰见他们就要在过道吵起来,大半夜的实在不像话,姜老爷子病倒,姜家就他这个嫡长子最有话事权,他厉声道:“好了!现在不是推脱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等爸醒过来,爸住院的事情也不要张扬出去,尽量低调点,不要影响到下面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