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少夫(53)
姜老爷子的保镖见绑匪伤了姜思悦,连忙掏出武器,姜媚怕他们开枪,亲自拿了匕首抵在姜思悦喉咙上,对下面的人说道:“你们要是敢开枪,我就把姜思悦给杀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势如破竹的枪声,快得让人来不及做反应,她只觉得手腕一麻,匕首随声而落。
其他人纷纷回头,只见又是一声,拉着姜思悦的绑匪猛地捂着膝盖跪了下去。
几个全身湿漉漉的保镖从船后面跑出来,手里都拿着武器,绑匪见大事不好,想跑过去拿姜思悦做人质,结果被从高处跳下来的盛景行打断了腿。
保镖们很快就把其他人制服,盛景行顾不上自己一身湿透,急忙跑过去把姜思悦抱起来,见他身体发软无力,脖子都是半干涸的血迹,后怕地喊他的名字:“悦悦,悦悦!”
姜思悦又冷又饿又困,得救之后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很快酒陷入昏迷。
助理带着其他人跑上来,让人先给医院打电话,又跟盛景行说道:“盛先生,先把少爷抱上车去医院看看吧,他这个伤口得及时处理。”
盛景行看了眼被保镖压制住还连连喊痛的姜媚一干人等,对周雄的人吩咐道:“先把他们关起来,等待处置!”
大概是盛景行脸色太难看,想起自己被关押的日子,何超然跪在地上求饶道:“盛总,盛总,我是无辜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这个婆娘自作聪明啊!”
姜媚听到这话,怒急攻心,一口呸在他脸上,疯疯癫癫地笑骂:“何超然你行啊,当初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我救你出去,现在反而回过头出卖我!”
盛景行不想看着两人反目成仇,他抱起姜思悦,让司机把他的外套披在姜思悦身上,带着他上了车。
在车上盛景行查看了一下姜思悦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但是很容易感染,他以前在部队也受过伤,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的。
想到姜思悦被刀威胁生命的画面,自诩理智的大男人几乎要害怕得留下眼泪,他不敢想象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所幸姜思悦被救下来了,现在还在他怀里微弱地呼吸着,盛景行为了确认他还存在,低下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感受到上面温凉的温度才能放下心来。
他亲吻着姜思悦有些苍白干裂的嘴唇,不停地重复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悦悦,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87章
盛景行把姜思悦送到医院, 因为姜老爷子的心腹已经提前安排好人马, 所以一下车就有护士医生从他怀里接过姜思悦, 带去处理伤口。
姜老爷子的助理见他还一身湿漉漉的, 大冬天里他竟然也不觉得冷,想到他那时义不容辞地带头跳下水,对他又多了几分敬重。
助理上前说道:“盛先生, 小少爷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您也先去换套干净的衣服休息一下吧, 我让人去给您开间病房。”
盛景行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身狼狈似的,看着推着姜思悦的那群医护人员上了电梯,才缓缓点了点头。
他在病房里洗了个澡,换上司机带来的衣服,没有休息, 反而又走到姜思悦做手术的手术室门前等候。
他完全不敢相信,如果那时他没有赶上, 姜思悦会如何,当时在后面看不到姜思悦被刀架在脖子上,不然他肯定连枪都拿不稳。
好在时隔多年,他在训练时的技巧还没有生疏。
姜思悦的伤势不重,只是推搡中被刀锋在脖子上划破了皮肤, 没有伤到主要的静脉和动脉, 出血量不多, 只是需要严格消毒,打破伤风, 检查需不需要缝合。
如此兴师动众大题小做,只是因为姜思悦是姜老爷子的小儿子而已,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
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姜老爷子才赶到,问了自己心腹,得知姜思悦伤得不重,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又费力地咳嗽起来。
盛景行见姜老爷子来了,作为姜思悦的未婚夫,这个时候只能由他来安抚姜老爷子,他几步上前帮忙扶住姜老爷子,安慰他说:“伯父,悦悦情况还好,一会就能出来了,您不要太激动,注意身体。”
姜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抓住盛景行的手臂,用咳得沙哑的声音感激道:“景行,多亏了你啊,如果不是你,我的悦悦,说不定也要离我而去了!我果然没有托付错人,咳咳咳!”
盛景行拍着他的背,劝道:“伯父您歇会,我在这里给您守着悦悦,等他出来了再喊您啊。”
姜老爷子固执地摆摆手,在过道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无力地像是又老了好几岁。大概是出门太匆忙,他一向梳得整齐的头发此时乱蓬蓬的,一片苍白。
盛景行陪着他坐了一会,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口才打开。
给姜思悦的手术坐镇的是院长,和姜老爷子有很多年交情了,见姜老爷子等在外面,摘了口罩上前,跟他说道:“令郎已经没事了,只是因为惊吓过度,暂时昏迷,估计凌晨就能清醒了。”
姜老爷子感激地用双手握住院长的手:“哎,实在太谢谢你们了,不然我老头子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咯!”
很快姜思悦就被推出来,盛景行扶着姜老爷子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他闭着眼睛昏迷不醒,脸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
因为怕耽误医生护士的工作,他们只是看了一眼,等他们把姜思悦送进病房,才跟上去。
护士给姜思悦挂上药水瓶,跟盛景行和姜老爷子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出去了。
姜老爷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仔细地看着姜思悦,想要握他的手,又怕牵扯到他手上输水的针头。
盛景行站在他身边,同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姜思悦,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姜思悦了,明明离开那天姜思悦还好好的,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那天答应他就好了,把他紧紧地看护在身边,就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姜老爷子的心腹在外面接了一通电话,进来小声跟姜老爷子说道:“老爷,四小姐和四姑爷已经被我们押回去关着了,您看要怎么处置?”
姜老爷子眉头紧锁,沉思着这个问题,良久才说道:“先关着,等我回去了再慢慢处理,总之不要让他们太好过。”
助理又道:“大少爷听闻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推了会议赶回来了。”
姜老爷子不满地轻哼一声:“要是等他,悦悦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上一次也是,悦悦自己跑去S市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能及时拦下,真是越大越办不了事!”
盛景行听到他们的对话,惊讶于姜思悦去过S市,下意识问道:“悦悦什么时候去的S市,我怎么不知道?”
提起姜思悦任性妄为做的事情,姜老爷子也无可奈何,叹气道:“大概是两三周前吧,这孩子一声不吭就把我们所有人都瞒了过去,自己跑到S市去给他母亲过生日。”
“您是说,他那时候去到了邓女士那边,酒店么?”
“大概是吧,我听你们大哥说是在酒店里把他带回来的,那时候他刚和邓梅上去。”
盛景行在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他到S市两天后再没有收到姜思悦的信息,而当时他忙于搜索真相,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姜思悦是忙于复习。
如果说姜思悦曾出现过在邓梅下榻的酒店,那也就很有可能,姜思悦在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他在和施乐谈话。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回来之后姜思悦的反常了,还有那一句莫名其妙的问题。
盛景行只觉得心酸后悔不已,他是骄傲,以自己为中心,为自己考虑,觉得自己的信仰无人可以撼动,他的行为也没人可以左右,可姜思悦又何尝不是骄傲的?他还那么年轻,又是姜家掌上明珠一样供着的小少爷,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自己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他,要求他,甚至不去体谅他的感受?
难道不是因为姜思悦对他的容忍和退让么?而自己只会仗着姜思悦这份容忍,更加理所当然地遵循自己的意志做事,甚至还想过一边对姜思悦好,一边在外面继续养小情人。
姜老爷子不知道盛景行为何发怔,咳了两声唤道:“怎么了,景行?”
盛景行回神,说道:“没有什么事,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必伯父还有些家事要处理,我就不方便送您回去了,悦悦这里我守着就好,他醒了我马上通知您。”
姜老爷子想起姜媚和何超然这两个反骨仔,一时又忍不住想暴怒,又碍于姜思悦在休息,只好同意了盛景行的安排:“也好,有你在这里陪着悦悦我也放心,那就麻烦你了,等我处理完了家务事,再过来看你们。”
盛景行应好,搭把手把他扶起,嘱咐助理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别让他情绪太过波动,以免伤了身体。
姜老爷子由助理搀扶着手臂,出去的时候唉声叹气地说:“我要是有个这么好的儿子就好咯。”
盛景行送走了姜老爷子,才回到姜思悦床边,帮他掖了掖被子,害怕他发炎引起高烧,又按照护士的叮嘱拿了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他这一守就是大半夜,虽然疲惫,却坚持地坐在床边,就怕姜思悦突然醒来而自己不知道。
夜已经深了,盛景行白天工作了一天,下班后又为了救姜思悦折腾了一个晚上,绕是铁人也有点撑不住,他一手握着姜思悦因为输水而凉冰冰的手指,靠在床头眯睡。
姜思悦是被渴醒的,喉咙干得要冒火,想咳几下缓缓,一动就扯到脖子上的伤口,麻药效果已经过去,痛得他下意识就要去摸。
渐渐回复了神智,他才想起来自己遭遇了绑架,而且被刀子威胁到了性命,差点就这样命丧黄泉。
他的记忆停留在看到盛景行的那一幕,在看到盛景行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时,他竟然还能想到,这是他第一次见盛景行这么狼狈。
姜思悦的手刚动了一动,就被盛景行感觉到了,后者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往床上一看,就见姜思悦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神情还有些茫然,因为脸色苍白的原因,看起来十分虚弱。
盛景行不敢太过激动,怕吓到他,见他要抬手,握着他的手安抚似得捏了捏,温声道:“悦悦,不要乱动,你还在输水。”
姜思悦像这才发现他一样,睁大了眼睛往上瞅去,似乎很意外的样子,干燥的嘴巴也微微张着,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盛景行觉得他这个样子真的太招人了。
姜思悦动了动嘴巴想要说话,盛景行竖起食指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说道:“你脖子上有伤口,不要拉到了,以免又被拉开,你想要什么,要喝水么?”
姜思悦想要点头,盛景行担心他动到伤处,制止了他,说道:“你脖子上有伤,不要乱动我去给你倒水。”
姜思悦这才感觉自己脖子上包扎了几圈绷带,很难受,而且伤口隐隐发痛,想到被割伤时的情形,他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血管都在痛。
盛景行倒了水回头看到姜思悦要用那只没有挂水的手去摸自己脖子,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喊住他:“悦悦,不要乱摸,好好躺着。”
姜思悦被他突然吼得乖乖放下手,老老实实地看着他,见他手里端着水杯,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喂水的时候又遇到了难题,盛景行不敢乱动姜思悦的身体,可是姜思悦平躺着又不好喂水,怕水洒在被铺上,又要麻烦一番。
盛景行实在担心过度,又怕姜思悦现在不能吞咽,便打算用棉签沾水给他擦擦嘴唇。
姜思悦忍不住把棉签叼进嘴里吸,上面的水完全不够他解渴的,吸干后又眼巴巴地看着盛景行。
其实姜思悦的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到喉咙,是可以正常喝水的,但盛景行怕他弄到伤口,就万事都很谨慎,生怕姜思悦受到一点苦痛。
盛景行见这样给他解不了渴,轻声问他:“张嘴脖子会痛么?”
姜思悦微微张了张嘴,盛景行想了想,自己含了一小口水,俯下去嘴对嘴地哺给他。
怕他吞咽太吃力,盛景行自己咽了一些,留下一些在唇舌间,带着姜思悦的舌头去舔上面残留的水渍。
分开的时候他温柔地舔了舔姜思悦干燥的嘴唇,直到上面皲裂的皮被抚平。
姜思悦刚醒过来就被他来了这么一个刺激的吻,吞口水的时候连痛感都被麻痹了,嘴角忍不住地想傻笑。
盛景行放好杯子,看到他又满脸兴奋的样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哄道:“好了,乖乖睡一会,等明天让医生来看看能不能动了。”
姜思悦想说其实除了有点痛以外也没什么大问题的,可盛景行紧张得像他的脖子断了刚接好的一样,也让他觉得煞有其事,顿时也感觉脖子上的伤口很严重。
兴奋过度的结果就是姜思悦完全没有了睡意,其实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点小伤小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刚醒来时还不知道状况有些害怕以外,被盛景行温柔地安抚了一番,姜思悦就顿时什么都不担心了。
他觉得盛景行在唬他,但却享受被盛景行紧张着的感觉,这代表盛景行还是很在乎他的。
至于其他的什么事,姜思悦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了,在船上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那样就结束一生,许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浮上脑海,想得最多的还是盛景行。
他突然想开了很多事,人生中太多不能预测的意外,生命随时会结束,而活着的时候就要争取要珍惜。
既然盛景行不接受他的要求,那他就只能努力让盛景行心里只有他。
盛景行见他被被子盖住下巴,只露出半张脸,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模样实在乖巧得可怜,忍不住又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突然闭上的眼睑。
“睡吧,宝宝。”
姜思悦紧紧地闭着眼,感觉到盛景行的唇贴在他眼皮上很久都没有离开,直到他真的睡过去。
第88章
虽然盛景行在姜思悦醒后通知了姜老爷子, 但姜老爷子这几天都没有出现, 姜思悦因为怕姜老爷子见到他的伤口会难过, 除了打电话报平安那次, 后面也没有主动提起要见面。
学校那边盛景行给他办理了请假,毕竟姜思悦的伤口在脖子,太过明显也太邀人遐思, 在学校那种人多的地方实在容易被议论被猜测,对姜思悦来说实在不是好的影响。
对此最高兴的不过姜思悦了, 第二天起床就活泼乱跳的,病床都要被他蹦塌。
盛景行也请了假,事务都交给下属去处理,自己专心留在医院陪姜思悦观察。
如果不是怕回家被盛母看到自己脖子上的伤,姜思悦一万个不愿意待在医院, 换纱布的时候他让护士姐姐给他拿了镜子,对着自己脖子上那道粉色的伤口愁眉苦脸的。
“这疤什么时候能好啊, 看着怪可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闹自杀了呢。”
护士便笑着说:“等伤口愈合后末些去疤膏就好了。”
刚开始那几天伤口会痒,姜思悦分分钟忍不住要去挠,盛景行便时时刻刻看着他,看着他想挠就把他整个人捆在怀里。姜思悦是安静不下来的, 感觉到盛景行对他愈发纵容, 便嚣张得能日天日地日空气。
姜思悦受伤这件事情没有透露一点消息, 除了那晚的相关人员无人知晓,甚至连邓梅和盛母都瞒着, 姜思悦实在不想让这两位爱他的母亲为他操心。
姜老爷子处理掉了姜媚和何超然,姜媚在姜家的分红和相关财产都被回收,挂名的职位也被罢免,夫妻二人以故意杀人罪被关押,直接判了无期。
姜媚见大势已去,终于有了悔改之心,当着姜家那么多兄弟姐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恳求姜老爷子再给一次机会。
姜老爷子不为所动,他就是要当着这么多子孙的面做出这个决定,让其他人知道动姜思悦的下场是怎么样的,以达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姜媚抱着她的儿子撕心裂肺地哭道:“爸爸,您饶了我,不看在我们父女多年情义的份上 也要为军军着想啊,他才七八岁,正是需要父母教育的时候,没有了我们他以后该怎么办啊!”
军军原本是不知道外公叫他来这边做什么的,可看到爸爸妈妈都跪在地上认错求饶,这样的狼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时害怕不已,也跟着哭起来。
姜媚见自己儿子如此上道,掐了掐他胖乎乎的手臂教他说:“军军来,你外公最疼你了,你说你要爸爸妈妈,让外公开开恩放过妈妈。”
何超然一把抢过军军,厉声道:“军军,别听你妈的,就是你妈蠢,想出这么个办法来,还连累了爸爸,你跟外公说爸爸什么都不知道,让他放了爸爸,等爸爸以后东山再起,一定带你出国玩。”
军军被他们拉扯得疼了,哭得更加厉害,原本就洪亮的声音充斥着偌大的姜公馆,令人心烦。
姜老爷子冷眼看着他们这家人演的戏,等他们闹够了,才举起手杖敲了敲地板,严肃道:“都给我安静,你们当姜公馆是菜市场么!”
姜媚连忙磕头:“爸爸我错了,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打思悦的主意了。”
姜老爷子说道:“若是我给了你机会,是不是以后别的什么人对悦悦做了什么危及他性命的事,都能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这次好在有景行阻止了你们,不然你们俩早就被我丢去喂鱼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老爷子凌厉的眼神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像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一样。有几个胆小心虚的,在他的目光下变得畏畏缩缩的,多半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军军以后就交由我来教养,你们这样的父母,怕是只会耽误他。”
姜媚这个计划也不是那么天衣无缝瞒天过海,姜家那么对财产虎视眈眈的人,恨不得其他竞争者都被淘汰掉,每一个人都对另外的人的行动加以关注,像姜媚这种胸大无脑的,要做什么事打什么注意一下子就能弄清楚。